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愣了半天，怎么也没想到，这寿服小就不说了，还能裂开。
见那么多人盯着自己，她的一张老脸涨红，连忙挥开婢女捂住往屋里跑。
林幼清勾起唇瓣，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啊，那时她和陆凌恒圆房不久，老夫人见陆凌恒有些宠爱她，故意在那一年的寿宴上给了她一套看起来精致的襦裙，没多久就裂了。
陆凌恒是个男人，自然心里会膈应她在那么多人面前露了腰，她孤立无援，还是谢煜宁将他的披风裹在她身上。
还真是世间之事，因果报应。
林幼清靠墙而立，听见赵若溪低声问“我们躲在这里做什么？不进去吗？”
林幼清笑笑“看戏呀，你可以先进去。”
“那我和你一起。”
赵若溪说完，手臂突然被她拉住一扯。
两人跑到另一边墙角蹲下，瞧见陆苏氏和兵部侍郎发妻女急匆匆的踏入院里。
等着两人进去，林幼清拉着她，回到原先的位置继续看。
老夫人换了身衣裳，从门口出来，迎面撞上急匆匆走过来的陆苏氏，当下怒不可遏，权杖狠狠一掷“苏氏！这就是你给老身置办的寿宴？”
老夫人想起方才的窘迫，以及失去的脸面，将所有的怒火都宣泄在陆苏氏身上。
她之前还因为陆苏氏没有去账房领大笔银子而沾沾自喜，还从陆苏氏婢女那儿打听到陆苏氏用她的私房钱。
陆苏氏似乎被吓的，身躯一抖，后退一步，身侧的手拢紧袖口。
她脸色紧张“娘，不是您说府邸的一切开支都缩减一半吗？”
老夫人身边的常嬷嬷接到指示，上前一步抬起手，一巴掌甩在陆苏氏脸上。
也不知是不是她力气用的太大，陆苏氏身子被打的一偏，栽倒在地面上。
“夫人！”婢女惊呼一声，连忙去扶她起来。
老夫人也没想到，只是打也打了，声音拔高“你还敢顶嘴？”
那姿态，毫无贵重可言，活脱脱像是老母鸡鸣叫。
阳光稀薄，穿过树枝的缝隙，落在她白玉般的面容上，她嘴角勾着，弧度莫名有些嘲笑讥讽。
这样一个刻薄愚昧的老太太，她前世究竟是有多蠢，才会想着好好孝敬她，才会被打压的抬不起头，走路时连背都是弯的。
“都说荣安王殿下文武双全，是皇上最信任的重臣，怎么会有如此这般的母亲？”赵若溪望着院落，神色疑惑。
“不是亲的，荣安王年少时父母双亡，后来被一家农户领养。”林幼清淡淡开口。
本来没过多久，众人就会忘记这一茬，一个老夫人衣裳破了，又不是小姑娘衣裳破了，也不会有人一直闲谈，偏偏老夫人对陆苏氏又打又骂，陆苏氏即便是继夫人，但也是正儿八经的府中主母。
林幼清迈步。
赵若溪连忙跟上她，小声道“你不是说要在外面看戏吗？”
林幼清回眸一笑，明媚生动，“该我们上场了。”
她步伐轻扬，闯入寂静无声的庭院，很快引起众人的注意。
“呀！夫人荣您怎么摔了啊，快起来！”
软糯清甜的嗓音充满了惊讶。
她伸手帮着婢女将陆苏氏扶起来，唇瓣翕动，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夫人您的脸怎么了？谁打的呀？都肿了。”
“没事。”陆苏氏的嗓音带着哭腔，嗓音有些沙哑。
林幼清偏头去看她的脸，这常嬷嬷下也真够狠的，说肿都不是虚的。
“怎么没事呢？来人，快传府医去！”
林幼清神色认真，一脸关切。
“奴婢这就去。”
婢女提起裙摆往外跑。
陆苏氏抬起头，泪水爬了满脸，定定的看着老夫人“不知妾身做错了什么，惹得老夫人让嬷嬷打妾身？”
老夫人冷笑一声“你是在质问老身吗？还有你林氏，同她蛇鼠一窝！别以为老身不知你们两个在打什么鬼主意！装这幅楚楚可怜的样子，不就是为了让大家都觉得老身跋扈欺负你们吗？”
众人面面相觑，低声议论。
她们装没装不知道，倒是这老夫人，真的是尖酸刻薄又跋扈，脑袋还蠢的可以。
陆苏氏嘴唇翕动，突然跪了下来，抬头看着老夫人，一脸凄哀“妾身苏氏，从进门起，没有那点对不起荣安王府，却屡招老夫人轻辱贱骂，妾身身份低微，不配为荣安王府王府，请老夫人赐休书！”
这一番话，悲伤凄凉，却掷地有声。
显然，是动了真格。
一向柔软温顺的人不过是因为一巴掌变得刚硬起来。
老夫人愣是没想到闹到这一步，心里哪里还有什么怒气，只剩下惶恐。
“赐什么休书？你们闹什么？”
荣安王疾步而入，眉眼凌厉。
荣安王素来孝敬，第一次对她这般疾言厉色。
加之陆苏氏抽抽搭搭的诉苦，一直不停的哭。
“既然是因为中馈引起的，那娘就把府中中馈交给苏氏处理吧，他是本王的明媒正娶迎回来的正妃，应有掌家的资格。”
荣安王淡淡开腔，语气不容置喙。
府中的下人因为老夫人克扣月银的事儿心生怨言，这个时候听到这消息高兴的不行。
老夫人还想说什么，对上荣安王的脸，只好憋回去。
“先去屋里，拿个鸡蛋敷脸。”
陆苏氏嗯了声，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没想到这次事情这样顺利，而且还得了王爷的关系。
她心中笑起来，可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一名婢女惊慌失措的从西厢房的方向跑过来“老夫人！不好了，大少爷他！”
老夫人蓦然看向林幼清，林幼清在这里，那里面是人是？
陆苏氏也想起自家儿子，方才陆明心说的那句话，糟了。
她拔腿往西厢房跑。
看着她的身影，林幼清唇瓣一勾，听见赵若溪略带疑惑的声音“大公子出了什么事儿？我们去看看吧。”
林幼清握住她的手“别去了，会脏了你的眼。”
她说完，自己跟着一群凑热闹的宾客往西厢房走。
老夫人也不明白这其中出了什么岔子，连忙跟上去。
西厢房被人堵的满满的，林幼清站在门口，扒头往里面看，嗅到一丝暗香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