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西北某城市立医院,黄志敏正满脸憔悴的在医院洗手间里洗脸,这两天都是她请假在医院陪床,丁国华这两天都有课要上,自己婆婆也70多的高龄,哪儿能抗的了这种折腾,她别再倒下就谢天谢地了。
其实丁国华还有个弟弟,可这弟弟基本是指望不上的,现在老爷子一生病,只靠她和丁国华轮流照顾。一想到这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国中就不能回来一趟吗?家里这么大的事儿,老爷子都这样了,他也不回来,那还什么时候回来?”宋志敏心里这些天一直在盘算手术费和陪嫁的事儿,越盘算心里越生气,她前两天就让丁国华给丁国中打电话,让他汇钱给爹做手术,可到现在丁国中也没汇钱来,两天了甚至连个问候的电话都没有。
“他在美国,哪儿能说回来就回来?”
宋志敏越看坐在走廊座椅上的丁国华越来气,瞅瞅他那洗完挂的笔挺的棉卡外套,再看看自己身上这溅了不少污点的外套,自己在家洗涮伺候他和小兰,还得到医院伺候他爹,到头来,力得出,钱得拿,丁国中占了那么多便宜,却一点不用付出,委屈和愤怒瞬间就喷发了,她把塑料脸盆往地上一掷,一屁股坐到那冰冷的金属座椅上蒙着脸呜呜的哭起来。
塑料脸盆在幽静的住院部走廊里传出一声声闷响又略带回声的哀嚎。
“别哭啦——哭能解决什么问题。”
“呜呜……你解决,你解决,小兰的婚事你根本不操心,你解决什么了?小兰这婚还怎么结?”
“不是说过了,咱不陪嫁就是了,哪儿有那么严重。”
“你根本就是不管!怎么不严重!你打算让小兰过去被人瞧不起吗……”
“行啦行啦,这话都说了好多遍了,我跟你说,他们要是这么势利眼,要是因为这个瞧不起小兰,那就——那就——那就退婚!”丁国华狠了狠心,用他认为已经是最恶狠狠的语调说出这句话。
听到这话,宋志敏的哭声嘎然而止,把手从脸上挪开,不可思议地、厌恶地瞪了丁国华一眼,压低嗓门抬高音调,“丁国华,你无能不要害了闺女!”,说完愤然起身,冲过去捞起地上的脸盆,又冲回洗手间洗脸去了。
丁国华脸色呆滞,耷拉着头,埋在两只竖起的胳膊中间。
“明天我得上班了,再请假这个一个月3500块的工作就快没了,你明天来伺候爹吧。”
不多时,宋志敏已经收拾停当,又走了回来。
“我明天还有课……”
“那就调课,找人代课!你回去吧,睡个好觉,明早来换班。”宋志敏毋庸置疑的下了结论,拿着洗脸盆就回病房去了。
随后,丁国华也慢吞吞的走了进来,跟躺在床上、意识清醒的爹打了招呼,让他好好歇着,他先走了。
等丁国华离开,丁大柱说话了,他虽然查出两处血栓,但还未太严重,除了四肢麻木,走动需要人搀扶,再就是话音有点走行。
“小敏啊,我都听见了,你给我打电话给国中,我叫他回来。”
“爹……不是我埋怨国中,自己爹躺在床上了,总得回来瞧一瞧啊,俗话说‘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还说‘报得三春晖’,当儿女的受了父母照顾这么些年,父母老了总要回报吧?更别提国中可不止受了一点照顾,国华这是替他尽孝了。”
“小敏啊,我听你俩在外头说小兰结婚的事儿,那是怎么了?”
“哎,爹,这事儿您别管了,让国中回来一切就都解决了,国中要是不回来还真没法办。”
“我听着是陪嫁的事儿?”老头儿不死心,刨根问底,“我也考虑了,我这住院估计得花不少钱,我和你妈养他哥俩长大读书,也没存下几个钱,小兰结婚我让你妈把家底拿出来,给小兰添点嫁妆。”
“爹,可别,你把钱给小兰,你这治病怎么办?”
“我这病,那点钱我估计也不够,给小兰添几样金首饰倒是肯定够了,我治病这事儿就得靠国华哥俩了,哎!”老头儿说起话来舌头有点打结,边说边眼巴巴的看着宋志敏,一副可怜相。
宋志敏看着老头儿的可怜相,心里直骂,骂丁国中这个白眼狼,不给钱不出人,又埋怨爹妈这俩老滑头,现在结婚谁还要金首饰,以前家里有个什么事儿老头老太太从来不掏钱,现在到了这个两难的时候,主动说把家底给小兰当嫁妆,还不是算计着看病的钱是大头。
“爹,可不是得靠他们哥俩嘛!这儿子不能白养!我这就给国中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