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前,听到祁志明要与陆地比武的消息,必定会欣喜若狂的。此刻听到这个消息,两人却不禁皱起了眉头。这说明祁志明心里没有把握去完成地下的探险,想从与陆地的比武中,找回一些信心。但与陆地这样的人比试,十有八九是输得结局,取胜的机会非常渺茫。
祁志明看到了两人的表情,取笑道:“二位不是很看好我与陆先生的比试吗?听说赌注是十袋能量液,怎么现在像吞了苍蝇似的苦着脸啊?有赌未必输,二位是对我没有信心啊,哈哈······”
信一正色说道:“师父与陆先生比试,必定会非常残酷的。以陆先生这样的人物,师父是伤不到他的,到时切勿心软就好,不然师父定会有性命之忧的。比武的时间,就定在三日之后吧?”
祁志明和希自然明白信一的苦心。陆地想要祁志明去帮他完成粮食赈灾的功德,必定不会痛下杀手的。所以时间定在三日后,刚刚好。
希长叹一声:“兄弟,信一说得对。陆先生喜怒无常,难免会有反常之举。到时全力施为,实在不行,便主动认输,切勿以常人之心,去揣摩陆先生的心思。”
祁志明定定地盯着远处洞壁上的潺潺流水,悠悠地说道:“缔造结界的前辈,想必比陆先生更厉害吧?以前我自诩阵法能困住大罗金仙,是不是吹牛,便看这一次了。信一,你的阵法到几层了?可有把握困住青衫客?”
信一不明白师父现在把青衫客拿出来说话是为什么,毕竟青衫客已经不再是他们的噩梦了。但还是如实回答道:“师父,弟子七层已满,八层有望。青衫客和他的元婴,便是进步神速,也定然会受困的。”
祁志明笑道:“你我虽有师徒之名,却更像是兄弟朋友。你的见识比我高得多,遇到高手对敌时,是没有时间去布阵的。阵法无形,其实自身便可以为阵。以青衫客的本领,如果对敌时,立刻痛下杀手,你便不是他的对手了。唯有阵法的倚仗,却腾不出手和时间去布置。以退为进,自身的内力和灵气遍行全身,所过之处,便能构成阵法,你可以试试。”
希若有所思,低头领悟。
信一却是一点就透,来不及客气,立时在洞中奔行跳跃,演示起来。
虽然动静不大,却也惊动了众人,纷纷出来察看。见信一在草地上又蹦又跳,而祁志明和希却坐在石桌前不管不顾。觉得可能又是祁志明的鬼点子,打赌赢了信一,在折腾他了。
有人看出了门道,譬如姜妪和老烈火,看出了信一的每一个落脚点,都蕴含着无穷的后手,绵绵不绝。如果任凭信一这样蹦下去,一座大阵便会建成的,唯一不足的是,没有了灵石辅助,看不出怎样的威力。
信一折腾到自己心满意足,缓缓地向师父走来,脸上尽是满满的笑意。
姜妪好奇地过去察看信一留下的印记。
祁志明大惊,来不及说话,身形一晃,便抄起姜妪,后退了一步。一颗灵石打了过去,阵法“嗡”地一声,显现了出来。
姜妪后怕地吐了吐舌头。
老烈火笑了笑,回石屋去了。
这下众人才明白了信一的举动,纷纷询问是怎么做到的?
信一求助地看向师父。
祁志明自然不加隐瞒、详细地解说了一遍。
公主和华惊觉地四顾了一下,都是聪明人,这招肯定是祁志明用来对付陆地的,被人听去了,那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祁志明并不在意,详细地解释一些紧要之处的细节,恨不得倾囊相授。
希看在眼里,叹服不已。这可是取胜求生的法宝,就这样白白地交出去了,志明的心可真够大的。
众人兴高采烈地纷纷散去。
信一愧疚地说道:“师父,弟子又给你添麻烦了。”
祁志明笑道:“你这家伙,人人能够自保多好?哪里来的麻烦?不要把以前老一套的规矩用在这里,这里都是朋友家人,多些本领岂不更好?”
