慕怀尘匆匆地前去,只见到屋檐下面的楚姝华正在乘凉。
她站在风口发丝微扬,目光含笑,直直地望着她前来。两人对视了一眼,各自扬唇微笑,虽未开口,可是眼神却缱绻不已。
院子里,古树浓荫如盖,慕怀尘拉着她的手在树下的石桌上坐下,接过丫鬟手中的纨扇,轻轻地为她扇风。
“刚刚有人来过?”楚姝华穿戴整齐,正是一幅刚见过客人的模样。
“你知道的。”目光柔和地扫了她一眼,楚姝华低垂下眼帘,伸手拈起桌上被风吹落的繁花,放在手中把玩。
花过留香,空气当中弥着弥漫着浓郁的香味,慕怀尘伸手将她的手紧紧的抓住,一本正经地说道:“对,我是知道的,是他。”
“那么,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丫鬟归来后告诉她,在路上正巧撞见景薇薇正伸长脖子告状的情景,她虽然好奇慕怀尘早早地归来,可是想来他前来定会兴师问罪,索性先发制人。
她的手有一丝闪躲,慕怀尘却紧紧地握住,直视着她的眼睛,墨玉般的眼眸闪着关切的光芒,急忙说道:“太子前来没有为难你吧?”
愕然地抬头,见他眼中的关切的神色,不解问道:“你是担心我?”
慕怀尘重重地点头,情不自禁说道:“慕安宸阴毒,一向与你不合,此时出现,怕是想要对付你,或许憋着坏,正对你用阴谋诡计呢。”
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楚姝华异常感动,她微一沉吟,只是淡淡地说道:“人已经离开了,至于其间的目的,怕是只有他一人得知。”
单手托着脸颊,伸出手指在桌面上画圈,口中显得漫不经心。
慕怀尘这时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眼眸抬起,就在此时,扫向院门口时发现景薇薇的身影。
顿时一皱眉,抬手招来了侍卫,吩咐了几句。
侍卫来到门口,刚巧景薇薇正探头朝里张望,瞧见前面的人影时,惊叫出声,当即一转身,背贴在墙上,手抚着心口。
侍卫双手环在身前,直站在她的身边,温声道:“姑娘,王爷请你离开。”
“不可能!”景薇薇不甘心,慕怀尘匆匆离去,急急地前来找楚姝华,她想知道到底会发生何事,于是不顾她人的好奇的目光,偷偷地尾随而来。
站在院门外,因为离得甚远,难以听清那人的谈话,只见到两人正坐在浓荫下亲密地闲谈。
院子的围墙毫无遮蔽,太阳正当空,直晒得她头晕眼花。
背后的墙壁显得滚烫,后背沁出来大量的汗珠,而豆大的汗珠随着脸颊滚滚而落,并非是久留之地,可此时被赶走,简直颜面全无。
她并不甘心,低着头踢着脚下的石头。
“如此炎热的天气,现在离开会中暑的,我只是在此稍稍歇息,待到丫鬟送来了扇子,我再离开。”
依旧探头张望着里面的情景,慕怀尘正给楚姝华斟酒,她一袭轻纱,身形曼妙,慕怀尘和她郎才女貌,如画中一般,令人无比的羡慕。
一时间看呆了,侍卫身子一横,挡在前面一座山一般岿然不动。
景薇薇气得满脸通红,却又不敢高声说话,只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怒道:“我会告诉慕怀尘将你赶走的。”
“若是你现在不离开,赶走的可不是我。”他不由分说,立刻一伸手,拽着景薇薇的手腕便往外走。
“放开,你放开我!”景薇薇不住地挣扎着,忍不住挥起了左手,一拳一拳地打在他的身上,可是每一拳都好像打在棉花上,对方毫无反应。
面色如常,慢悠悠地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她急了,拽着一旁的树枝死也不肯再往前,用力之下,满树的梨花飘飘而过,好像是下雪了一般。
侍卫丝毫不怜香惜玉,冷森着面庞,回头将她的手指头一个一个的掰开,毫不留情地将她带走了。
外面微微有动静,酒才喝一口,顿时好奇地起身想要前去,慕怀尘却含笑地将她一把拉下,“侍卫前去了,无需操心。”
凉凉的酒一落肚,浑身舒畅,一扫之前的烦闷。
楚姝华见到慕怀尘这次过来之后,眼眸并未离开自己的脸庞,吃吃地直带着笑,她不免好奇地问道:“你不是在为友人接风洗尘吗?怎么急急地归来啦?”
