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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昭然若揭的心

十月十二日,黛笙平安诞下了八皇子,徽予亲赐名字叫做再衡,并晋黛笙为兰嫔。韫姜她们同徽予商议定了,将再衡送去馺娑宫。

黛笙虽然舍不得再衡,但祖制无法僭越。好在韫姜答允她,只要来日黛笙位份一到,必为她做主把再衡接回来。黛笙看得开些,虽然难过,也没有哭啼啼吵闹。她的懂事,颇得了徽予心疼,虽在坐蓐之日,徽予也常抽空去看她。

?诗这头产后身子虚,坐了一个双月子,万幸永安养得还好,?诗知道了也欣慰些,身体好得快了许多。

这日韫姜守着永安睡了,才回正堂来看尚宫局递来的单子,她信手翻了几页,嗤道:“皇上好几日没搭理淑妃了,连七皇子都没去看一眼,淑妃竟还能气定神闲地把后宫事宜处理得井井有条。——真不愧是淑妃。”

愈宁嘴角禁不住带了一丝嘲讽:“这就是淑妃娘娘的本事了。不过她到底少了几年在皇上身边,皇上的心思猜得还不够,所以这一步棋还是娘娘您赢了一着。”

韫姜取过笔,批过了单子,一面徐徐地说:“皇上不给的,不能要。她多行不义,就别怪我透露给皇上了。虽然使了点手腕,可说的到底也不算假事啊。她不把本宫和贵妃逼急了,自己手段没使那么多,也轮不到这份上。从把晋安嫁去贺家开始,她就走错了。”

“单论那步棋,淑妃娘娘下得是真绝。可惜棋子不对,晋安公主远比淑妃娘娘想的心存傲气,脾性滔天。晴贵嫔娘娘不是后来递消息了?那日晋安公主回宫,淑妃那去都没去,也算是把脸撕破了。”愈宁为韫姜斟了一盏暖茶,柔声道,“娘娘喝点明目茶吧。”

“寄姚不是说,晋安在撺掇贺小侯爷分家呢?”韫姜抬起笔来,侧首问愈宁。

“是了,许大娘子传话进来告诉晴贵嫔的,晋安公主要贺小侯爷分家呢。毕竟贺家主君的品衔还没小侯爷高,住着确实不是个事。皇上那也赏了个园子,住进去确实也合情合理。就是贺小侯爷孝顺,不大想就是了。”愈宁过来替韫姜捏肩推拿。

韫姜往后仰了仰头,活泛了脖子,叹道:“果然有点年纪了,看了会儿单子脖颈就酸疼。”

“娘娘看着还是双八少艾的模样呢,怎么能说上了年纪?”愈宁调笑似的,逗得韫姜咯咯直笑。主仆二人正说着笑话,泷儿打外头进来,斯文道:“娘娘,静王妃娘娘来请安了。”

“哦?”韫姜诧异地放下手中的笔,“她怎么这时候过来了?请进来吧。”

她想起之前徽延偷偷递进来的条-子,心里的滋味有些陈杂,对着裴王妃时也不大自在。裴王妃还是沉静又贤良的模样,用最规矩的举止请了安,坐下后说:“跟随王爷来给皇上请安,照例就来给三位娘娘问个好。”

“其实不用拘这么大的礼数,每次都来转三趟的,也是麻烦王妃了。”韫姜微微笑,客套得很。

“娘娘不必同妾身这样客气。”裴王妃半低着头,用极恭敬的语气同韫姜说,“不知道上回送的礼,娘娘满不满意。”

那是隔了许久的事,这时拿来说,韫姜知道其中必有深意。她一敛眸,浅笑道:“王妃同王爷精心挑选的贺礼,本宫怎能不满意呢?”

裴王妃点点头,淡淡然笑道:“德妃娘娘满意就好。——最近臣妾在外头听了一桩事,不知德妃娘娘知不知道。”她没等韫姜开口,就继续说,“京城女眷们都在偷偷儿谈论晋安公主的婚事,都说不知是为着什么,公主竟然低嫁了。风言风语多了,晋安公主也不高兴,所以最近计划着分家出去,要立侯府。到时候侯府成了,晋安公主就是侯爵夫人,身份自然更好些。”

韫姜脸色一紧,不知裴王妃为什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谁知裴王妃呵呵轻笑两声:“不过是说给娘娘听罢了,娘娘就当耳旁风过去吧。也是皇上同王爷说起淑妃娘娘,妾身就想到这档子事,才顺口提了。”

