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流民担心再次被赶走,冲开桎梏后顿时飞奔而入,除他们之外,外面则是犹如潮水般绵绵不绝,无数的流民纷纷地涌入进来,好似赶集一般。
楚姝华呆了呆,数不清的流民从他们身旁经过,不时地被撞,人不住地打转,她急得直跺脚,身不由己地跟着人流往前。
形势如此严峻,城中的禁卫军得到了消息,立刻派人前来驱逐。两方的人绞做了一团,更加使得人头接踵,简直透不过气来。
几人原本走在一处,为了防止被冲散,四人手拉着手,不知道何时,在突然发觉自己与身边再无旁人。
“翠珠,楚如鸳,萧燕!”
虽然是熟悉的城市,可是四周是密密麻麻的人的面庞,楚姝华心中微微的,连忙直冲着众人喊道。
她本想独自回王府,可是身形单薄的她混入人流里,哪能做主?被人拥挤着进入了巷子里,身不由己地跟着他们穿过了几条街,走过几大胡同。
待到最后,突然发现前面居然没了去路,才不得不转过头来。
脑中不住的搜索,最后发觉自己从未来过此处,对此一无所知。
流民们四下乱窜,有的人身形轻巧地爬过了前面的围墙,他们用东西垫高后攀爬过去,楚姝华的心紧紧地揪起来。
她发现了一名老太太同样如此,伴随着对面跃下时哎呦的惨痛的声音,老太太的腿也哆嗦着。
到底担忧,又有蠢蠢欲动着,还是被人劝住后方才往回走。
楚姝华见到有不少人走回头路,便随着他们来到主街道,脑中嗡嗡的直响,这是哪儿?城东?城西?
好似走了许久许久,却发现被困在那里,街上乱哄哄的,习惯旁边翠珠的叽叽喳喳,而此刻独自一人,形势严峻,不免担忧着。
“哎呦!”突然一脚踏空,脚一歪居然扭伤了,疼得直龇牙。
漏偏逢连夜雨,连忙扶着一旁的墙壁,这可如何是好?眼巴巴地坐在了屋檐下。街道依旧混乱,渐渐地变得平静。
此时天已经黑,她抱着手臂身子缩成一团,脚肿的地方一团淤青,咬着牙拖着想去找郎中,铺子大门关闭,早关门打烊。
百姓们也紧闭大门,街道上面一片死寂。
王府门前的翠珠急坏,路上她紧紧地拽着楚姝华的手,可对面的士兵涌上前来,不得不放手。才走两步一回头,发现不见王妃的身影,急得直跺脚。
楚如鸳暗暗地欢喜,她悄悄地松开手指,眼睁睁地看着楚姝华被人流带走,她并未发觉,此刻假惺惺地说道:“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呀?那些流民饿坏,怕是会吃人的!”
翠珠扁着小嘴,几乎快落下泪来。
直瞪了她一眼,萧燕担心再次会撞上流民,忙地扯着女儿,“我们赶紧回府吧。”
“夫人,二小姐,主子不见了,你们不找吗?”
声音很快的被抛在脑后,母女两人早已经远远地离开,急得脸色通红,可转念一想怕是楚姝华会早早地回府,当即拔腿便往王府里冲去。
可王府却发现不见楚姝华的身影,管家只数落道:“你竟将王妃弄丢了,看你如何向王爷交差!”
眼眶通红,“当时人挤人,每走一步都异常的困难,奴婢一时间分心,王妃就不见了!”低着头扯着衣角。
管家知道数落毫无用处,忙将府中的士兵们派出,一波接着一波,却没有人见到了楚姝华的身影。
等到天黑,厚重的脸色异常的沉重,直到有大大的脚步声音瞬间传来,他们当即迎上前去。
“王爷!”
“人呢?”慕怀尘本来南下,路上遇见到流民大军,担心皇城安全,先掉头,才刚回来,便听下人说起楚姝华不见了踪影,当即不悦地问道。
“王爷,王妃在城中失散的,如今不知在何处,小的已经派人前去找了数遍都不见人影!”王爷的脸上从未有过的铁青,他不敢抬头,不安地垂首。
慕怀尘手一挥,立即带着手下再次冲入了夜色,分散在城中。
流民和军队起了冲突,互有损伤,夜晚依旧有不少身影躲在了四处的角落里,像无家可归,人人喊打的老鼠一般。
慕怀尘每每见到胡同口里有人,立刻上前一个一个地查看,几次下来已久不见楚姝华的身影。
清冷的月色照出了他颀长的背影,喃喃道:“姝华,你到底在何处?”