信一低头称是,希也耸然动容。
世人对于真诚,皆是口花花地说说而已,真正如祁志明这般实实在在,掏心掏肺地对待自己的朋友的人,却少之又少。
既然信一刚才提到了祁志明与陆地三日之后比武,而祁志明没有反对。希又确认了一遍,问道:“兄弟,与陆先生的比试,定在三日之后吗?”
祁志明想了一下,说道:“三日午后,缥缈峰顶。那天应该是个好天气,大家都想前来观看,峰顶的地方也够大。只是不知陆先生愿不愿意,咱们一起去问问吧。”
信一劝道:“师父,照规矩,下战书得由弟子前去。哪有师父自贬身份,亲自前往的?弟子和希兄去询问即可。”
祁志明笑道:“陆先生本是前辈高人,所谓比武,只是请他指教功夫的,哪有什么身份可言?不必什么都要老按规矩办事,有些老规矩也该改改了。”
希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只是激动得不停地点头。
信一很无奈,自己这位小师父全然不按常理出牌,作为弟子,自然不能继续坚持下去。于是率先前行,出了仙人洞,直奔陆地的住处而去。
陆地仿佛未卜先知之能,信一刚到洞口,便听到洞内有声音传出:“都进来吧。”
祁志明并不惊讶,径直进入洞中。洞内的布局一如既往,只是多了个盘膝而坐的陆地,此刻正在似笑非笑地望着三人,也不说话。
祁志明上前施礼:“见过陆先生。”
陆地笑道:“年轻人总是沉不住气,有事当时在你洞府中时怎么不说?巴巴地跑来是要约老夫比武,给老夫一个教训吗?”
祁志明急忙解释道:“晚辈不敢,此番外出前,是想请前辈指点一下功夫,免得遇到高人,陷入困境,误了前辈的大事。”
陆地并不领情,挖苦道:“打不过人家,还不会跑吗?你逃跑的本事还是不错的,挺精明的年轻人,怎么会这么死心眼内?”
信一有些忍不住了,不能眼见师父受辱,生气地说道:“陆先生答应师父比试的,现在师父好言相请,却在推三阻四,有失高人风范。”
陆地阴阳怪气地说道:“老夫可没答应什么时间比武吧?再说老夫也不是什么高人,讲什么风范?”
信一气结,一时说不出话来。
陆地得意地笑了。
祁志明却笑道:“三日之后,午时缥缈峰顶,恭候陆先生。过了那个时间,如果见不到陆先生,我可能会生病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痊愈。可能会病上一年半载,也可能长病不起。告辞了!”
陆地眯起了眼睛,盯着祁志明说道:“祁志明,你敢威胁老夫?”
祁志明只是笑笑,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陆地粗长地呼气声,看来被气得不轻,正在靠呼气,平定心中的怒火呢。想不到祁志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竟然无言以对。
希和信一笑着出了山洞,来到洞外,脸色又紧张了起来,一言不发地回到了仙人洞。
希长叹一声:“兄弟,比武时,陆先生肯定会给你个下马威的,也可能会让你受点轻伤。你今天今天可是把他气得够呛。”
信一也不无忧虑地说道:“陆先生肯定开始就会下重手,不会给师父布阵时间的,得想个应对之策才是。”
祁志明安慰两人道:“陆先生极为自负,他挑战的便是我最擅长的阵法,也好彻底折服于我。到时,看我不把他困上几天,让他吐出点干货。”
希和信一仍然有些不放心:“能挑战阵法最好,只怕陆先生察觉不妙,乱来一气,那可就麻烦了。”
祁志明点点头说道:“希兄、信一,把来观看的众人安排在指定的地方,用阵法隔开,有备无患。”
三人计议已定,各自散去。
祁志明连续三日闭门不出,静心冥想,也没人前来打扰。
直到比武的这一天,公主才前来敲门,发现了房间内散落了许多画满小人的纸张。祁志明绘画的功底,着实让人恭维不起来。只能勉强看得出是两个人在动手过招,画的人比鬼还难看,手掌像鸭掌,拳头像馒头,如三岁小儿的涂鸦一般。