韫姜心里的迷云乍得消散开,一下子全明白了,她问:“王妃想是还要去淑妃那?”裴王妃点了点头:“是了,不好耽搁时间,妾身这就走了。”说着仍是行礼,规规矩矩走了。

等她走了,韫姜才愕然道:“没想到我们的棋还没走下一步,皇上先替着走了。”

愈宁也是吊着一颗心:“王爷这是悄悄儿把消息拐着弯告诉娘娘了,皇上要刺探淑妃娘娘呢。”

“如今皇上身边得力的王爷,也就是静王了,裴王妃又是皇上亲选的,想必也是皇上信得过的人。怪不得选他们俩了。”韫姜长松一口气,“贵妃的性子一向张扬惯了,她争这个后位,大多也是摆在明面上的,皇上也习以为常的。倒是淑妃,明面上温婉和顺,背地里却多盘算,皇上才不高兴了。皇后之位,甚至事关社稷,难怪皇上会亲自动手。”

愈宁叹道:“不知道淑妃会不会进这个局?”

韫姜没下论断,只是微笑:“我们这些小打小闹的,谁又能算的过皇上呢?”她停了停,还是说,“现在失了晋安,也没了萧家,淑妃只怕舍不得白白抛下裴王妃吧。静王的身份地位,有目共睹啊。”

愈宁冷笑:“正如太后娘娘常说的,人不能没有欲-望,但一旦被欲-望所支配,可就要猪油蒙了心了。不知道淑妃这样聪明的人,能不能看得清这点呢?”

想到太后,韫姜不免有些怅惘,她叹道:“道理人都能看得明白,但是做不做得到又是另一码事。”她往次间走去,正巧顾诚进来,满面笑容:“君悦递话过来,说皇上御驾要来,请娘娘备着。外头起风了,娘娘别在外头守着,否则皇上要恼。”

韫姜一解愁容,同愈宁相视而笑,赶忙吩咐下去看茶上点心等,又不忘拿眼瞟泷儿,俏皮似的说:“去送送君悦公公。”

泷儿笑生两靥,把脸羞得通红,娇声答应了一个是,跟着顾诚出去了。外头君悦正等着,顾诚也识相,笑着撞了一下君悦:“下会子咱俩一起倒个班,你得请我吃酒。”也不等他说话,笑嘻嘻地就颠走了。

泷儿嗔道:“你别理他,他就爱诓人,吃酒耽误御前办差。他仗着娘娘好脾气,疼我们这些奴才,就没法没天的。”

君悦耳根子红彤彤的,搔了搔头:“天冷了,我明儿同小城子出宫去,正好替你看几匹冬衣布料回来。——小城子那小子也不知看上哪家的姑娘了,殷情得很,专门要往衣料铺子跑,所以不麻烦的,你别推辞。”

“娘娘赏我的够我穿好久的了,而且宫女也不许穿得张扬,你别费那个银子了,自己留着用吧。”泷儿水汪汪的眼睛往君悦那一转,小声道,“给你纳的靴子快好了,特地加了层绒的,你后天寻个时机过来,我再给你。”

君悦笑个不住,连声道:“哎,你也别累着,现在你是愈宁姑姑的副手,办的差事比从前翻了倍,只怕时间不多。”

泷儿拿手轻锤他:“那你别要,我就不做了。”君悦捉住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握了一下,就立即撒开了,说:“你做了,哪有不给我的道理。”

“你的手凉,想是总守在外头冻的,改日我给你做个暖水袋子,你悄悄儿塞袖子里焐着。”泷儿却反过来拉了拉君悦的手,冰冰凉的,不比她一直守在内间,烘得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君悦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就觉得心里暖烘烘的,没有暖水袋子也不怕冷了。他憨憨笑着,一张清秀的脸喜气洋洋的。泷儿也低头笑,突然觉得这个秋天一点儿也不萧索。

这厢韫姜叫人开了堂帘,站在正堂等着徽予,徽予大步流星过来,苦笑道:“开了堂帘不还是一样吃风么?下次朕还是别叫人通传来得好,免得你变着法儿等朕。”

他二人往梢间去,韫姜抬手抚上徽予的面颊,幸好是温暖的,口中道:“予郎怎么突然过来了?不是才见过王妃他们?”

“正是见了他夫妇二人,好一对伉俪,所以想着你了。”徽予偏转过头,轻柔地吻了一下韫姜的手心。韫姜咯咯一笑,神情一瞬有些尴尬,但很快恢复过来,柔柔地陪着徽予里头坐下了。

案桌上还摆着尚宫局送来的单子,徽予取过翻看了两眼,上头几处有淑妃的字迹,他问:“是先送去淑妃那的?”

