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一路飞奔赶到人民医院,我下车急步往里跑,一步一步拼尽了全身的力气,踉跄上了台阶,赶到护士前台查了病人资料,是在重症监护室。按电梯上了医院顶楼,重症监护室外面,排排的坐椅,一个男人坐在外面的椅子上,身旁没有任何人,整条长廊只有他,孤寂的让人心酸。我一步一步走过去,他脸上皱纹丛生,两鬓间的白发已经惨白,而平头的顶上,浅浅的白发刺眼的很。
他闭紧的眼突然睁开,看着我,喃喃叫了声,“岚岚。”声音是嘶哑无力,红肿的眼眶倏那又溢出了眼泪。他狠狠抹了把泪,指了指里头,“你妈在里面,情况并不乐观。”我艰难走近,密不透风的窗户上,可以瞧见四个大字:重症监护。而里面监护仪器,呼吸机摆在病床周围,妈妈躺着病床上,那张脸惨白。
老爸说,“不能做手术,脑部有些轻微出血,血压降不下来,还有点发烧。”
眼里轰然的一热,好不容易断了的泪又再度涌出。手指伸到玻璃上,玻璃冰冷,那冰冷像是虫子,沿着血管遍布全身,身体浑身的一僵,看着里面的人,不敢开口。
因为开口眼泪就会崩堤。
老爸说,“这里手机禁止使用,你赶紧关了。”我掏出手机,屏幕早已经黑了,没电自动关机。穿白褂的医生护士走了过来,老爸对医生说,“这就是我女儿,上次就是她叫醒了老伴,这次是不是还能试试?”
医生点头。
狭小的病房里,监护仪器叫声滴溚响个不停,呼吸机在运行,各种响声此起彼伏,漫天的响声汇聚震入耳,心脏跟着“怦怦”直跳。我坐到床前,仿佛瞎了的那时候,握住妈妈的手,可是,她只是安静的躺着,一动不动,脸色惨白完全没有一丝血色。
我凄呛叫了声,“妈妈。”
所有人的目光盯到床上,可是,她没有睁开眼,奇迹并没有发生。
医生说,“如果没事,你多陪陪她。只是轻微出血,位置太偏,不好手术。至于高烧也不用过份担心,就是血压,必须降下。”
五指紧紧捉住妈妈冰冷的手,眼泪憋的满满。
老爸也跟了进来,在床那头呜咽叫了声,“老伴。”他问,“你死了,我要怎么活下去?我们的女儿她要怎么活下去……”
我咬牙,死命地忍住泪。
医生说,“先出去吧。”
刚走出病房。病房外的长长走廊却看到两抹熟悉的身影,他们一步一步朝我们方向走来,头顶的灯还是炫亮的光,医院四周的墙壁洁白如同大把百合齐齐盛放,消毒药水的气味浓烈刺鼻。那两个人越来越接近,熟悉的五官,熟悉的身影,曾经的无数个晚上,我偷看他起伏的胸膛,偷听他呼吸的男人,现在被别的女人挽住手臂。他们走向老爸,女人叫了声,“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