又饿又困的楚姝华缩在角落里面,眼睁睁地看着天越来越暗,疼得无法,路上的行人越发的稀少,心中焦灼不安。
瞧着一位面色和善的大婶儿正挎着篮子行色匆匆地往前赶,顿时瘸着腿,扬手唤道:“大姐请留步!”
大婶一身简朴的农家打扮,好似受到惊吓般,惊讶地望着她,可瞧见楚姝华的伤势后顿时神色缓和,连忙上前一把搀扶住,“姑娘,你腿受伤了!”
楚姝华胡只觉得难为情,低声道:“是,今日流民挤占道路,也不敢向人寻求帮助!”
“是呀!”大婶感同身受,急促地说道,“若不是家里没了菜,我也不敢出门!”
不远处轰轰乱乱的流民和士兵们起了冲突,她急道,“姑娘躲起来是正理,干脆这样,你若不嫌弃到我家里歇息吧!”
楚姝华顿时感激得直点头,瞧见她的篮子沉重,自己又拖累过意不去。
大婶的心胸开阔,大着嗓门聊着天,很快到家。
家里并非富有,可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楚姝华瞧见她买来的大批量的菜,可是屋子里却冷冷清清的,显得不解。
“我是先备着,若是流民常常捣乱的话,往后还是无法出门呢,姑娘,你家在哪儿呀?”
她扶着楚姝华在一旁的炕上坐下来,待到查看伤腿时惊讶不已,肿得高高的,赶忙来到厨房里。
归来后手中顿时泛着酒味,“你可忍着痛啊!”她的手掌宽厚,磨砺感带着一丝疼痛更带着温暖。
楚姝华原先紧皱着眉头,慢慢地舒展开来,疼痛感很快消失。
瞧着渐渐泛红的脚踝,郑重道:“得好好地修养,别乱走动!”
楚姝华直点头,此刻才开始打量着家里。
房间里有几个小孩的头冒了出来,“臭小子们,快过来!”
小孩子躲在房间里面安安静静的,原先倒未发觉。
大婶儿唤过小孩,只叮嘱说道:“小姐姐腿受伤了,你们两只皮猴子可不得撞上,会受伤的。”
“是!”声音清脆稚嫩,楚姝华含笑地望着他们,手中摸索着想找见面礼,可是才想起早已经交给流民,面色带着一丝丝不安。
大婶并未会发觉,前去厨房做饭。
楚姝华来到门口,夜色如墨,伸手不见五指,在陌生的地方不禁怀念起慕怀尘,同样的在野外不知道可安好,只希望平平安安的。
破旧的屋子里,好似有动静,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楚姝华望着里间打闹的兄弟两人,心中不觉紧张,莫非是老鼠不成,声音却越来越大,同时有着哐当一声,貌似有东西被撞落了下来。
听着动静并非是老鼠呀。
心中顿觉不妙,见到不远处炒菜的噼里啪啦响声,大嫂的背影掩映在其中,自己抓过一旁的棍子朝里间走去。
门并未关紧,透过缝隙间好似瞧见了一个人影,那是一间昏暗的柴房,楚姝华禁不住头皮一阵发麻,下意识地将门一把推开。
两个黑影好似猛然站起,她的手顿时挥起,直冲他们打去,可是棍子受阻竟被人一把抓住,甚至被他们用力夺过去。
楚姝华直喊道:“来贼了,来贼了!”
可是大婶好似并未听见,倒是里边的小孩子跑了出来,几乎和她撞上,乖乖地煞住了脚步,连忙扯住嘻嘻地一笑,“小姐姐别慌,他们和你一样的!”
“什么?”楚姝华诧异,不觉反问道。
一时间不明白。
“其实他们也是娘亲在路上捡来的,近来官兵在查身份呢,只能够躲在里面的柴房里。”
两人走了出来时,脸上抹上黑色的草木灰,穿着一件并不合适的衣裳,来到门口后,不安地望着楚姝华。
“开饭啦!”大婶大嗓门直冲着外间喊道。
小孩子都跑开了,楚姝华连忙歉意地赔罪道:“对不起。”
两人只皱着眉头,这一棍子打的手掌钻心般的疼痛,对眼前的不速之客有一丝的恼怒。
大婶慌慌张张地跑来,连连跺脚,“哎呀呀,回来的太匆忙,一时间将他们忘记了,不过你们见了也好,省得介绍呢,他们两个都是好人呢!”
想起路上的流民的贪婪的目光,楚姝华有着本能的警惕,可既在人家做客,客随主便吧,也未说其她。
菜肴简单,却有着家的味道,大婶给她夹了几片青菜叶子,低声道:“外边慌乱,无法前去购置肉类替你养伤!”
“不必了,只是扭了而已!”她的心中异常的感激。
两人并未上桌,添好饭菜后蹲在角落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