公主强忍笑意,看看祁志明精神饱满的样子,便放下心来。取笑道:“明哥,你先去洗漱,这些大作,我来给你收好。啧啧,这可是传家宝啊,要留给子孙后代瞻仰的。”
祁志明挠挠头,讪笑道:“这是为对付陆先生的,你看着处理。没用便烧了,别让人笑话。”
公主笑着答应,既是对付陆地的,那肯定有大用,认真收了起来。
缥缈峰顶来的人还真是不少,人鱼长老带领族人尽数来齐了。海族几个部族首领也各自带了不少人过来。蛤蟆人拖儿带女的也到齐了。苟洪的家人也全来了,唯独苟洪没有露面,想必是埋伏起来了。苟洪虽然嘴上说祁志明一定能胜,但变数很大,不得不防。但枪弹对陆地来说,构不成威胁,连护体真气也破不了,甚至连近身十米都是不可能的。
既然苟洪迷信自己的枪法,由他去折腾吧。
祁志明刚一出现在峰顶,众人便是一阵欢声雷动。祁志明笑着向众人挥了挥手,来到安排好的空地上坐下,闭上眼睛,静静等待着陆地的到来。
陆地最终还是准时来了。对于众人的议论纷纷,毫不理会,直接走向祁志明,挖苦道:“祁志明,你也不怕丑,找来这么多人看热闹?输了会不会生病?先说好了,不许赖皮,比试完后,赶紧去给老夫办事,还一定得办成。”
祁志明笑道:“能得陆先生指点,虽败犹荣。失败乃成功之母,怕什么丑?我这病来得蹊跷,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还就来了。得到陆先生的指点后,强身健体,自然百病俱消。”
陆地似笑非笑地说道:“不管什么母,你就是骨头轻了发飘。待老夫领教你的神奇阵法,然后再给你松松骨,不论什么病,自然就会全好的。摆阵吧。”
祁志明不敢托大,绕着陆地转圈,速度极快。只见到影子在晃动,围观的众人看得烦闷欲呕。
陆地的表情随着祁志明奔行圈数的增加,变得难看起来,终于忍不住了,大喝一声“停下。”声如奔雷,震得众人的耳朵“嗡嗡”作响。
祁志明依言停了下来,笑道:“陆先生可是要认输吗?阵法还没有布完,布完也要不了多少时间的。”
陆地“哼”一声:“你这阵法有些门道,可未必能困得住老夫,罢了。你继续布阵吧,看你到时还有什么话说。”
祁志明摇摇头:“阵法规模已成,随时可以调整。陆先生开始吧,撑不住时就认输。”说完,便丢下了最后一颗灵石。
阵法的白光一闪,祁志明便失去了踪影。陆地眼前的景象,已经发生了变化。置身于茫茫大海上,连绵的巨浪从头顶罩下,避无可避。尽管心中告诫自己,这些只是幻觉,是在缥缈峰顶,区区海浪又有何惧?只是这小子制造的障眼法而已。心中是这么想的,可下意识地腾空而起,想要避开迎头而下的海浪。
脚下的景象又变成一个巨大的空洞,漫无边际。洞内幽深黑暗,强大地吸力,紧紧地把自己向洞内吸去,不得已,只好全力腾空,与强大地吸力相抗,心中始终惊醒着。这一切都是幻觉,是祁志明这小子制造出来的。
时间过去了很久。
陆地猛地一咬牙,便是进去又能如何?看看洞内到底有什么古怪,老夫横行天下,又有什么能奈何的了的?这样相抗下去,迟早要把力气耗尽,只要到了洞底,抱元守一,趁机猛击,什么阵法也受不住全力一掌。心念一起,借助吸力,直接向空洞内坠去,逝如流星。
力行全身,加以护持,借势而为,身不受力,任凭吸力把自己吸入洞底,感觉这一切还是幻觉。吸力变小时,突然出掌,向下方猛击,止住了下坠之势。
洞底白雪皑皑,寒冷异常,陆地不自禁打了个寒战。这里绝非久留之地,得快些离开才是。运功相抗严寒,非是长久之计,等会这小子可能还会有什么鬼点子的。
下来容易,上去就难了。虽然只是幻觉,可寒冷却是真冷,身体是不会说谎的。陆地定了定神,也不再去四下走动,不停地提醒自己,一切都是幻觉,看到的都不是真的。只有休息一下变好,再说这种寒冷,也不是不能忍受,到时以不变应万变,看看这小子还有什么花样,时间久了,阵法的威力自然也会减弱的。
这只是一个迷魂阵,是不是还有别的阵法呢?直到现在,陆地有些后悔起自己的托大了。明知道祁志明这小子对阵法很有研究的,怎么还会中了他的圈套?开始便比试拳脚多好?三拳两脚便能打得他认输。唉,大意啊!
