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地静静地盘坐于海面上,一动不动,身边十几米的范围内平静如镜,任凭四周巨浪滔天,却始终没有一丝水花能够打到他的身边。所处之地,像是观音菩萨的莲台。
待祁志明和希升出海面,来到了近前,便睁开眼睛,微微笑道:“你们来了?咱们说完再走呢,还是边走边说?”
祁志明淡淡地注视着陆地,强行压制着心中的怒火,咧了咧嘴角,算是还了一个笑比哭更难看的笑脸。“说完再走吧,等等信一。”
“老夫有一往年旧友,已经记不清有几年没有见面了。老夫那时行走天下,偶然相遇,惺惺相惜,在她那里盘桓了一段时间。言及他日有其门下弟子行走江湖时,请老夫关照一下。”
“当时本以为是客套话,想不到会在海域中遇到了她的弟子,是以恪守誓言,不能对其出手。为免于你们的误会,老夫现在就带你们去见她,只是不知她是否尚在人世间。但也会劝得她的门人就此罢手,永不再犯海域的。”陆地诚挚地解释道。
希冷笑道:“陆先生真乃仁义之人,佩服!咱们海域是对陆先生无义还是有仇?且不说陆先生居住于此,应该守护海域。海域万千生灵就任凭先生的老友涂炭而先生却要袖手旁观,以全先生的誓言吗?”
“陆先生是修炼有成的高人,岂不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三山居士以水母偷袭陆先生,被志明一剑劈为两半。苟洪和一众将士,如果死在陆先生的老友手中,会有怎样的后果?陆先生袖手旁观海域的生灵死于面前,又让陆承宗和羽儿有什么颜面生存于海域?”
陆地脸上渐渐升起了寒意,陆承宗和羽儿在他的心中可是不容碰触的逆鳞,天王老子也不能动这两人一个指头,何况他人?
祁志明吐了口闷气,缓缓说道:“以前在通向蜥蜴人的通道中发现了一个人类幸存者,经询问是来自于某个组织的潜艇,那时陆先生还没有来到海域呢。陆先生只需让咱们见到你那位老友或她的后人就行。然后陆先生自行离开,回归海域,两不相帮,以全陆先生当年的誓言,也不会令先生左右为难的。”
“这次咱们已存有剿灭那个组织的决心。当然,陆先生可以在这里缠住我祁志明,咱们斗个几天几夜,让先生的老友有时间先行躲避。”
“但希兄和信一及瘦男等人也可以让那毒妇带路前去。只带去那些地下世界的武器就行,甚至用不到岛上保皇一族的人。然后是先生永远不能再回海域,先生自己决定吧!”
修炼者最重誓言,不像有些寻常人渣,发誓还不如放屁有效果,起码屁是臭的。修炼者需要应劫,不能有一丝心魔的干扰。在自己突破进入新的境界时,不自觉地,就会有些往日的遗憾浮现在脑海。甚至连一些不当的言行举止,也会倍受良心的煎熬,在修炼的过程会每每受阻。心魔不除是难以继续修炼下去的,强行而为,必会走火入魔的,所以无欲无求,才更适合修炼。
“信一来了,咱们走吧。不必比试,到了地方,老夫也只能救老友一次。老夫再劝一句,‘上天有好生之德,得饶人处且饶人’。切勿自恃本领,赶尽杀绝,有伤天和。”陆地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希刚要反唇相击,被祁志明劝阻了:“希兄不要再说了,陆先生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让希兄去杀了小嫂子,希兄能狠下心来吗?别忘了,陆先生也曾年轻过,谁还没有段风流往事?此事最好与陆先生的老友无关,不然可就有些麻烦了。”
希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志明,你是说陆先生的老友是他的情人?可是······”
祁志明没好气地说道:“可是什么?如果真是那样,咱们还真能当着陆先生的面杀了她吗?杀光下面主事的人,拿粮来换命,逼她发下毒誓。难道还能有多少人便杀多少人不成吗?”
希将心比心,让自己的情人被他人当面给宰了,自己肯定是不能无动于衷的。即便是十恶不赦的罪行,也得由自己来动手才行。不然,自己肯定会去杀了动手之人方能泄愤。
祁志明想的很全面,但他又怎知陆地的老友是个女人或情人呢?
信一赶了过来,三人便追赶陆地的方向而去,展开脚程,汇合了陆地。
半天工夫便在陆地的带领下,来到了一片崇山峻岭所在。
看山脉的走势应该是安第斯山脉的主峰,这里位于阿根廷境内,海拔六七千米,是世界海拔最高的死火山。
山顶上积雪皑皑,偶尔有露出黑黑的岩石,证明着山脉的高度和走向。
陆地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被积雪覆盖着的巨大的火山口,象是推拉门似地移向了一边,隐入山体中,露出一处四五十米大小的黑洞洞的空间。
升降梯疾速升了上来,两个高大的异域男子,自升降梯中用英语问道:“私人禁地,阁下何人?拜访哪位?”
这两名男子相貌威猛,言语却是彬彬有礼。
陆地掏出一块金灿灿的令牌,对两人一晃:“陆地前来拜访安娜。”
那名男子一见令牌,登时矮下了大半身体,又听到要见安娜,立时感觉有些不好了。一边恭敬地请陆地进入升降梯,一边用对讲机通知下面的人员,殷勤备至。
升降梯足足下降了有十来分钟才停下来。梯内虽有灯光照明,但所经过的地方都是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此时升降梯的四周一片灯火通明,白得有些晃眼,一大帮黑衣人围在四周。
升降梯出口方向,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位金发碧眼,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身材高挑,身着绣有无数金线的黑色长袍,更显得惹火的身材,婀娜美妙。
“陆,亲爱的,你可来了!你还记得可怜的安娜吗?这么多年你去哪里了?让我好好看看,让我好好看看!嗯,还是那么英俊。可怜可怜你的安娜吧,她为你每天梳妆打扮,只为你能再回来看她一眼。感谢上帝,终于又把你送回了我的怀抱。感谢上帝!”