韫姜怔了一下,才说:“是了,都是这样的,内宫六局和满宫诸事我们三个都有各自的管辖。但一些大宗的事是要一起看的,大宗的单子、册子是先送去钟粹宫,然后再发回尚宫局叫看了,先按着淑妃的意思办起来,之后才到臣妾这儿,再由臣妾交给贵妃姐姐最后定夺。——也是怕耽误事,毕竟三个人轮番看下来耗费时间,都等着不运作,成不了事。”

这个运作机理,其实暗中分了个高下出来,贵妃颇为不爽,韫姜却劝贵妃忍着,来日必有用处。再说让贵妃最后敲定,也是多给了一份颜面,贵妃最后也答应了。

果不其然徽予沉默了片刻,才说:“照例,你同贵妃资历最长,不论是头一个还是最末一个,都该是你和贵妃,淑妃在中间过目就是了。——就算是尚宫局,也是看人下菜碟,看来淑妃资历不深,人心倒掌握得不错。”

韫姜佯装无所谓的:“臣妾体弱,大头的事叫淑妃处理了再轮到我,也是轻松些。原是我躲懒,不是尚宫局没礼数。”

“但是贵妃强健,办事又爽利,就该贵妃头一个,最后敲定的事也没那么费心,要你来,有什么不可以的?”徽予带了些气在心里,在韫姜面前也不憋着,“尚宫局的人真是越来越会办事了。淑妃办事稳妥是不错,宽仁待下也确有其事。但她空了好些年养病,理论起来没有你和贵妃资历深,这点子事她们都想不明白,还是想得太明白了?”

徽予往后一靠,板着脸:“你也不生气!”

韫姜讪讪一笑:“臣妾气什么?人心这东西本就不是靠威压拿来的,尚宫局的人先跑去钟粹宫,臣妾和贵妃娘娘还能去把人捉来不成?”

“人心?”徽予的语调不自觉高了三分,一下子收敛住,默默了片刻,才说,“罢了罢了,尚宫局是你们管的,朕也不必多问,你自己瞧着办吧。”

韫姜委屈地望着他:“予郎生气了?”她一抿唇,徽予就一下软了语气:“我哪里是跟你生气,不过是怕委屈了你,既然你都没意见,朕也不好说什么。”他歪过身子,捏了捏韫姜的脸,“朕念着你的手艺,想吃芙蓉酥了。”

韫姜娇滴滴地瞋他一眼:“好,臣妾去做。”她要起身,徽予却拉着她的手不放,韫姜一个趔趄摔在徽予怀里,徽予趁机吻她一下,才朗声笑道:“去吧。”

他满面的笑意,目送韫姜走了,一霎时收回笑意,冷冰冰叫安姑姑进来。安姑姑进来,恭谨地站在三步开外,等徽予的意思。

只听徽予冷声问:“颐贤皇后那顶九凤金冠还在尚宫局吧?”

送走了裴王妃,淑妃心事重重地踅回内殿。婵杏跟她身后,一壁扬手命人都退下去,口中问:“娘娘以为如何?裴王妃娘娘话里有话,是想要同娘娘亲近呢……说也是,静王得皇上青睐有加,但伴君如伴虎,要想更稳固位置,少不得同宫里的娘娘通一气。”

淑妃默然不语,沉着脸在玫瑰椅上坐了,扬脸示意婵杏在绣墩上坐下。婵杏一面挨近些淑妃,一面说:“晋安公主……是没大用处了,别落井下石就好,也不盼着能替娘娘办什么事了。一开始大姑娘怕主子心烦,也没敢传消息进来,雪茹又没个好机会,导致咱们知道得太晚,让那起子小人的离间计得逞了。”

淑妃眉头紧扣,厌恶道:“晋安……这步棋真是本宫下错了,没想到她竟然眼高于顶,气傲至此。哼,渡旭那孩子配她,本宫还心疼呢,偏她目无下尘的,谁都瞧不上。”淑妃动了怒,要紧银牙,“小丫头片子能成什么气候,用她也是本宫看得上她,给个脸面罢了。没有本宫,想嫁贺家,做梦去。”

她一甩帕子,往后一靠。婵杏连忙跪下给她捶腿,谄媚道:“主子消消气,为她生气不值当。不用就不用,少个人罢了,这不是现下又送上门儿一个?静王在皇上跟前得力,说话也有分量不是?”

