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我才十三岁好不好,你们这都下得了手,还要给我和一个十二的小孩包办婚姻。
“谢谢齐大婶子了,可是言儿还小,等到了成亲的年纪再说吧。”卢氏可不傻,自家儿子现在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说不定过几年就是举人了呢,到时候这些人的亲戚哪里配得上自家儿子。
“不成亲可以先定下来嘛,你再考虑考虑。”
“要我说啊,言哥儿以后可是要中状元的,说不定管家还要配个公主给咱言哥儿的,齐大婶子你就先别急着给你外甥女抢夫婿了。”
村里人太淳朴了,恭维起人来没边没沿的,状元哪里是那么好中的,就算夏言这个穿越男也知道,状元那就是人中的精华,简称‘人精’,那才是真正的文曲星,当年高考的时候我才是全省第二名呢,都没拿过状元。
大伯在一旁很郁闷,当年我中了童生的时候咋没这么风光,往常这些话不都应该是说我的吗?村里人也太没节操了,说移情别恋就移情别恋。爹也太偏心了些,我才是你亲儿子好不好。这种筵席多浪费钱啊,让村里那群土包子白占咱家便宜,这一顿下来没有个十来贯钱怎么够。要是这钱给我都够我在城里潇洒到院试了,如今等于是扔水里了,连个浪花都没翻起来。因为祖父没下死手的关系,大伯的伤势恢复的很快,现在竟然又心猿意马起来。唉,还是得打啊,不打不行啊,好了伤疤忘了疼啊。
农村筵席比较实在,大家都是肚子里缺油水的人,也没什么菜,每桌都是一大盆肉,随便吃,吃完了灶上还有,马上就给添上。酒就是从夏家那口大缸里自己盛的,那是一缸水夏言往里倒了两桶十斤的老白干。三婶和大伯母每人守着一口锅,锅里炖着肉,都端着个碗边干活边吃,这个倒是很方便,想吃哪块捞哪块。
村里人常年都吃不到几次肉,何况是这种加了酱油、白酒、红糖等大料炖肉,一个个吃的都有点撑,有这一顿顶着,今年家里基本上就不用买肉了,临走的时候夏言觉得两个锅里的肉太多了,每家又让带走一大碗,剩下的让大伯母和三婶全分了带回家。这种败家的行为让大伯甚是不忿,夏家出败家子了,那可都是钱哪,已经请他们白吃一顿了,还送啥送,剩下的难道不能拿去卖了吗?
不过大伯是不敢说出来的,大伯现在在家里的处境有些尴尬,属于那种没被完全放弃有待考察的对象,祖父觉得他还可以抢救一下,所以就让他做了夏家读书人里的‘临时工’,期限是今年八月院试,如果大伯中了秀才,说明祖父抢救措施得力,还可以继续读书,如果没中的话,基本上就被放弃治疗了。听说最近大伯很是用功,在大伯母的严密监督下,天天读书,有了祖父给的‘尚方宝棍’,大伯一旦心猿意马的时候,大伯母就会毫不留情的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夏言自动脑补了一下,感觉那画面有些酸爽,唉,不做死就不会死啊。依着大伯母的个性,不趁机收拾一下大伯才怪呢,我在家里独守空房,你骗了家里的钱去嫖妓,想起来就先给你一棍再说。
自从夏言府试中了甲榜以后,大伯都被老太爷禁止出大门口,挨大伯母的打就更多了,边打还边说:骗了我们那么多年,还不如个蒙学半年的孩子考的好,还有脸说自己是秀才相公,你还敢躲?这是替爹打得你,再躲还得加倍。好在大伯现在功课大有长进,听说一天就能背过一本书,夏言知道了直想笑,大伯这是欺负大伯母不识字呢,背什么都对呗。
人没有天生老奸巨猾的,被祸害的次数多了,自然就长心眼了,比如大伯母,今天请了夏言去替她检查大伯的功课,其实也是顺便夸耀一下自己的管教成果的。大伯一看自己侄子来了,脸都蜡黄了,老婆变聪明了,不好糊弄了,这是要倒霉的节奏啊。看完大伯的表演,在大伯母殷切期盼的目光中,夏言幽幽的说了句:“大伯母,还是得打啊。”
“哎呦,言儿,我可是你亲大伯啊,为何如此害我?”听到大伯边挨揍边质问自己,夏言头也不回风轻云淡的说了一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就是亲大伯,所以才为你好。”既然祖父想抢救你一下,那就试试吧。这日子也没什么不好的,打啊打啊,你就习惯了。
夏言每日仍然是苦读,晚饭后偶尔受祖父和大伯母之托去检查大伯的功课,在大伯母棍棒和不让同床的双重高压政策之下,大伯颇有些洗心革面的局面。这几个月学问确实有些长进,做出来的诗词和文章让夏言都有点刮目相看的感觉,看来祖父抢救一下的大方向还有正确的。不光是大伯,连废柴堂兄现在每天都挨揍,有些阻止他向二流子发展的趋势。依夏言看来这次大伯要中秀才有点勉强,但是如此坚持下去,明年是必中的。大伯倒不这么认为,自觉这些日子苦读学问大进,有种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感觉,竟然公开挑衅起来了,非要与夏言切磋诗文。
看着大伯那秒天秒地秒空气的气势,夏言不禁暗叹,受虐也是能上瘾的啊。怪不得后世有那么多虐待狂和受虐狂,敢情是市场有需求啊。在大伯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夏言又把大伯吊起来打了一次。一字一句的念出了一首著名的宋词:《西江月》,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既然辛弃疾还没出生,你的就是我的,夏言安慰了一下自己。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看着大伯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夏言暗道大伯你慢慢消化,我先走了。这次切磋把大伯打击的不轻,自己和侄子差距已经这么大了吗?叹了口气,继续拿起桌上的书苦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