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猫,恩,确切地说我是一只起死回生的猫。也不对,其实我是阿妙死去的男朋友。虽然我应该和
阴司去那个地方的,可是,阴司说没有完成承诺的人,是不能去的,然后我就留下了。不过到底是什么承诺呢?
第一话:遇见
我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一边吃着给我的贡品,一边用尾巴驱赶在我周身不断烦恼我的苍蝇。一个熟悉的气味,是她,阿妙吗?我跳到墓碑的后面。到底该怎么接近她呢?
正在烦恼的时候天空却突然阴了下来,大雨瓢泼而至,可是阿妙站在雨中,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我跳上了小供桌,轻轻的唤了一声:“阿妙!”阿妙的眼神里有一些错愕,随后又蹲下来看着我,“是你吗?”阿妙的声音里悲伤又有欣慰。我殷切的回答:“是我!是我!”阿妙却眼神呆呆的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喃喃的说:“是你送给我的礼物吗?”我又唤了一声:“阿妙,我在这啊!”阴司的声音在耳边想起:“不要徒劳了,她听见的只是猫叫。天机不可泄漏哦!”一个响雷打起,阿妙回过神来,抱着我说:“走吧,你这只偷吃的小脏猫。”好吧,我承认,这只猫已经奄奄一息,根本不能打理自己,我也嫌弃像猫一样清理自己。但是,我吃得是自己的贡品,怎么叫偷呢!正愤愤的想着,阿妙却已经将我放进车里,随后又拿了条毛巾将我包住,轻轻的帮我擦头。一边擦一遍道:“叫你猫君好不好啊?猫君?”“你不是已经叫上了吗!”我愤愤的回答道。她却欣喜的说:“你同意啦!”······语言不通害死······猫啊!车窗外的雨下不停,我在阿妙的怀里渐渐睡去。阿妙,我回来了。希望遇见你不止是一场美梦。
第二话:家
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在车里,房间里的气味在熟悉不过,这是我家的老屋。可为什么,为什么阿妙带我来这里?我焦急地寻找她的身影,想要明白这一切,难道她知道是我?正欣喜着,却突然感到一双温暖的手将我托起,阿妙摸着我的脑袋,盯着我笑道:“小脏猫,洗澡哦!”刚才的欣喜,被这突入起来的洗澡水浇灭了。
阿妙将我放入小小的盆中,耐心的梳理我杂乱的猫毛。我能看见淹水的跳蚤在她洁白的手上贪婪的爬行,我用手再次将它们抹到水中,阿妙却笑得打趣,说我在炫耀着肉垫卖萌。无言以对,我用眼神鄙视水中的阿妙。笑声停止后,是一阵让我心痛安静。我在心里问道:“阿妙,你一个人,孤独吗?寂寞吗?你过得好吗?”
阿妙将我放在客厅的椅子上,转身去插上电吹风,哄哄的风声灌入我的耳朵,我却还是听见了,她用像平时和人聊天一样的轻松语气说出的话:“猫君,我并不寂寞哦!”风停下,她浅浅的微笑还未褪去,接着说,“他一直都未离开。”我抬头看她,不,我离开了,只是又回来了。她摸摸我的头,眼神却飘向客厅墙上的照片,她说:“他在我的心里,从未离开。”我不知道阿妙是否有过眼泪被吹风机吹干的感觉,但是如果问我是什么感觉的话,我一定会说,很幸福。即使,我的所有话语在她听来只是一声猫叫,可是,她还是听见了不是吗?
等到我从这种幸福感中回神时,阿妙又拿来相册,一边翻一边说:“猫君,以后我们就是家人了哦!这是他说的,在这个屋子里一起生活的,就是家人哦!”那么,阿妙你是想做我的家人了咯!······我还以为猫是不会流泪的,阿妙,你滴落在我眼里的泪水太多,它们都溢出来了。
阿妙,“生不共枕,死同穴”太残忍,就应予我如此陪伴你,可好?不能给予你点点的保护,就让我守着你的每一个微笑,可好?
