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燕自离开神山之后,一颗心便全系在了祁志明的身上。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前路可能会发生的危险,尽情地享受两人独处的时光,无比地依恋。
这也难怪,一位正值妙龄的少女,虽然衣食无忧,尊贵无双,可总是圈在山上,自然毫无乐趣可言。况且整日与仇人为伍,前途命运全部由己。今日能与情郎一起四处游历,虽龙潭虎穴,亦在所不惜,只希望能够这样永远地走下去,对另外神山的渴望,反而不是那么热切了。
果然有通向人类世界的通道,只不过,这是一处被结界封闭的洞穴,距离神山岱舆并不是很远。这里藤蔓丛生,如平常的山体无异,如无指引,外面是丝毫看不出有洞穴存在的。
打开了那道结界,洞内幽深黑暗。两人并没有立刻进入,用了些食物,便在洞穴边歇息了。一是担心洞穴的延伸太长,长年封闭会通风不畅,便是天大地本领也走不出去。二是里面不知经过了多久的岁月,难免会有什么不明生物,或者早已坍塌堵塞。如果通风,便会有出口。
姬燕取出不知是何种动物皮制作成的地图,摊在了地上,说道:“明哥,自这洞穴上去之后,沿着这个方向,走上十日便能到达神山的结界了。不过,这段距离的海上,没有岛域落脚之地,水深浪急,海怪很多,咱们如何能过得去?不眠不休,非人类体能所能承受。”
祁志明的手指在地图上滑动着,低头细看,随口问道:“燕子,这地图是何人绘制?难道他们去过神山?他们又是怎么去的?”
姬燕说道:“这地图据说是一位海客遭遇了海难,被一位路过的神仙救起,带回神山。在那里住了多年,后来想念家人,请求那位仙人送他回家。海客被仙人送回家后,发现家人已经去世很久了。于是,给自己立了个衣冠冢,然后又去了神山。这地图,便是在那人坟墓中被发现的。”
“世人多有寻找神山者,却都无功而返,甚至葬身大海。先祖之所以坚信地图是真的,是因为发现了地图上的秘密,所以流传了下来。把地图沾上水后,再用火烤干,便会发现神山的入口,那里结界薄弱,从那里便可进入神山。”
祁志明笑了:“神仙可比咱们的飞行器快得多,咱们十日是到达不了神山的。飞行器可能差不多,只是神仙可能不喜欢飞行器去打扰。我与朋友们约定了三个月为限,除非是死了,不然,必须准时回来。”
姬燕脸色一变,颤声说道:“明哥不可胡乱说话。要不,咱们不去了吧?其实,这样过一辈子,我也······我······也很喜欢。”
祁志明心中感动,笑着说道:“有这么漂亮的老婆,便是想死也死不了的。阎王爷肯定不会同意收留的,会一脚把我踢回来,骂道:‘快滚回去,好好陪你老婆,多生几个孩子。’”
姬燕啐道:“明哥便会胡说八道。不过,你逗我开心,我·····我也是很喜欢的。”说到最后,声音已是低不可闻,娇羞不胜。
两人喁喁低语,不觉已是夜色笼罩,四周景色模糊成了一片。姬燕心中害怕,只好打消了夜晚进洞的想法。燃起火堆,烧烤食物,低声谈笑,别有一番情调。
洞内传出阵阵吼声,不知是怪物的吼声还是气流的回响。
姬燕突然问道:“明哥,如果过不了海,咱们便回来吧。其实,只要是两人快快乐乐地在一起,在哪里都是一样的。神山之中,寿命达几千岁,何必强求什么长生不老呢?不过那样,明哥肯定会烦的。”
祁志明不想姬燕知道青衫客要追着自己夺舍的事,自己虽然有了灵木剑,可也难说人家不会变得更厉害了。实在去不成神山,也只好另想办法了,尤其是带着姬燕,更加不能让她去冒险。
于是安慰道:“到时看看再说,如果去不了,便当作是一次旅行好了。咱们回来后,专心生儿子!”
