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是一只白羽鹰兽,脸两侧掺着星星点点的黑色,黄色鸟喙的上颚尖端向下弯曲着,呈钩状,金色的瞳眸里不是谛野那份狼族的桀骜,而是猛禽天生的傲气。
他身穿一件鹰兽特别定制的黑色制服,看上去有几分斯文败类的模样,在那双羽翼的腕骨处长有一对反自然生物的骨爪,戴有皮质的爪套,肩膀上还有镀金的坎肩。
这只白羽鹰兽是政哲掌握着最高权利的领导者——祈九。
“祈主席。”
政哲方的四位长老都从座位上站起来朝祈九的方向鞠了一躬。
“谛野家主和宿判家主,请容许我代他们向你们致歉。”祈九朝四位长老挥了一下骨爪,示意他们退下,“本次会议都是他们自作主张,请勿怪罪于政哲整体。”
听到这句话,四位长老似乎想说什么,但被祈九用眼神警告着又闭上了嘴,乖乖退了下去。
祈九来到会议桌前,坐在了中间的那个主位置上。
“我希望这件误会能私下解决,如果两位家主有什么问题,政哲绝不推脱。”祈九说,接着他朝北冢点了一下头,“北冢家主,见笑了。”
“我希望政哲能放了我的侄子谛桀。”谛野说,“并且将私自扣押谛桀的那位异能者交由谛家处理。”
“这……”
祈九对前一个放人倒没有异议,但将那位异能者交由谛家处理,这不明摆着将那位异能者推去送死?要知道谛家那可是代代相传的护短。
但一个异能者换取谛家的稳定,倒也并非不是划算的买卖。
“好,政哲会放人的,并且将那位异能者交由谛家。”祈九回答,“那么,宿判家主呢?”
“宿家仅希望祈主席能管好自己的手下,魔界这个大隐患都尚未处置完毕,就这么着急着内斗可不行。”
“自然。”祈九说。
“那么就散会吧。”北冢放下支撑着脑袋的右爪,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谛野家主可以跟着在门口待命的枭去接您的侄子。”
谛野没有回答,他与另外两位家主一同离开了会议室。
祈九口中的枭是一头年轻的金羽雕兽,他朝三位家主欠了欠身,接着作出了一个“这边请”的动作,“谛家主请随我来。”
“我们就先走了。”
“好。”谛野回答,接着顺着枭的示意向那条长廊走去。
枭随即跟了上去,在一个岔路示意谛野左拐后,黑色狼兽开口了。
“私自扣押谛桀的那位异能者是谁?”
“是四位长老共同培养的徒弟,叫隐。”枭说,“隐拥有着翼族难得的空间异能,所以自幼就被四位长老带离了父母。”
“他恨那四个老家伙吗?”
枭微怔,他有料到谛野会问这个,但没想到这么露骨直白。
“我不清楚,但我想您可以问问隐他本人。”枭回答。
在走到这条路的尽头后,他快步走到谛野的前头,在那扇机械门旁的身份检测上将自己的羽翼按在了上面。
随着一声“验证成功”的声音,机械门徐徐打开了,露出一个通往下一层的阶梯。
“接下来请您很紧我了。”枭说,率先走进了门内。
另一边,被关押在铁笼中的谛桀并不好受。
这整个笼子都被附加了异能,在这里面他的异能被抑制住无法使用。
门外是一只黑羽鹰兽,经过交手后他知道了对方是翼族难有的空间异能,并且其修为至少有五阶以上。
而与对方的交手让他背部的伤口都裂开了,可以想象那雪白的绷带已经被血染上了红色,而且他还添了不少新伤,所幸那件黑色风衣的遮盖让血迹并不太明显。再加上今日的匆忙,他已经有半天没有进食了,但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他的胃病居然在这个时候发作了。
真是糟糕透了。
谛桀捂住腹部,强忍着疼痛缓缓坐了起来,飞速转动着大脑思索着逃出去的可能性。
“别白费力气了,除非我们政哲主动放人,否则你逃不了的。”黑羽鹰兽突然说道。
“这里是政哲?”
“除了政哲谁还敢动你啊,谛家现任家主的侄子。”黑羽鹰兽耸了耸肩,“如果不是他们非要我抓你,我可不敢。这下好了,你叔叔找上门来了,我和他们都得玩完。”
教我不要去招惹谛家,结果反而自己指使着我去把谛家惹毛,什么人啊。黑羽鹰兽在心里吐槽着。
“他们?”
