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收拾完东西,躺在大宝旁边,心中反而平静了不少。下午她听到行车记录仪里的对话,脑袋都要炸了,一直嗡嗡嗡的炸到大宝睡醒午觉,她无精打采的带大宝出去小区外饭店吃晚饭。
她基本没吃什么东西,心里一直徘徊猜测之前宋志涛各种外出的可能性,越想越生气,吃完饭忽然就想到要去现场看一看,她带大宝回来开上车,迷迷糊糊的就出门了,打开导航,奔着那家酒店就去了,谁知刚到酒店附近,就撞了人。
经过这么折腾一天,这会儿她已经冷静下来了。苏玉是播音专业毕业,家里书香门第,自小就脱俗不同,别人家孩子在玩泥球的时候,她在家唱戏曲,她哪儿受的了这种生活的龌龊,虽然她曾经有过想法,认定宋志涛是世俗的人,必定做世俗的事儿,但想法与现实给人的感受差异之大,她自己也是刚刚体会到。
离婚,必须要离婚,自己不想再这么世俗的活着一天,她要去追求自己的梦想了。这就是她思索了一整天的结论。
这头,庄玉芬已经被自己儿子说服了,答应明天就回家给说和夫妻关系去。其实说是被说服了,也不正确,庄老太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儿女顺遂,这是她自己的内心想法,所以帮了宋志涛,其实也是帮了她自己。她知道对于苏玉这样清质脱俗的儿媳妇来说,这个心里的坎儿可不那么好过去的,但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总是要尽全力去试一试才好,她让宋志涛回去,晚上守着点苏玉,别出岔子,自己想想怎么办。
第二天一大早,大飞就来医院拉上庄玉芬和赵丽奔别墅去了。
庄玉芬下了车,因为有点着急,一下拉扯到了腰,她哎呦呦的赶紧扶住赵丽,一瘸一拐的进屋去了。
早上宋志涛已经打来电话,汇报了一切正常,苏玉和大宝正在屋里呢,听着是醒了。庄玉芬接电话用出了领导热门常用语“嗯、哦、知道了”,听的赵丽一头雾水,问老太太是家里有啥事儿么?这么着急回去一趟。庄玉芬说可不是有事儿嘛,我想大宝了。
庄玉芬进了屋,让赵丽把拐棍给她拿出来,就笑眯眯的跟赵丽说道:“你去帮我买点东西,给大宝买个可以充电的遥控白色奥迪小跑车玩具,再买一套蓝白格子的背心短裤,再买点……木糖醇的面包、蔬菜饼干……嗯……再买点零食,反正多买点东西,哦,还有,中午找个东北饭馆点些好吃的饭菜打包了再回来。”
赵丽从昨儿晚上就知道肯定家里是有什么事儿了,知道问了老太太也不会告诉她,只好拿着钱,就让大飞载着办事儿去了。
等赵丽走了,庄玉芬立到客厅中央,拄着拐棍,深吸了一口气,把面部表情调整到很严肃的状态,然后把拐棍往地上使劲一杵,地动山摇的就喊起来:“宋志涛,你给我下来!”
本来她耳朵不好使,平时说话声音就大,这一声特意的大喊,震得茶几上的花都有点瑟瑟发抖,这一声可是有点耗费体力,她差点想一屁股坐下,可屁股蹲在半路想了想,直了直拐杖,又站住了。
宋志涛听了老妈一声喊,知道戏开场了,赶紧在二楼走廊里回应“妈,你干嘛呢?!大宝都给吵醒了。”
“你给我滚下来!”
“来了来了。”边说着边留意对门的声响,听到里边大宝正嚷嚷着要下楼玩,知道已经都炸醒了
“你胆子肥了啊!你还敢做这种事儿!”说着举起拐杖“啪”“啪”的打下去。
“妈,别真打,别真打。”宋志涛一看,老太太这有点太入戏了,情绪到位的有点太饱满了,连拐杖打下来都疼的有点太过分了,赶紧小声提醒。
“打的就是你!那么好的媳妇放在家里,你竟然还跟客户去花天酒地!你赚两个臭钱就狂了是不是!我打不死你!”