姬燕白了祁志明一眼,心中却是甜蜜。
清晨,洞口的风打着漩窝,带着沙土,向洞内直冲,里面的呜呜声更响了。
洞内肯定有不少弯弯曲曲的通道,而且上面有洞口,甚至还不至一个。姬燕是女孩子,本能地对一些神秘现象感到恐惧。听完祁志明的解释,心态才好一些了,起码对洞内哭号般的声响,不再感到恐惧了。
两人收拾利落,全身上下,遮盖严实,举着月光石,便向洞内走去。一路上留下了印记,沿着风力最大的洞穴,向深处走着。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以一日三餐来计算,那该有三天了。来到一处笔直向上的巨大洞穴,洞壁遍布青苔,滑腻腻地,向上望去,隐隐有一丝白光。
祁志明看了一眼身后的姬燕,光石的映照下,俏脸上五颜六色。自己脸上也应该差不多,强忍着笑意说道:“燕子,在这休息一下。这洞笔直向上,直飞上去,怕是有些费力。一会你拿着铁剑,力气不支时,便刺入洞壁,歇息一会。长鞭给我,虽然上面不太可能有岩石坠落,但也要小心才是。”
姬燕很享受祁志明的体贴,递出长鞭,接过铁剑。
两人调息了一会儿,祁志明站起身来,感受了一下风力。已经有过自通向蜥蜴人的洞穴,飞升的经历了,便扯下一片衣襟,用力向上抛去,然后说道:“燕子,看着这片衣襟,根据风力的流动,向上飞。我在前,你在后,有事喊一声。记住别用蛮力,随风而动,放松自己。”
姬燕望着向上急速飘动的衣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祁志明喊了一声:“走!”身形腾空,绕着洞壁旋转而上。
姬燕照葫芦画瓢,也跟着旋转而上。果然轻松了很多,没有想象中,直上直下的那么困难,两人只在洞穴过半时停顿了一会儿,便来到了洞口顶部。
洞顶斜着向上延伸,弯弯曲曲地透着光亮。
停顿了一会儿,身形转动间,便来到了洞口处。
祁志明的眼睛感到一阵刺痛,眼前一黑,便立刻退了回来,用身体挡住了姬燕的视线,低声说道:“先适应一下光线再出去,外面太亮,眼睛受不了。”
姬燕见他双目流泪,娇声取笑道:“明哥重返人间,大喜之下,便是有所感触,也不该泪流满面啊?大男人也不怕羞。”
祁志明嘿嘿笑道:“近乡情怯,难免如此。稍后出去,你便急速疾行,趁人不备,在远处等我。这里得布下阵法,防止被人填埋。”
姬燕不再取笑,严肃地点点头。
适应了光线的亮度,祁志明率先来到洞外。远远地看到有些土著人在烧火做饭,身体黝黑,坦胸露背。
姬燕跟着来到洞外,看到了远处的土著妇女,不禁羞红了脸。又见祁志明在盯着人家看,羞怒之下,抓过他的手,便狠狠地咬了一口。祁志明猝不及防,痛呼出声,惊动了忙碌着的土著人。她们只看了这里一眼,便呜哩哇啦地大喊着,惊慌逃窜了。
姬燕作了个鬼脸,一步迈出,身形便来到土著做饭的地方,仔细查看起锅中的食物来。
祁志明摇了摇头,来不及理会手背上的伤口,抓起一把灵石,在洞口布起了阵法来。连布八层后,来到姬燕身边,看了一眼锅中黑乎乎地食物,扔下了几颗宝石,哈哈大笑着,提起脏兮兮地锅便走。
十几个土著男人拿着弓箭长刀,叫喊着跑了过来,愣愣地望着似烟而逝的两个背影。待回过神来,发现了宝石后,又争抢起来。
