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通通地朝阳涌出海面,慵懒地舒展着光芒,缓缓地向空中跳跃。
祁志明和希却相视一笑,迫不及待地腾空而起,向着那山峰,飞掠而去。
山峰孤独地耸立着,显得卓然不群。林木相比周边更茂盛,山势也更险峻。两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小心翼翼地缓步攀行,丝毫不敢大意。
祁志明在离峰顶二百米处,便开始一层层地布阵。上到峰顶岩石之上,仍然不敢大意,小心地放出神识探查。如果对方神识强于自己,恶意冲击之下,自己的精神力必然大损,而且很长时间不能恢复。
还好有惊无险,终于在一处凹地内,发现了一位老者。长发长须白如银丝,长眉下垂,整张脸上只露出微微一丝红润的面皮,此刻正鼾声如雷地侧躺在地上。麻衣麻鞋一尘不染,身材高大,双手白皙,手指细长。脖子上的麻绳,挂着一块深蓝色玉佩,有手掌大小,上面刻满了象形文字。
仔细搜遍了这老者的全身,除了一旁空着的酒葫芦,并无什么发现。搜寻了一下周围,果然发现有一处新土翻动过的痕迹。
随着希不停地挥手,沙土一层层被掀开,露出一座青铜传送盘。传送盘上的灵石呈现出灰白色,显然灵力已经完全耗尽。对方来的路程,应该要远于蜥蜴人。
祁志明飞快地在传送盘周围布下阵法,又重新掩埋起来。
这位长须老者仍然在呼呼大睡,看来睡得很是香甜。
祁志明和希一时发起愁来,这老者本领非同小可,怕是除了阵法没有什么禁制,能困住他。现在不知是敌是友,又不能杀了他,或许还要从他身上知道一些东西,怎么办呢?
两人决定把他弄醒了再说,此刻处在阵中,也不必担心。
祁志明拿出一只小瓶,在这位长须老者鼻端下,打开了瓶盖,一股辛辣的气味,随之钻入老者的鼻中。“阿嚏······阿嚏”老者悠悠醒来,发现了祁志明两人,猛然站起身来。
老者身材高大,比祁志明足足高处一头。银白的胡须垂在胸前,闪闪发光。目光如电,扫视了希一眼,目光停在了笑吟吟地祁志明身上。
祁志明没有感受到老者的敌意,自己也对他有些莫名地好感,笑嘻嘻地问道:“前辈来自何处?为何睡在地上?这里山风猛烈,可别冻坏了身体。下面备有好酒好菜,何不下去痛饮一番?”
老者神情古怪地看着祁志明,又看看周围的阵法。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声音逐渐高亢,震得两人耳朵“嗡嗡”作响。老者直笑了十几分钟才停下,然后默然不语地盘膝而坐,闭目调息起来。
希一拉祁志明,向阵外努努嘴,怕这老者暴起伤人。
祁志明明白,这老者是在检查自己的身体,看看是否被动了手脚。虽说自己只是把他迷倒,药性也已经解除,可难保他不会为了颜面,对自己两人痛下杀手。尤其是修炼者,本领越高,越顾惜自己的颜面。
这老头本领奇高,一怒之下出手,肯定雷霆万钧。以自己两人的本领,逃跑都很难,还是小心为妙,小心使得万年船。
两人悄然无声地退在阵外,紧张地观察着老者的举动。
长须老者睁开眼睛,见两人在阵外,奇怪地问道:“你们两个小娃娃跑那么远干嘛?过来说话!”声音爽朗,很是好听。
祁志明自从见到青衫客和天机道人以后,便再也不敢以貌取人了,却依然笑着说道:“前辈本领高强,我们还是离得远些好。万一前辈嫌我们不会说话,发怒时,我们也好赶快逃跑,就这样说话,还能安全些。”
老者哈哈大笑道:“你这娃娃很有趣,叫什么名字?是你把我迷倒的吧?不错不错,很聪明,心性也不错,没有趁机对我下药。”
祁志明笑道:“晚辈祁志明,这位是晚辈兄长,希。我们只想看看哪位高人在此地修炼。但本领低微,只好用些下三滥的办法,来一睹高人真容,岂敢加害?前辈高姓大名,来自何处?”