“妈呀,我真是没办法啊,我不陪客户,就没有项目,我也是被逼的啊!”拐杖一点没停的落下来,这下宋志涛真的是疼的鬼哭狼嚎。
俩人一个打骂一个求饶,从客厅这头打到那头,半天也没见苏玉下来,可庄玉芬有点支撑不住了,本来摔得就腰疼,这腿脚又不顶事儿,又出这半天体力活,累的她瘫坐在沙发上,头脑眩晕,两眼紧闭着调整气息。
宋志涛一看,改戏路了?赶紧调整情绪,带着哭腔喊道:“妈呀!你怎么了?可别气坏了,我知道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以后哪个客户再有这种要求,我就不做他这单生意了!妈呀!你可别吓我啊!”
刚喊了没几句,就听见楼上噔噔的脚步声,果然,苏玉下来了。
“奶奶,你怎么了?”大宝先扑到奶奶跟前,好奇的问。
“奶奶……让你爸……气的。”庄玉芬有气无力的说。
“妈,里边躺会儿吧。”苏玉过去搀气庄玉芬往卧室走,看都没看一眼在旁边半跪着的宋志涛,不过宋志涛可一点不难过,他心里高兴着呢,这事儿基本有谱了,他揽着儿子到院子里玩去了。
“苏玉啊,让你受委屈了,这个小兔崽子昨儿晚上跟我坦白了,这个事儿,妈给你撑腰,打死他我也不心疼!谁让他自己做这些破事儿!”边说着边气的上气不接下气。
苏玉赶紧把老太太放好,“妈,你别太生气。”
“我生气!我生气自己没管好他,开了公司以后成天忙啊忙,挣钱,挣钱为的什么?!为的是过好日子,跟那些乌七八糟的人在一起,怎么能过好日子,哎!”说着推开苏玉递来的水,“我也知道时代不一样了,现在做生意跟我当年可不一样了,我当年是有货不愁客、有酒不愁喝,你们现在是小财不出大财不进,做生意跟卖唱似的。生活追求也不一样了,你们现在追球自由,什么叫自由?自由是在限定范围内由着性子来,不是无限制的胡来!我上年纪啦,你们还年轻,有希望、有时间、有未来,得珍惜啊,这个小兔崽子,他就是不知好歹,这么好的日子和媳妇他不珍惜,我能不生气嘛!”
苏玉垂着眼也不搭腔。
“大宝爷爷走得早,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没跟他白头到老,孩子们没了爸,是少人管教!人都说半路夫妻再好也好不过原配,可是原配再好也得互相扶持,我知道你心里这个坎不容易过去,这都怪这个小兔崽子,他不识好歹!我老了,不中用了,你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真是希望你们顺顺当当,哪天我奔了大宝爷爷去了,我也好交代,家里一切都挺好。”说到这,泪花泛泛,想起了早早走去的老头儿,苏玉赶紧轻声安慰,递纸巾递水,“但说一千道一万,日子还是你俩的日子,到底怎么过,得你俩决定,小涛这个行为我是坚决反对,并且要严厉制止,当妈的不能管一辈子也得管一时,将来的事儿我管不了,跟前的事儿我必须管。”
苏玉也听出来,老太太这是抨击宋志涛,顺便也提醒她别轻易离婚,看起来是为她打抱不平,但其实屁股还是坐在宋志涛那边的,但此时此景,确实触景生情,她想着如果真离婚了,自己也要孤独半生甚至一生,大宝连个亲生爸爸的管教都没有,也是悲从心中来,眼泪婆娑。
这婆媳俩泪眼对泪眼,整的气氛惨惨兮兮,可门外的宋志涛带着儿子却高兴的连蹦带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