“安娜,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先收敛你的感情,别让晚辈笑话。你还是那么漂亮迷人。我得朋友相助,延长了百年寿命,不然可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是谁?安娜重谢,是你身后的朋友吗?请,快请!一路辛苦了。请餐厅用餐喝酒。”
西方人的感情奔放,虽然被信一翻译出冰冷的语调,但仍让祁志明和希感受到了陆地与安娜之间的感情至深。
想不到陆地的英语这么熟练,也想不到安娜的汉语这么溜。
希和祁志明对安娜淡淡地说道:“你好,幸会!”
信一叽里呱啦地用英语说了一句话,又用汉语说了一遍:“安娜阁下,请找处安静地方说话。”
安娜诧异地打量了一下信一,又看了看祁志明,象是想起了什么,一瞬间脸色数变。周围的黑衣人见状,上前几步,虎视眈眈地围了上来。
“安娜,你好好安排下酒席,要快!我们讲究赔礼请罪。你有大麻烦了,等会再详细说说,让你的人有多远滚多远。想必你也认出这几位朋友了吧?先让你的人退开,然后再慢慢细说。”陆地最怕安娜二话不说就动手的。
那样一来,乱斗下来的结果就是这里无人幸免,血流成河。祁志明等人可是起了杀心的。能够避免就尽量避免,避不开也要把损失降到最低才好。
安娜立刻冷静下来,说着话,让手下人去了哪一些方位,又让人去准备酒菜,以华夏的礼仪款待客人。然后又和陆地腻乎起来,又亲又抱。
希看得好笑,边跟着安娜和陆地前行,边打趣,问信一:“露丝会不会也这样粘乎?”
信一爱搭不理地跟着前行,暗暗留意着周围的布局。毕竟能进入结界入口的人,如不是精通阵法之人是做不到的。能让陆地看好的人,可不只是凭借相貌的,必定有其过人之处。
安娜手下的人效率很高,当众人步入餐厅时,酒菜已经上得七七八八了。
厅内多了三个白眉白须的男性黑衣老者作陪,笑得那叫一个慈祥。
安娜几乎把整个身体都贴在了陆地身上,不停地给陆地夹菜喂酒,嘘寒问暖。好像世间只有陆地一人存在,那叫一个彻彻底底的旁若无人。
祁志明举起盛有血红葡萄酒的酒杯,冲三位黑衣老者示意,“多谢款待,请!华夏文明,先干为敬!”也不管对方喝不喝,也不管葡萄酒应该怎么个喝法,自己就那么一饮而尽,砸吧一下嘴巴:“酸是酸了点,时间仓促,还没有醒好。不过也很不错了,比我喝过十五元的葡萄酒强了很多,起码黏糊挂杯。”
不知道信一是怎么翻译的,安娜放开了陆地,笑盈盈地说道:“祁先生可是威名远播,安娜怎敢怠慢?这可是几百年的陈酿,酸涩挂杯自是当然。十五元的酒这里有很多,随便祁先生取用或带走,并且保证色泽艳丽。”
“安娜阁下,称呼我祁先生可不敢当。陆先生隔了几代的孙女是我妻子。喊我祁志明就行。我可是饿得很了,饭得先吃饱,酒有看得上眼的,带走几瓶也无妨。我只喜欢十五元的酒,不看色泽,看质量。”祁志明淡淡地笑道。
两人言语交锋,他人谁都没有插话。
“那好,咱们能吃多少饭?不够再加。”
“阁下装满这两只袋子就行。就在临走之前,要看好了再带走。”
安娜看了一眼祁志明放在桌子上的储物袋,比普通沙漠中用的水囊小了一号。只看样子,最多能装入十斤稻米,但绝不会这么简单的。
陆地迎向安娜询问的目光,严肃地说道:“安娜,散尽全部财资,动用全部力量,尽快收购两千万斤粮食,最好是在酒席没有结束之前送来。就装满这两只储物袋就行,越快越好。”
安娜奇怪陆地的失态,但以陆地的处事风格,说自己有大危险,那肯定就是有的。自己派兵去攻打人家,全军尽没,还被逼到家里来了。
这祁志明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传说中是个大魔头。谁要惹上了他,跑到天涯海角也会被杀死的。
派去这么多力量还不行,他还真是个灾星。
好在现在陆地守护着,放低姿态,尽快送走这瘟神就是了。
安娜很是干练,立刻吩咐下去,令人火速收购两千万斤稻米送来。
祁志明笑盈盈地祝贺道:“恭喜陆先生有安娜阁下如此良配。百年之内再不寂寞了。百年之后同登大道,永世美满。请!”
众人也一起恭贺。
安娜笑靥如花,看向陆地的眼神更是媚眼如丝,真真是一副幸福的小女人状。
陆地不动声色,知道祁志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但只能静静地旁观局势的发展了。
果然,祁志明又说道:“安娜阁下,你发下毒誓,永生不与海域为敌,也不得背叛陆先生。剩下的事情,咱们一步一步来,慢慢算。”
安娜勃然大怒:“祁志明,华夏有句俗语,你这叫蹬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了!如不是陆,你们休想离开这里,真是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