祁志明见陆地在阵中盘膝而坐,仍然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中很是佩服。一旦让陆地入定修炼,没有几个月的时间,是见不出分晓的,自己可跟他耗不起。不行,得让陆地发火,得让他活动起来。
悄悄进入阵中,借助阵法屏蔽神识,猛然出掌,一缕蓝汪汪地火苗,直直地射向陆地的长袍。当然伤不到陆地,但他绝对想不到真真假假的动作,开始以为还是幻觉,见衣服被烧破了几个窟窿,才知道是祁志明搞得鬼。
陆地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起来:“阴损小子,过来放手一战。你奶奶地,这算什么本事?······”
看台上的人看得明白,听得真切,忍不住笑了起来。老成些的人直摇头,说祁志明顽皮。希直盯着信一的鼻子看,信一感到莫名其妙,后来才恍然醒悟,想起师父与自己比武时,喊暂停后,又打了自己鼻子一拳的场景,微笑着直摇头。
陆地刚要坐下,祁志明便过去捣乱,弄得他七窍生烟。可能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狼狈过,不停地咒骂着,骂累了也就不再骂了。始终保持着清醒,不得不说,陆地的心性,还真不是一般的坚强。
他不认输,也破不了阵,就这么耗着,祁志明也拿他没有办法。
转眼天就暗下来了,众人忙活着吃东西,却不肯离去,生怕错过精彩,吃睡都在峰顶。
祁志明忍不住打开阵法一角,高声喊道:“陆先生饿了吧?要不要先吃些东西?有上好的烤肉。”
陆地害怕中计,哼都不哼一声。
祁志明眼珠一转,取出储物袋中的那一窝大马蜂,全部扔进了阵中。大马蜂可是肉食动物,饿极了连同类也吃。
不一会就听陆地大骂道:“天杀的小子,尽用些下三滥的伎俩。呸,这些虫子正好给我做口粮了。”
祁志明笑了笑,转身离开,与众人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老烈火提醒道:“志明,这样对待一位前辈高人,可是有些过份了。三天以后,不论如何,还是放陆先生出来吧。”
祁志明笑道:“爷爷放心。陆先生厉害着呢,他这样的臭脾气,当了神仙也会被人打死,神仙就不会死吗?我还指望他教些本领呢,他成神仙跑了,到哪去找他?我出去几天,您老人家帮我盯紧了,只要别让人靠近阵法就行。放心,陆先生出不来的,也死不了,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人鱼长老说道:“志明,这样的人物得罪不起。道个歉,把他放出来吧?”
祁志明淡淡地说道:“这时放出来,他肯定会找我算账的。等我回来后,磨光了他的臭脾气,再放他出来,那时他还得感谢我呢。不急,不急!”
人鱼长老摇摇头,叹息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别人知道陆地非同小可,不敢轻易说话,生怕误导了祁志明的判断。
第二天清晨,祁志明和希及信一便离开了海域,答应陆地的事,也该去做了。还要去几个地下通道看看呢。看看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陆地这样的人物忌惮?事情宜早不宜迟。
至于阵法内的陆地,那是绝对出不来的,布下的这个阵法,脱胎于海域内的一些上古阵法。便是又四个陆地,也还是会被困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