这里自此便多了一段美丽的传说:地下的精灵,用一袋宝石换取了人类的食物。两个精灵俊美异常,奔跑的速度极快,眨眼便不见了。而那处自远古便留下来的洞穴,却再也找不到了。这里成了人们猎奇探宝的胜地,虽然洞口已经不在了,土著们却赌咒发誓,甚至用宝石来证明他们的亲眼所见。寻宝猎奇的人越来越多,这里的土著,便因此改变了贫苦的生活。
祁志明和姬燕当然不会知道这里以后所发生的事情。而此刻,姬燕正在对着一锅黑乎乎地食物发呆呢,实在看不出锅里煮的是什么东西,更加不敢去吃。或许姬燕只是对这种煮饭的方式或锅感兴趣而已。
“东海之滨,向东亿万里”绝对不会是从这里向东的。这里也许是东南亚位于太平洋上的某个海岛,岛上人烟稀少,四周海面一望无际。
祁志明站立在临海的悬崖上,望着翻滚的海浪,思考了半天,也想不出用什么办法来渡海。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自己两人又不是神仙,便是造船渡海,怕是也难以靠近神山,以前的世人或许早已尝试过百遍了。在这茫茫大海之上,连飞十日,甚至几十日,如果没有落脚休息的地方,累不死也会淹死。况且,以自己两人的速度,还不知要几个十日呢。
姬燕把那锅食物远远地放在了一条小路上,捕了一些野味回来,却守着野味发愣,不知该如何处理。时不时地伸出脚尖去碰触,却又急忙缩了回来,显然是不懂烹制。
祁志明笑着拿起野味,去海边清理,然后生火烤制。
姬燕全程观摩,看着香喷喷地食物,羞涩地说道:“我下次再烤给明哥吃,这次便学会了。”
祁志明笑道:“你肚子饿了,应该早说,这些野味很容易做的。真担心你吃那些土著人的食物。”
姬燕诧异地问道:“这里的麻树和野蚕很多,她们怎么会没有衣服穿呢?这岛上和海里食物许多,怎么会吃那样的食物?”
祁志明哑然失笑:“这里的文明科技很落后,只能用粗糙的工具狩猎,效率不高。每天为不饿肚子而忙碌着,哪里有精力去考虑穿戴如何?如果有你的本领或希兄给你展示过的枪支,又何须如此?不过,他们现在比以前好多了,身上的衣服全是现代社会的产物,也算是有衣服穿了。他们能与现代社会接触,便是那几颗宝石,也能让他们在几年内丰衣足食了。”
姬燕似懂非懂,当听到几年内那些人能够丰衣足食后,也就放下心来,开始吃东西了。看来真是饿坏了,吃相也是没谁了。
入夜之后,两人找了处干净洞穴,生起了火堆,商量着出海的事情。
姬燕愁眉紧锁,叹了口气说道:“明哥,这要是能飞过去就好了。”
祁志明开始捣鼓起储物袋来,一袋又一袋地东西,让姬燕看得眼花缭乱,忍不住问道:“明哥,还有什么是你袋子中没有的?”
祁志明笑道:“人类社会中的大部分姑娘,是不会这么问的。她们只会说:‘这么多破烂?有点值钱的东西没有啊?快点拿出来啊,你真能磨叽!’”
姬燕被他阴阳怪气地语气,逗得咯咯直笑,半天才缓过气来,说道:“人类社会的姑娘长得好看吗?穿什么样的衣服?脾气很凶吗?”
祁志明拿起九星轮放在一边,开始觉得有些头疼了。但后来一想,长夜漫漫,解释给姬燕听也好,虽说她可能接触不到人类社会的。于是,便详细地说起了人类社会的情况。
当说到自己每月的工资,仅能够自己吃饭和单位领导对自己的态度时,姬燕眉头紧皱:“人类社会工作那么多,为什么一定要在对你不利的地方工作呢?小孩子都养不起,那工作下去,岂不是要等着饿死?”