老者兄弟:“你叫祁志明?伶牙俐齿,却又彬彬有礼,让人不忍拒绝。我平生喜欢四处游荡,但又好饮酒,人人叫我‘逍遥酒仙’,你叫我‘逍遥老人’好了。总之,老夫比你们年龄大很多。你身上有酒,我先喝些酒再说,渴死了。”
祁志明暗自佩服这老人嗅觉灵敏,微微开启阵法,扔过去一袋子酒过去,又重新关闭阵法。
逍遥老人打开酒袋,撩起胡须便喝。一股酒水呈线装射入口中,半滴未洒。这一手祁志明和希都能做到,可这一袋子酒,少说也有二十来斤,两人可不敢这么喝。
祁志明隐隐感觉这逍遥老人,会与东海岛上的酒坛子有关。希也有同感,两人不约而同地相对苦笑,知道麻烦来了。
逍遥老人喝完了一袋酒,惬意地打了个酒嗝:“这酒不错,改日请你们尝尝我的佳酿,那才称得上是真正的美酒。”
祁志明和希暗暗叫苦。这老人一旦发现他的美酒被偷了,以老人嗜酒如命的性格,那还不气疯了?最糟糕的是两人还光明正大地留言了。
逍遥老人见两人脸色不对,以为是嫌自己喝酒后,不讲明来处的原因,不疑有他。笑道:“我来自下面的山上,是过来取酒的。跑了这么远,累了,在此歇息几日,再过一段时间便会离开。取来的美酒,自然会留一些给你们的,作为答谢。”
祁志明愣愣地望着逍遥老人,心里盘算起来:“是问明情况,解释一下还是装糊涂到底?看来这老人并无恶意,还是问清楚吧。如果这老人发怒,有阵法挡着也不会有危险。再不行便困住他,慢慢解释,解释到他没脾气为止。”
于是,祁志明笑道:“前辈辛苦了!既来此地,晚辈应该好好款待才是。但有些事情得先说清楚,如果是同一个地方,前辈就不必受奔波之苦了。晚辈在东海边缘的海岛上,发现了一些好酒。以为是无主之物,况且年代久远,虽然埋在地下也难免会坏掉,所以便取了出来。不知是否与前辈所说的是同一个地方?”
逍遥老人听得呼吸急促起来,盯着祁志明问道:“你能去东海?把那酒,拿来给我瞧瞧。”
祁志明直接把一袋灵液扔了过去。
逍遥老人接过,只品尝了一口又小心盖好盖子,显然非常珍惜。抬头对祁志明笑着说道:“哈哈,正是这酒,多谢你们了!一共一百零八袋吧?给你留下八袋作为酬劳,再给我九十九袋就可以了。”
祁志明苦着脸道:“既然前辈知道是一百零八袋,定然就是前辈的酒了。可是······可是······晚辈已经分给朋友喝了,晚辈手中只剩下那一袋了。不过晚辈愿意赔偿。”
逍遥老人的目光凌厉地盯着祁志明,判断他的话是真是假。待听到祁志明说愿意赔偿后,知道是真没了。气极反笑,好笑地问道:“你个臭小子,大言不惭,可知道那酒多少年才能酿成吗?三百年,哼!赔?你拿什么赔?拿命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希再也忍不住了,生气地说道:“尊你为前辈,咱们兄弟也不隐瞒。那酒确是咱们兄弟取走的,也喝了。觉得无主之物,不取可惜,并且留言说明,也算光明正大。我兄弟已经说明要赔偿了,也是仁至义尽,前辈还要如何?”