说起来慕怀尘心中有几分歉意,可并不后悔。
他蹙眉道:“我瞧见慕安宸意气风发,自府中出去后在酒楼里大声的喧哗,还大声地说起来在府中的情景,才撇下了方兄回来看望你。”
竟然是担心自己,楚姝华的脸庞嫣红,才两杯酒便已有沉醉之意。
见他一边喝酒,一边只盯着自己的脸庞,抬眸瞪了他一眼,这般情景,好像将自己当作了下酒菜。
她定了定心神,想起自己所送的信后问了起来,“信可曾收到?”
“你居然给我带了信?”他揉着额头细细的回想起来,之前叫陶小桃红进来时,见到有人在门外朝里窥探。
当时并未在意,菲非是他?连连地问起,“那人可是圆脸,五短身材?”
见到楚姝华只点头,立刻惋惜道:“哎呀,他们只想我表演,仗着几分酒醉不住地催促,当时我一眼见到有人来着,不曾想到竟是大事,只不过嘛,我已经在你身边了。”
自己好心派人前去提醒,他倒视而不见,可是楚姝华依旧原谅他,“冲着破坏你与朋友重聚的喜悦,我就不罚你了。”
她眼神娇俏,话音柔媚,让慕怀尘有几分沉醉,笑嘻嘻地望着她,不住地点头,“那你倒说说看,为何非要写信,莫非是给我的情书?”
“想得美!”楚姝华白了她一眼,可很快收起了玩笑,正色道,“信中并无其她,只是慕安宸近来一改常态,让人捉摸不透。”
他听得一本正经的,楚姝华便将之前的疑问一股脑儿告诉他,直至后面竟有几分激动,担忧和不安。
秀眉紧锁,眼中闪过一抹担忧,“我真的害怕他会对你不利。”
“不妨事的,现在他是太子,要做好表率,若是故意针对,定会遭父皇训斥的,你别想太多,还有一事,你得小心应对。”
他不安地回望了一眼,刚刚探头探脑的女子正是景薇薇。
楚姝华瞬时间猜到,肩膀微垂,神态放松,并不以为然。
可慕怀尘已经开口道:“上一次景薇薇和楚如鸳狼狈为奸,她不能留下。”
果然说的是景薇薇,提起她,慕怀尘的面色难看,带着说不出来的厌烦。
一本正经地凝着楚姝华的眼睛,认真道:“我想将她和景珊送走!”
楚姝华心中一阵感动,这是慕怀尘的体恤,景薇薇终日里紧盯着自己不放,日日在府中造谣,暗地里诋毁,多次歪曲事实,同时说话阴阳怪气。
她更有和人好好的说话,但是只见到自己,顿时止住了话头,面庞冷冷淡淡,丝毫不理会她。
可是换作旁人时,又聊得亲切,好似在她眼中,自己连一名丫鬟都不如。
这些不过是小事而已,楚姝华从未放在心上,此刻见慕怀尘郑重提出,倒显得不以为然,摆手道:“现在大事当前。她们姐妹两人是小虾米的,掀不起风浪,不论在何处都无关紧要。”
慕怀尘心疼地抚摸着她的手背,轻声道:“她们是你的对头,在府中给你添堵,简直令人厌烦,倒不如送走呢,让你过得更为轻松。”
“只要有王爷的信任,一切都不在话下!”楚姝华含笑的只望着他,俏皮的一眨眼睛,“就算她们勾结,我还不是平安无事吗?”
话虽如此,将人留下来终归心中不自在,慕怀尘异常的坚决,扬声道:“你善良能够容忍,但是我的眼里却容不得沙子,这样的女子留下来终归是祸患的。
她们从哪儿来,我们就将她们送往何处,这事是我的决意,和你无关!”
谁的决意重要吗?反正众人到头来最后依旧算在她的头上,楚姝华倒也不在意,轻声道:“既然不在乎,那么她们两人在何处都是一样的!“
花香醉人,醇酒飘香,微微的风吹过一阵清凉,她一抬头,不知从何处飘来几朵浮云,将流火的太阳遮住,顿时变得轻易凉爽。
微风吹去身上的燥热,慕怀尘说话温和,“无需去理会她们。等到她们离开后,在府中,你若是觉得烦闷,我们可以设宴将一众的好友请来,同时,我也能够时时地陪伴着你!”
慕怀尘心意已决,这一次铁定的心思想要将人送走。
楚姝华缓缓地收回了手,举起了酒杯,轻轻地呷了一口。
纵观几月景薇薇的所作所为,至于她的目的,自己一无所知,若是这般匆匆送走,那么之前所受的委屈岂不是白费?
她含笑地为他斟了一杯酒,款款道:“王爷莫怪!”
“你这是做什么?”
好好的两人之间竟如此客套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