第三话:坚守
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了,可这一天,平静的日子被伯母的突然来访打破。阿妙的母亲,此时正与阿妙在屋里冷战。“跟我回去吧!”阿妙的母亲看着阿妙劝道,“他已经走了,不值得你再为他耗费青春,况且,你知道的,如果你肯嫁给近藤的话,将为你父亲的公司······”“所以,你们就用一场交通事故杀死了他,对吗?”伯母还未说完,便被阿妙冰冷的声音打断了。阿妙的眼泪落在我的头顶,有的滴落在她的手背上,我从她的怀里探出脑袋,伸出舌头舔一舔她的眼泪,好苦。
“阿妙,那个司机的确是近藤家的,而且警察不是已经调查过了吗?是意外啊!司机已经得到处分了!再说,近藤先生不是将他的葬礼办的很好吗?阿妙,阿妙你说对吧?”伯母用殷勤的眼神望着我们,我抬头便看见阿妙挂着晶莹的泪水长长睫毛,它们在紧闭的双眼上颤抖,像振翅的小蝴蝶。阿妙,不要难过,我还在这。我对阿妙唤着,想把她从那样的悲伤里拽出。
不知觉了多久,阿妙摸着我湿湿的脑袋说道:“母亲,父亲的公司已经是一个空壳了,不是吗?他将父母留给他的所有遗产都给你们了,那些相当于公司几倍的价值的遗产,难道还是不够周转吗?”阿妙深吸一口气又说道,“早知如此,我应该先答应近藤的追求,或许,死的人就不是他了。”伯母脸色煞白,气得喘了好几口,指着阿妙又无法言语,只是快步走到墙前,将我的遗照摘下狠狠的砸向地下。对着阿妙叫道:“你给我收拾好,明天一早我让近藤来接你!”说完跨门而出,又回头骂一句:“那家伙的坟我都会填平的,看你还有什么盼头!”最后将门狠狠的关上。
阿妙跪在地上,拾起我的遗照痛苦,无助的呼喊我的名字。我舔着她被玻璃扎伤的手,不知她可感受到我的温度。良久,阿妙才端详着我说:“猫君,怎么办?怎么办?”说完又呜咽着。阿妙,不要怕,去哪我都陪你。阿妙又哭了好久,接着,她去房间里找来的行李箱,又拿出了地契,和邻居的爷爷奶奶说了些什么,便匆匆的将我抱进车里,一直将车开到墓地才停下,在车里等了好一会,才看见她和墓地的管理员出来,手里捧着贴着我照片的骨灰盒。
她小心翼翼的将骨灰盒放在副驾驶座,系上安全带,开着车远离这个城市。我在后座不断的自责,难道,她真的就这样守卫这样的爱情吗?不,不可以。我愤愤的跳上骨灰盒,想将它推出去,而阿妙却笑着说:“猫君不要闹,这可是我人生的第一次私奔哦!”说完,还打开了音乐,无比愉悦的说一些给“我”的笑话。我满是心事的听着,她却话锋一转说:“猫君,我很幸福哦!我一直希望和他可以无牵无挂的旅游哦!现在真的没什么顾忌了呢!”说完,又笑着哼着曲儿。
你真的快乐吗?我可否谢绝你的坚守?阿妙,为什么选择这样的生活?阿妙,你这个傻丫头。
第四话:想起
阴司曾告诉我,我将一直是以一只猫的形态在阿妙身边,直到变成一只猫。起初我不懂,什么叫变成一只猫,不过后来,在我大脑还没有做出选择便抓住一只老鼠后;在我时不时的舔自己的毛接着立刻意识到后;在情不自禁的吃完一条生鱼后。我终于明白了,一只猫的习性,在不断地蚕食我作为一个人的思想。直到我真的变成一只,猫。可笑,就在我还在为可以回到阿妙的身边庆幸时,竟然冥冥之中还有这样的安排。也罢,只是,那个承诺是什么呢?
阿妙和我在一处大山之中定居,所有的一切都由自己的双手获得。我们住的地方离村落很远,不过也没什么影响。因为所谓的村落不过就是一个姓氏家族而已。在安排好我们的房屋后,阿妙立刻便于这个家族告别了。后来我们的日子仿佛退化到远古时期,在这个物种富饶的山中,野果野味为我和阿妙果腹,连衣物家具都需自己亲历亲为。一开始,我满足于此,毕竟我还可以为阿妙抓一些小的野味开荤,可是那一天,却让我再次陷入痛苦之中。
开春时分,阿妙高兴的将田地种上去年借来的种子。一切忙完后,她在溪水旁准备小憩时,竟然跌入浅浅的小溪中。而她又昏迷不醒。我用最大的力量将她的头从水中脱出,却奈何不了一个娇弱的人身。就算不被淹死,泡在水中直至她醒来,也会落下病根吧。我奔向村落,在一次又一次的被恶狗撵出,一次次的被人赶走后。一个独居的青年终于认出我是阿妙的猫,并跟着我将阿妙救出,而阿妙自然在那之后病了好久。不过,在生病期间,青年天天照料着阿妙,连农忙时,也会来看看她。甚至还打理好了阿妙的田地,修好了阿妙的屋子等等。
为什么青年如此殷勤,心在隐隐作痛。后或许他才可以爱你,疼你,保护你。我只是一只猫。
时间过的真快,阿妙也未在找过我这只行踪不定的猫。于是我与阴司便日日把酒欢颜,竟也交成了朋友。或许是猫的智商征得太低了,我竟央求阴司让我的魂魄赋在树上。不为其它,只为能长久的守着她。阴司笑我痴,明明知道她的婚事还要守着。但我心里明白,那场婚礼,正是我痛并期待的。
那一夜无月,正是老天看不见我偷换灵魂之时,也是阿妙出嫁前晚。我的骨灰之上是一棵想不开花的树,它不是不开花,只是每棵树都可能在漫长的生命中选择睡眠,然后死亡,转世。这棵树,可能是因为同我一样的忧伤,于是选择沉睡。就在交换之时,阿妙居然出现了,满脸泪水的看着我,司阴在我身边笑着说,因为我的骨灰与灵魂同在,所以我现在一时有自己的肉身。
于是,我向阿妙展开怀抱,那一霎那,我想起,我的承诺,对是给阿妙幸福,我将阿妙抱紧,说着那不可思议的经历,劝慰着她坦然接受这个婚姻。因为,,现在,我要将阿妙的幸福,托付给别人,我,要放手。
当阳光打在阿妙的脸上,我用身上的绿叶为她拂去那刺眼的金辉。她醒了,而她又泪流满面,安葬了那个猫。我笑了,傻丫头,我还在你身边呢。
当迎亲的队伍走过时,我高举那枝头,繁花绽放,在人们的惊叹和唏嘘中,我开始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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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走的人,未走。本该放下的爱,未放。而此时终于画上了心满意足的,句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