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对方毕竟是太子,未来的国君,他有一丝的踌躇,紧皱着眉头,一时并不言语。
慕怀尘并未催促,幽深的双眸跳跃着熊熊的火苗,轻轻地说道:“皇上身体健壮,太子虽是未来的储君,可往后之事难以预料!”
他很快反应过来,紧握着杯子的手背青筋清清楚楚地突出,异常恼怒,猛得往口里灌了一杯酒后,放下杯子后,咬牙道:“我明白了!”
不由分说,立刻起身便走。
看来好戏快要开场啦。
近来户部下拨百万两银子,用于给皇上修建园子,工部的派人记录下来一应的明细。经过了层层的官员,慕染曾经看过一眼。
这天将好兄弟李贤请在家中商议要事。
“慕兄,你想要那本册子?”
册子只在自己人的手中流传,李贤为难地摇了摇头,“工部的人一直派人守着,寻常我们只是被迫在上面签字而已,至于其她我们也无法呀!”
他们一向贪婪,如此大的工程,慕染不相信会是清清白白的。户部的人大多拥护太子,并且来往密切,正是突破口。
他拍着李贤的肩膀,“兄弟,近来我惹上麻烦,你若是不肯出手的话,怕是往后再也见不到兄弟我了,来,干杯吧,就当是为我饯行!”
隐隐的有风声传来,他紧锁双眉,“干脆你逃走吧。”
众人都知道圈地是由慕染露面的。
慕染紧皱着眉头,大喝了一口酒,恼怒道:“大丈夫敢作敢为,我又没有做错事情,为何逃走的是我?”
“可是他是太子呀,何必以卵击石呢?再说了,太子的爪牙甚多,遍布于朝堂各处,即便你有理,也斗不过他呀。”
死死地握着他的手,紧紧地凝着他的眼睛,“五年前,你说只要我开口,你必然会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只要一句话,是否肯将册子带来?”
李贤愣了愣,面露为难,他叹息道:“五年前,我是光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
他明白,两年前娶了娇妻,如今正有个可爱的儿子,自然不像之前那样毫无牵挂。他一咬牙,重重地点头,“既然是兄弟,我也不想害你,好吧,可是今日之事……”
“今日之事,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离开之时目光复杂,见他低着头一直在喝闷酒,李贤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去了。
翌日在户部做事时,望着尚书桌前的一叠厚厚的卷宗,他有一丝的心动,此时众人都在外间商议要事,鬼使神差的他偷偷地拐进里间的屋子。
那本册子是三天前他呈交上去,正夹在一堆的册子里面,匆匆地翻开正是无误,立刻揣入了怀里。
待到外出时,尚书扬声说道:“皇上的园子须得在三月后完工,赶在中秋前,皇上会请一众的妃嫔们在园子里赏月。
虽然此事交由工部负责,任何的银子都经过我们的手,每一两需得认认真真,不能有任何的纰漏。”
“是!大人!”
正准备回去时,李贤的心顿时揪了起来。
真是不巧,偏偏今日说的正是园子之事,正自焦躁不安时,突然灵机一动,立刻上前拱手道:“大人,太子有一事想请教大人。”
“不敢,不敢!”
提起太子的名字,立即请他入内。
“不知道太子所为何事?”
李贤顿时现编道:“太子说大门不可太宽。”
“小有偏差啊,小小的事情不足挂齿,依照太子的意思便是。”不过说也奇怪,太子可不会从来不会以如此的小事来烦他的。
由此可见对园子的重视,又或者是太子精益求精,就连门的大小也要思虑在内,是否还有别的意见呢?
得向太子问个明白。
人匆匆地离开后,李贤顿时松了口气,寻了个借口溜了出去后,立刻让人送去给慕染。
慕染一直在府中绞尽脑汁,只想着如何扳倒太子,见到下人拿出的包袱里面居然是一本册子。
一打开喜出望外,忍不住仰头大笑道:“哈哈!”
心中得意,“哼,太子,有了它你就无处遁形了。”
稍后自己赶紧抄印一份,真本还了回去,手抄本则交到了慕怀尘手中。
王府。
书房里面,一页一页地翻看着账本里,小小的园子哪里用得上数百万两,其中的一应花销算起来,不过是二三十万。
他愤然地将本子合上,冷哼一声,“他们也太过贪心了!”
