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垂老矣的未名山,安静而温暖的小院,以及默默无言的,三个人的时光,就这样结束了,朝前看,白衫又得走了。
白衫为唤醒云瑶而存在,可有趣的是,如果真正唤醒了云瑶,白衫的归宿就是消逝,三魂一体的他最终只能留下一个,杀死了伍酒,趁云瑶之魂尚未苏醒,黑衣便会亲自动手。
最后的陪伴,留给守护她数万年的黑衣,这是宿命,是当初分魂时各自选的道。他不记得自己当初和黑衣是怎样做出选择的了,于是问道:“当初,是你先选的,还是我先选的?”
选什么,自然是选各自的道路,当初二者面对着陪伴与找寻两种不同的道路,各自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黑衣选了陪伴,于是留下未名山,白衫选了找寻,于是陷入无尽的遗忘与梦幻之中。
路由人定,路定了,终点也就明了,只是各自路上的风景,只有自己知道。至于当初为什么选这条路,有些人记得,有些人,则是在沿途的美妙风景中,随风而逝了。
白衫客已经忘记了,但他不想忘记,也不能忘记,他问,是想告诉自己,当初,是为和选择走上这条路。
此时二人一走出小院,自未名山向色周望去,依然是灰蒙蒙的一片,黑衣看着灰色的天空,眼中却没有一丝灰色,
“其实没有谁先谁后,自分魂的那一刻,我们的道路早已注定。”黑衣又说:“你带走的那几年,是与云瑶分离,是仙界大劫,是被二师兄设计,是与伍酒不共戴天的仇恨。”
“所以你放不下,你要找到伍酒,找回云瑶,你选的这条路,在你拥有这一段记忆时,便确定了。而留给我的记忆,是陪伴,是相聚,是欢笑,是.......依恋。”
“说是我自有我道,其实,终究是我俩的宿命。老白,我在未名山等了这么多年,这是我的宿命,你要陷入轮回梦境无数回,这,也是你的宿命。”
“我们能做的,就是不要忘记。不要忘记身后的女子,不要忘记这座叫未名的山。”
“不要忘记.......”白衫客苦笑,“一杯梦死之后,我都不知道,下一次醒来....我还是我吗?”
“酒呢,我要喝了,云瑶...还在等我呢。”白衫客又说。
“你以为这么好喝,走,跟我来。”黑衣笑了笑,说。
未名山顶,一黑一白两道光影一前一后飞起,向着山外的.....灰界。
“这里...”白衫客看着下面那处山谷,有些惊讶。
“不错,正是当初困住九歌的上古法阵。来将九歌交给我。”黑衣说罢,接过九歌,将其放入阵中。
“这座阵法,还有别的用途?”白衫问。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黑衣催动无边法力,雷之法阵运转,九歌身处雷海之中,却格外的平静。
“走,去东边。”说完,二人便有向东方飞去,留下九歌在雷之法阵。不久,白衫便感觉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是....风之法阵!”白衫客一惊,说道。
“嗯,这一切都是为你入梦做的准备。”黑衣达到,袖中飞出那把古琴,入同九歌一般,古琴飞入风之法阵,便安静没了气息,而大阵则是狂风大作,渐渐起势。
白衫客想到了什么,遍不再追问,而是随着黑衣有去了南方与北方,分别将红衫客的那棋盘和黄衫客的那支古笔放入了火之法阵和山之法阵。
“风,雷,火,山。四座大阵依次分布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白衫又说:“而四座大阵的正中央,肯定是那个地方!”
一切的一切,果然有回到了最初,他苏醒的那块平地。原来自己真的不是飞升仙界,而是睡了一觉,醒了而已。
难怪九歌会多了一副剑鞘,原来那才是九歌的本尊,或许他的剑魂,也是那一刻才苏醒的吧。四座大阵中心,在当初苏醒的地点,白衫这样想着。
“现在可以告诉你这几座大阵是干嘛的了。”黑衣这是说道:“用来杀人,也用来囚人。”
“老白,你一直以为伍酒在等最后一刻,但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一杯才是最后一杯,所以,他会冒险去赌!”
“这座大阵,集风雷火山之力,以四象之位排列,以仙界之灵气为引,暗藏九歌,古琴等四件上古法宝,若困人,踏空之下无人能脱,若杀人,以这四件法宝为代价,踏空也定重伤!”
“你的意思是,伍酒曾经来过!”白衫惊道。
“他在过去的两千多次里,来过数百次,都被我用这大阵困住,然后用醉生将你唤醒。他虽有魂力,但只要我还有一杯醉生,便能将你唤醒。”
“他没出来一次,魂力便减少一分,所以他在赌,也在等。”黑衣继续说,“只要我没了醉生,他出来后,我叫不醒你,也杀不了他......”
白衫无言,心却又几分寒冷。
“你总说到了最后一局,我便出局了。”黑衣微笑:“其实,最后一局,我们都在。你们争那一杯醉生,而我负责杀人与谈判。”
“若你能在幻界醒来,干掉伍酒,那么我会用这座大阵,给你送行。若你被伍酒干掉,这座大阵,将是我与他谈判的一道底牌。”
伍酒微微叹了口气,道:“那时候,出局的,是我吧。你没有了醉生,我也便醒不过来,只是我有些好奇,你会和伍酒怎么谈?”