逍遥老人冷笑道:“无主之物?不取可惜?哼!现在有主了。既然说赔偿,拿什么赔?莫要认为区区阵法便能困住我。我虽不愿杀人,但惹急了,一样杀掉你们这两个臭小子。”
祁志明心中一动,取出一袋能量液,扔了过去,并不说话,紧盯着逍遥老人的一举一动。逍遥老人接过能量液,闻闻味道,又喝了一口,面露喜色,对祁志明说道:“这东西不错,但要酿成酒至少得等一百年,这样的东西三袋顶一袋美酒。事已至此,杀了你们也没用,拿出来吧。二百九十七袋,可是一袋都不能少的。”
祁志明笑道:“多谢前辈大度,但晚辈一时难以凑齐。可否多给晚辈一些时间采集?到时一定如数赔偿前辈。”
逍遥老人问道:“你们既然能看破我的阵法,定然也能收集原液。故且相信你们一次,你要多长时间?太久可不行。”
祁志明问道:“前辈去东海取酒,得用多长时间?”
“片刻即至。”
“取酒时间呢?”
“一日足以。”
祁志明皱眉不语。
希也听懂了一些信息,东海肯定有传送盘的存在,很可能是这位逍遥老人布下的。那么,祁志明的阵法怕是困不住他。
逍遥老人等了一会儿,不见祁志明说话,奇怪地问道:“你这娃娃,怎么不说话了?要多长时间?”
祁志明为难地说道:“晚辈需要六个月才能采集够数。时间太长,怕前辈不高兴,所以迟迟不敢说话。”
逍遥老人看着祁志明,叹了一口气说道:“唉!罢了,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祁志明大喜,连忙说道:“多谢前辈大量,晚辈备好酒筵,款待前辈。前辈请!”说完,便站在一旁,等逍遥老人出阵。
逍遥老人自然明白,这是想试试自己的本领,哈哈大笑着向阵外走去。却不料,阵法立刻起了变化,逍遥老人的脸色凝重起来,紧皱眉头一动不动,突然忽左忽右,身形飘忽如电,连过四层阵法,却又停了下来。
祁志明看得惊骇不已,这里灵气充沛,阵法的威力远胜青峰山山谷。青衫客尚且只能突破三层阵法,这逍遥老人却毫不费力地过了四层,本领岂不是比青衫客还要高?
希虽然看不明白,但看祁志明的表情,便知情况不妙,不由地也紧张起来。
逍遥老人思考了良久,才长叹一声:“世间竟有如此阵法,逍遥认输。”
祁志明急忙打开阵法,放逍遥老人出来。
逍遥老人惊奇地问道:“小友阵法师从何人?小友阵法造诣极高,逍遥佩服!”
祁志明松了一口气,谦虚地说道:“晚辈只是在一本古书中看到过,觉得挺好玩,便学着来用,前辈见笑了。”
逍遥老人见祁志明不肯透露师门,也不介意,便说道:“小友天赋极高,阵法奇特。所求之事,定然非同小可,逍遥怕也无能为力?”
祁志明急忙说道:“晚辈不敢强求,只是请教前辈一些问题。前辈可以在有些不方便说的问题上,选择不说,不敢强求。”
逍遥老人点点头说道:“小友宅心仁厚,福禄极深,难得!”
三人边走边说,来到了海王府。
希早已清退众人,大厅内空荡荡。希恭敬地询问逍遥老人,在饮食上可有什么禁忌?
逍遥老人笑道:“只要是能吃的,能喝的,都可以。清苦修行已久,哪来的什么禁忌?”
希急忙安排下去。
好酒好菜流水一般端上来。老人并不客气,埋头大吃大喝起来,并不理会他人。老人的饭量很大,起码能有十个祁志明的饭量。
两人看得有趣,喝酒相陪,心中暗暗揣度。
逍遥老人只吃了半个席面,便开始喝起酒来;“我逍遥吃一顿顶十天,平时不吃也不饿。两位小友见笑了。”
两人连忙说道:“前辈喜欢就好,晚辈的荣幸!”
三人边喝边聊起来,很是投机,为希布置阵法的事,已抛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