这是皇上的园子,层层的剥削下来,能够达到几十万两之多,难怪太子府银子充盈,从未断过银子,照这样下去,怕是整个国库都被太子搬空。
楚姝华正给他端来参汤,瞧着他神色复杂地对着本子,下午有人神神秘秘地前来,又神神秘秘地离开。
远远地瞧见后一直迷惑着。
她上前时,慕怀尘却将本子合上,自己伸手揽着她的腰,左手端过参汤,反而给楚姝华喂了一口,自己一边喝着,唇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王爷!”楚姝华伸手搂着他的脖子,好奇地问道,“让我猜猜,王爷必然是有喜事,怕是有人要倒霉!”
“什么都瞒不过你!”他嘻嘻的一笑,拍了拍一旁的本子,“这是户部尚书的罪证,有了它,能够整个朝堂怕是有震动!”
“王爷准备如何?他们有把柄落在王爷的手中,往后自然会对王爷言听计从!”
拉拢他们?慕怀尘倒不以为然,若是如此的话,自己也成了同谋,况且那些人贪得无厌,或许会和太子坦白。
如今他占主动,待到太子明了,众人携手对抗,自己反倒并不占便利。
慕怀尘只是笑笑,并不回答二人,携手来到了右岸的亭子里,那里早已经备好了一架古琴。
伸手拂过琴,铮铮有声,异常的清新悦耳。
“我为你弹奏一首!”
楚姝华坐在那对面,瞧着慕怀尘抚琴时眉目温柔,异常的沉静,在琴悠悠荡荡地飘入耳中,琴声和缓,似流水潺潺。
知道慕怀尘心中有了主意。
朝堂里一片哀嚎。
慕怀尘上的折子里附带着的工部的账本,皇上瞧见后大发雷霆之怒,当即让人将户部尚书带来。
他却一问三不知,还答非所问。
皇上一气之下摘下了他的官帽,打入大牢,之后弹劾户部尚书的折子雪片般地飞向了尚书房。
皇上气得大发雷霆,斥责道:“官员是墙头草,只会随风倒。”
慕怀尘则在一旁柔声宽慰道:“父皇,其实那些人并不是墙头草,只是他们用来自保。”
“哼,他们想得倒是简单,谁有罪谁无罪,朕心中跟明镜似的,你瞧瞧,你瞧瞧。里面涉及的多部,难道只是户部一人所为?”
礼部选日子,工部主建造……涉及的多人,只让皇上气得发抖。
再次将户部尚书带来审讯,皇上对着账目一笔一笔地问起缘由。
额头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一时间难以回答,他浑身颤抖个不住,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每一笔你几乎都说不上来,可是钱财却一笔一笔都拨了下去,这又是为何?”
“工部的人说得煞有介事,他们做的帐含糊不清,皇上,臣是无辜的呀!”
“放肆!”皇上怒极,恨道:“现在的你在朕面前依旧信口雌黄,告诉朕,还有谁和你同流合污?”
“父皇,父皇!”
就在此时,太子匆忙而入,对于地上的尚书的求救的目光视而不见,立刻安抚着皇上,“皇上息怒,会气坏龙体。”
“这些人简直要将朕气死了,太子,你来审问。”皇上气呼呼地坐下,鼻子直喘着粗气,满脸愠怒。
尚书则惶惶然,浑身哆嗦着。
“你说,还有谁与你一起的?”
同样的满面怒容,让户部尚书一时间呆住,嘴唇翕动着,眼眸陡然大睁着,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太子。
是他派人口口声声地说起来,户部才对工部的人有求必应,之后的事情他另有安排,终于盼着太子前来,原来竟是与皇上同样的嘴脸。
此刻的太子万分着急,尚书震惊地望着自己,这样的表情落入了父皇的眼中,让他如何看自己?
顿时大喝道:“还不快说!”
声音好似凭空的惊雷,他几乎吓得跳了起来,突然一口气提不上来,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皇上,大人吓晕过去了!”
脸色雪一般的惨白,硬挺挺地躺在地上。
皇上气急,“快宣太医,千万不能够令他有事。”
在他被带走时太子恼怒之极,狠狠地剜了一眼在旁边垂手而立,面庞含着淡淡笑意的慕怀尘。
刚刚他为了做戏,瞒过皇上,故意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尚书一时间转不过弯来,竟被吓晕过去了。
“太子铁面无私雷厉风行,真是让人仰望啊!”
“过奖,过奖!”他咬牙切齿地回道。
皇上只觉得头疼,想要休息,将几人给赶走了。
离开后,太子刹住脚步,定定地望着慕怀尘,“折子可是你递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