“我不知道,我信你,就像云瑶相信你一样,我们相信,你会找到她,带她的魂,回家!”黑衣说:“你不用担心他夺剑的事,九歌在那座阵中,既是守阵,也是被困,我若阻止,它到不了伍酒手中。”
“只是你有如何知道醒来的我是伍酒,还是周凌呢?”白衫客问道。
“这个其实很简单,若剑魂归位,则伍酒没有轻举妄动,若你醒来,剑魂没有归位,则伍酒已经夺过剑魂,到时候,大阵自会启动!”
“而你这次醒来,剑魂无恙,并且你首先去解救他,这说明,你不是伍酒,你是周凌。所以我在未名山上等你,而不是开启大阵。”
“只是那时的你,也不知道.....我找到她了吗。”白衫终于了解到了当初那几个分魂说给自己的话了。他们.....等的太久了。
“是呀,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只能等,无数次的等,只为那一次成功。”黑衣说:“老白,不管如何,有我,你就放心去吧。”
白衫客看着此时的黑衣,看着那副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耳边又响起了似曾相识的话语:“老白,要是扛不住了,就让我来。”
内心一暖,总有中热泪盈眶的感觉,可他却不想哭,他们有各自的路,有属于各自的结局,有各自要承受的苦难,但终究,还是为了一个人,那个山顶的女子。
“这么多回都扛过来了,那怕这一次,倒是你,看好她,也看好自己。”白衫客笑着说完,便径直的走向大阵的中央,又道:“拿酒来!”
“好!”黑衣应声而叫,身影一闪,顿时有变为青,红,黄,灰四道分魂,青衫客于风之法阵中抚琴,红衫客在火之法阵中落子,黄衫客在山之法阵中起笔,灰衫客拿出一壶酒,倒了一杯,将酒壶藏入袖中,将那杯梦死送到白衫客身前。
灰衫客飞向九歌所在的雷之法阵,风,雷,火,山四阵发动,四人大声说道:
“我们为你压阵!为你送行!”
“抚琴对饮!”
“落子无悔!”
“起笔无痕!”
“剑啸九歌!”
白衫客看着眼前的梦死,举杯,大声说道:
“叫她等着我!你们.....等我!”
四人大声喝道:“我们....等你!”
所谓醉生梦死,一杯死,一杯生,那白衣男子豪迈的喝下杯中的酒,此时,未名山顶的天海琴蓝光大盛,雷之法阵中九歌剑魂飞出,风,雷,火,山,四阵齐动,仙界一界之灵力向此处汇聚,只是这一切,那白衣男子都以感觉不到。
“我是周凌!不要忘记云瑶!”
“我是周凌!我要就云瑶!”
“我是周凌!杀掉伍酒!”
“我是周凌!......”
“我是..........”
蓝光缓缓围绕在白衣男子的身前,四座大阵渐渐没了气息,白衣男子又一次陷入沉睡,忘掉了所有。一道黑色身影出现,向远处的青山飞去...............
....................
天海幻界,漠北,一座山脉。
一名年轻女子蒙着面,身穿一袭红衣,化为一道红光,飞快的穿行。而其前方,三名男子面带惊慌,不断躲着身后那红衣女子所发出的红光,细细一看,却是几枝梅花镖。
“红娘子,你别欺人太甚,不就是说了几句不当的话吗,至于要追这么久吗!”其中一名男子道。
“放屁,老娘的脸是你说想看就看的?”那女子怒骂道。
“我们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样!”另外一名男子说道。
“道歉就完了。那我没人打你们几枝梅花镖,在给你们道歉,你们同意吗!”女子蛮不讲理的说。
“你到底想怎么样!”三人齐齐问道。
“算,看你三儿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主儿,一瓶养气丹,每人一百灵石,这事就过去了!”女子语气轻松的说。
“你说甚!你别欺人太甚!”其中一位男子顿时怒道。
“大哥,识时务者为俊杰,咱们打不过她,还是给吧。”另外俩见状连忙劝导。
一炷香的功夫,三人面色极差的离去,那女子摸了摸腰间的储物袋,面色一笑,向北飞去。这时,一声婴儿的啼叫突然出现。
“这荒郊野外的,怎么会有婴儿叫?”女子感觉丝丝凉意,“莫不是让我遇到了什么魔道修士在修炼魔功?”
女子想到此处,除魔卫道之本性使然,向婴儿啼哭之处寻去,不久便见到了一个包袱和其旁边的孩。
“哟,这是谁家的孩子,生的那么俊!”红衣女子忍不住将其抱起,包袱里面只有一件白衫一一把铁剑,看似是这孩子父母留下来的。
“这江湖险恶,你家父母将你扔在此处,怕也有什么难言之隐。”她看着婴儿,女子母爱天性不觉生出,抱着孩子的手不觉紧了些,婴儿顿时大声哭喊起来。
“哎哎.....乖,孩子,不哭,不哭。”
一边哄着,一边向婴儿说道:“以后我就是你干娘了。”
“嗯,叫你什么名字呢?”
“你在山上,又再树边,就叫二木吧!”
虽然没什么逻辑,可那红衣女子顿时笑着,
“二木,二木,叫干娘!”
“叫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