祁志明嘿嘿苦笑:“换工作也得有合适的啊?一天不工作,便没有饭吃。象刚才的土著人一样,得先活着,然后才能图谋发展。”
说到单身青年,为买房娶妻时,而四处举债,不然会娶不上老婆。姬燕更是觉得天方夜谭,随之又笑了起来:“好险,明哥在人类社会是讨不到老婆的,幸亏遇到了我们姐妹。不过,把这些宝石拿去卖了,是不是想讨几个都行啊?还有灵石,能量液,哇,几百个老婆也能得讨到吧?”
祁志明本想说理论上是可行的,但又转念一想:“自己已经有几个老婆了,胡说八道可就对不住人家了。”于是话锋一转,说道:“你们几个国色天香,我祁志明心满意足,上辈子已经是烧了高香了。”
姬燕正经说道:“男人三妻四妾,原本是应该的,再多便是花心了。”
祁志明不能再谈论下去了,便岔开了话题:“这是九星轮,有预测和传送功能。天亮之后试一试,夜晚发出的光柱太过明显,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如果还是没有办法渡海,咱们玩段时间便回去。”
姬燕象个十万个为什么宝宝一样,问这问那,祁志明一一作了解答。
迎着初升的太阳,借着那道光辉,启动了九星轮。
祁志明念念有词,九星轮光芒大作,光晕渐大,罩住了两人。光柱如同屏幕,不停地闪现出一幅幅画面,令人目不暇接。
当图像停止时,祁志明跌坐在一旁,脸色苍白。
姬燕大惊,更不敢怠慢,盘膝坐下,双掌抵在了他的后背,助他恢复内力。
太阳慢慢离开海面,越升越高,海浪也越发狂躁,不停地扑打过来,击在岩石上,“轰轰”作响。海风带着咸湿气息,吹了过来。
祁志明慢慢睁开双眼,低声说道:“燕子,没事了,收掌吧!”
听到祁志明能说话了,姬燕悬着的心才落下来,两人同时跃起,相对一笑。望着九星轮,祁志明苦笑道:“这次为何需要的内力如此之大?以前从未有过的,真是奇怪?”
姬燕笑道:“定是明哥所求太多吧?刚才出现了那么多画面,眼花缭乱。可是有渡海的办法了?”
祁志明点点头:“启动九星轮后,它会直接带我们去往神山的。不必担心,那只是刹那间的事,无需太耗内力。咱们先休息一会再说,现在可不急于一时了。”
姬燕如释重负,吁了一口气,说道:“那样就好,那样就好。这九星轮还真是神奇,下次启用,可要谨慎些才是!”
祁志明笑着点头,收起了九星轮,捉了些鱼虾,回山洞烧烤。
火光跳动中,姬燕的俏脸被映得红红的,娇声问道:“明哥,咱们去神山所求为何?只为长生不老吗?”
祁志明愣了一下,自己着急地寻找神山,是因为自己本身不够强大,为对付青衫客和保卫海域的安全。长生不死的事,却想都没有想过,不过既然去了神山,一并完成也很好。至于永远留在神山,自己却是不愿意,即便家人朋友想要移居神山,自己也不会同意的,海域才是自己的归宿。
面对姬燕的询问,祁志明便把自己前前后后地经历,说了一遍。听得姬燕又紧张起来:“明哥,咱们快去快回吧。如那青衫客在海上追击你,可是不好应付。到了神山以后,我们只求仙人传授保命之法便好,然后回家。大阵封山,谅那人也破不开你的八层阵法,减少外出就好。”
祁志明心中感动,笑着解释道:“元婴大成之前,是不能远行的。况且修炼元婴极为艰难,大成更是不知要多少年月。我总比青衫客年轻吧?此消彼长,到时鹿死谁手,犹为可知!”
姬燕仍然担心青衫客会马上追来,催促他赶快渡海。
祁志明已经恢复了内力,时间也刚刚好,便启动了九星轮。光芒一闪,两人连同九星轮,一起消失在了悬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