嘴上是那样说,但少了晋安,淑妃在皇帝跟前就少了一个说话的人,其实是有些失利的。奴才们的忠心现在还用场不大,谁还能跑到皇上跟前夸去?须得有个说话有分量,徽予听得进去的。否则晋安反目成仇,反咬一口该怎么办?她总得找个对策。

而且眼下看徽予对自己的态度,只怕晋安已经背地里说了不少难听的话了,不得不防着。裴王妃为人稳重端庄,夫君又是王爷里头数一数二的静王,不失为一个好盟友。

“先静王妃是德妃的妹妹,裴王妃心里指不定怎样看德妃呢,有了她也好。”淑妃剥着护甲上嵌的红珊瑚,“你稍后去备些礼,悄悄儿给裴王妃送去。——记得挑最好的来。”

婵杏答应下,笑道:“这个奴婢知道,咱们库房里正巧有一盒邦国进贡来的香粉‘相见欢’,珍贵无比,匹敌千金。就是宫里头也少有的,还是尚工局司宝司偷偷孝敬给娘娘的呢,娘娘一直留着没用。”

“尚宫局——”淑妃的脸色缓和了些,轻快道,“她们是识相,都是宫里待久了的人精了,有眼力见。贵妃再权势滔天,也终究是个跋扈的宠妃罢了,德妃更不必提,病恹恹的,就是说话分量足些,她要不是同贵妃沆瀣一气,本宫也懒得计较她。”

“是了,连尚宫局都知道该巴结谁,娘娘离后位就真的不远了,就差一阵东风而已。而且太后娘娘一走,娘娘更是前途坦荡。”婵杏满嘴的阿谀奉承之词,淑妃一高兴,她也就好过几分。

淑妃满意地一笑,外头太阳西斜,洒金似的撒下来一片黄灿灿的阳光,锦缎琉璃似的。淑妃眯眼看着,喃喃道:“婵杏,本宫要当皇后,本宫一定会当上皇后。你看,他们也都暗中奉我为后,我是众望所归的贤后!”

她一抬手,好像要去抓住那璀璨烈红的阳光:“本宫要抓紧,贤妃一走,本宫的帮衬就少了一半,她二人虽无缘后位,却能伤及本宫。要是不赶紧登上去,就得费心把她俩都推下去了。——那时候就麻烦了。”

那一夜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她在一个万里无云的晴天被册封为后。那一日鸿雁高飞,喜鹊送喜,是一个极好的天。满朝文武跪拜,高呼“皇后千千岁”,她站在前朝大殿外,隐约能看到满脸欣慰的父亲。

她,盛挽蕴,终于成为了盛家第四个皇后,她会延续盛家的荣耀,成为父母的骄傲。

一晃神,她朦胧睁开眼,却是一场空。她翻了个身,不会的,那不会仅仅是一场梦而已。

梳妆时,婵杏一脸惊喜雀跃地从外头进来,几乎是要跳起来一般,淑妃挑眉问她:“什么天大的喜气,笑成这样?”

婵杏笑得合不拢嘴:“请娘娘亲自去外头瞧瞧吧。”

淑妃似乎隐隐约约猜到了些苗头,催着梳妆宫女赶紧拢好了头发,跟着婵杏往东边的次间去。一入内,只见是素来巴结她的胡尚工。①

那胡尚工转身见淑妃来了,忙忙磕了三个头,笑得皱纹都堆在一块儿了:“奴婢给淑妃娘娘贺喜了!”说着一招手,就有一个女史捧着一顶金灿灿的凤冠从她身后旋出来了,那凤冠通身以赤金打造,嵌有八宝、坠有明珠、附有点翠,盘龙飞凤,真是巧夺天工、气势非凡。

淑妃一怔,认出那是颐贤皇后册封时候戴的那顶九凤金冠,她崩逝前彻底惹怒了徽予,以致她死后徽予也不许这顶凤冠陪葬,一直就藏在尚工局里。如今却取出来了……

胡尚工笑得极为巴结:“无端端的,皇上又怎么会下令取出这顶凤冠来?皇上特意递了意思过来,要我们取出颐贤皇后册封时的九凤金冠,描摹一张图纸出来。收到这消息时奴婢真是惊喜坏了,约莫着娘娘该起身了,一刻也不敢耽搁,这就送来给娘娘看看。——娘娘放心,奴婢是偷偷儿来的。”

淑妃半捂住嘴,也是止不住地笑开来,她颤着手去扶那顶金冠。今儿个太阳好,一路上捧过来,沾了些清晨勃勃的暖气,不再是冷冰冰一顶了。

她压抑着狂喜,挨着椅子坐了,极力平静下来:“也不一定是要立后了,又或者不是本宫。”

“娘娘这就是自谦了,满宫里担得起皇后之名的能有几个?奴婢们哪,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宫里待得久了,看事儿明白些。这顶凤冠将来一定是娘娘的!”胡尚工也是一阵窃喜,要是自己真巴结上了未来的皇后,那也是前途无量了。