“我的师傅,政哲那四位长老。”
黑羽鹰兽毫不在意谛桀的试探,他已经能感知到谛野的异能波动正在缓缓向这里靠近了。
可惜了,我还没找到我的亲生父母就要英年早逝。黑羽鹰兽在心里小小地惋惜了一下。
“你是什么时候到哪里的?”
谛桀并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到魂貅的那几句话,如果有……白色狼兽眯起眼睛。那么他要是告诉那四位长老,我恐怕就得因为这个在这地方待上一段时间了。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清傲他们还在空玄学院,我突然消失甚至还几天不去上课会引起他们的警觉的。
到时候清傲又要用那无言的询问对着他了,以及狄克威还有荫苔时不时的调侃。
谛桀不擅长面对别人的关心,那让他不知所措,他不知道怎么回馈别人的关心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应对,所以他会逃,逃得远远的,将自己与这些隔绝开来。
“魂貅走进那道时空裂缝的时候。”黑羽鹰兽说,“老实讲,我还挺惊讶,魔能单独开启通道这我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我不准备告诉他们这个。”
“?”
“谁知道会引出什么麻烦,而且就算他们知道了,我也有充足的理由搪塞过去。”
“你不像怕麻烦的人。”
黑羽鹰兽有些语塞。
天啊,谛家还会教些什么,怎么看人看得这么准,我明明都有用心去塑造一个“怕麻烦”的形象了。
“行吧行吧,跟你说也没什么坏事。”黑羽鹰兽偏过头,对被看穿这一事实有些不解,“比起让他们提前知道,我更想看魔界入侵政哲时,他们那又惊又恐的表情呢。”
谛桀看见对方侧向这边的那只金色眼睛中闪着与他的模样违和的狂热。
“我确实不怕麻烦,所以我恨他们。”
地下监狱的总大门被推开,黑羽鹰兽看见了意料之中的两个身影。
“该说再会了,谛家的小子。”
“隐。”那只金羽的雕兽对他说道,“放人。”
“行,行。”
名叫隐的黑羽鹰兽随意的将翅膀拍在他身旁的那个红色按钮上,关押着谛桀的那间牢笼发出一声金属的响音,接着附加的屏障与笼门渐渐失了踪影。
“谛桀。”谛野快步走进牢笼,心疼的扶起自己的侄子,看见白色狼兽身上的伤,金色的目光带着几分恼怒的看向隐。
“我玩完了,是吗?”隐对枭问道,但没有得到对方的回答。
“行吧,不过……”隐冷笑一声,“如果他们四个没有任何承担责任的义务,我可是做亡魂都不会放过他们的哦。”
看似是孩子气的话语,但枭知道这是拥有空间异能的鹰兽最凶险的诅咒。
隐的精神力是翼族有史以来最高的一个,根据史实,如果他的执念足够深,那么在他的意愿因为事件的发展趋势或是他的影响而达成之前,他的灵魂是绝对不会消亡。
隐恨他们的。枭一直以来都知道这一点。
“记得帮我转告一下,谢谢啦。”
“我已经叫泽玄季帮忙了,他会叫人来接你,好好给我待着养伤。”谛野对谛桀说,接着他看向了黑羽鹰兽,“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好。”
“隐。”枭见谛野已经没其他问题了,就对黑羽鹰兽说道,“送他们上去吧,你也一起。”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
虚伪。隐想着。
枭看见黑羽鹰兽和另外两只狼兽的身影消失在了监狱间,连带着他自己眼前的景象也开始变化,最后变成了会议室的大门。
隐,这就是政哲啊。枭叹了口气,推开会议室的大门走了进去。
隐将三兽都传送到了地表上的这栋“商业大楼”的地下入口。
“那我先走了。”谛桀恢复了些力气,他将手从谛野爪中抽出来,径直离开了地下入口。
真是倔强的小家伙。谛野头疼的想道。
接着,黑色狼兽转向了那只从上来开始就非常安静的黑羽鹰兽。
“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了?”
谛桀走的很快,尽管那些还在渗血的伤口带着火辣的痛感。
白色狼兽走出“商业大楼”的大门,正当他准备去泽玄季的住所时,一个声音从他身后叫住了他。
谛桀转过身,一个熟悉的橘黄色身影映入眸中。
她叫楠飓,一只形态优雅的橘黄色猫兽,此刻她斜靠在身后的那辆黑色保时捷的车门上,薄雾般的烟气正从她右指间的烟头中缓缓飘出,散落在空气中。
她抖了一下带着骨钉的耳朵,绿色眼中带着几分笑意。
“哟,这不是谛桀吗几天不见这么拉了。”(划掉)
“谛桀,好久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