胡尚工满面的皱纹里嵌着喜悦与谀媚,趋奉道:“奴婢偷偷儿问过周尚服了,她们那也是,得了皇上的令,要起出颐贤皇后的凤袍来了。”

淑妃捻着帕子的手禁不住颤起来,又盼是自己又怕不是自己,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起来:“可皇上并没透露半点儿意思。”

“兹事体大,不能随意下旨。不过皇上有了这个动作,一定是心里有了这个念头了。”胡尚工在淑妃赐下的座上坐下了,又说,“皇上要是心里意向的是贵妃娘娘,依照贵妃娘娘的性子怎会不发作出来?一定闹得满宫皆知了。皇上还能这样悄悄儿下令,偷偷摸摸地起出东西来?至于德妃娘娘更不能够了,要是德妃娘娘也早该册封了,等得到这时候么?”

淑妃联想到昨日前来的裴王妃,心想着那一定是一种预示。静王是皇帝身边的人,要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也绝不会轻易允许裴王妃过来投诚。她终于全然放松开来,痛痛快快地笑了出来。

她捺住心里的狂喜,仍还有些忐忑:“可是皇上没跟本宫提过,这几日更是来也不来。”

婵杏也有一瞬的迟疑,可是看着那璀璨耀目的金冠,凤位就这样唾手可得,谁能不冲昏了头脑:“说不定正是怕走漏了风声,毕竟立后乃是事关国本的大事,朝堂上的大臣们少不得吵作一团。要是皇上表露出来了,贵妃还不知道怎么指示郑家的人来编排娘娘呢,到时候皇上也烦。——娘娘您就安心吧。”

太平宫,安姑姑疾步进入内室,正巧徽延也在,她停了一下,徽予立即扬手:“说吧。”

安姑姑低着头:“回皇上,胡尚工带着凤冠去了钟粹宫,她行事隐秘,要不是御前的人身上有些功夫又专门盯着,只怕还发觉不了。奴婢安排在尚服局的人也来回,胡尚工特地去问了周尚服是不是也收到了旨意。”

徽予气极反笑,一指前头桌上一摞礼盒:“安-南国的‘相见欢’,多少年也进贡不了几盒,德妃、贵妃那尚且没有,淑妃倒能慷慨地拿来送礼!”

徽延立时站起身,拱手恭声道:“淑妃娘娘送的礼实在贵重,臣弟不敢擅自收下,还是送来给皇兄做主。”

徽予一摆手,铁青着脸:“王妃过去本就是朕授意的,不怪你们,你坐下说话。”

安姑姑低眉顺眼的,静静道:“相见欢一盒可抵千金,多进贡宫内,京城女眷趋之若鹜,也难求一盒。若是旁人收了,不知如何欢喜雀跃。”

“呵。”徽予冷笑一声,“这些倒罢了,就算她慷慨待下,是她的好意。可她要是没那个昭然若揭的心,胡尚工为什么偷偷去钟粹宫?”

徽予的身子往前一倾,一股压迫的气息袭来,徽延低下头,这虽关乎社稷,但也是徽予的家事,他不敢擅自接话。

这时候贵妃和郑家的傲气反而显出好来了,贵妃意在后位,从不屑于私下里拉拢人心、收买女眷,郑家也是眼高于顶,只有别人巴结他们的份儿,没有他们拉帮结派地为自己的女儿美言的份儿。

武将都有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的豪气,他们确实有这个资格。贵妃也是,她行事作风多张扬,徽予心里反而也就放心些。

他是最忌讳这种背地里的勾当。他没给的,可以像贵妃似的明着要,但不能背地里逼自己给。淑妃这一步步增大自己的筹码,不就是在一步步逼徽予封她当皇后么?

“老七。”徽予恢复往日平静而令人捉摸不透的神情,“淑妃在外的名声如何?”

徽延默了片刻,不敢随意回答,斟酌了会儿,才答:“淑妃娘娘宽仁待下,自然是美名在外的。”

徽予不知为何,轻声笑了两声:“也算实话。”

徽延见气氛有所缓和,也跟着笑了两下:“臣弟可不敢欺君罔上啊。”

徽予一边起身,一边说:“尚工局办事不利,也是淑妃监管无能,着撤淑妃协理六宫之权。命德妃、贵妃处置胡氏,整顿尚工局。”他经过安姑姑,“姑姑帮朕留心着六尚的动静吧,那起子人精,烦得很,是该整顿整顿了。”

安姑姑照例是沉静谦和的模样,答应了一个是。徽予拍了一下徽延的肩:“走,去瞧瞧再阳他们的功课骑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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