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英刚刚生产完身子虚弱,为了方便照顾她芬儿决定跟她住一屋,顶天和两个丫头则被赶到了芬儿屋里凑合几天,桂英看着忙碌的芬儿心里一阵酸楚,多好的嫂子,可大哥为啥对嫂子就这么狠心呢,嫂子这么多年容易吗,任劳任怨,吃苦受累从来没有一句怨言,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可大哥竟然连一句问候都懒得问,大哥究竟是为什么呀,就算是一颗石头心也得捂化了呀。桂英心疼的说“嫂子,恁别忙活了,歇会吧,尿布明天让顶天洗就行”,“啥?顶天洗?恁别开玩笑了,顶天从小到大俺就没见他洗过衣服,还洗尿布,连顶天小时候的尿布都是俺洗的呢”芬儿被桂英的话逗乐了,她认为这些事就应该是女人做的,男人们怎么能做这些洗洗刷刷的事呢,男人有男人该做的事,女人有女人该做的事,就像她留下老王家,不管狗娃认不认,在外人看来她就是老王家的儿媳妇,进了老王家的门就得尽一个儿媳妇的该有的本分,什么是儿媳妇的本分?孝敬公婆,伺候丈夫,照看孩子,可他只能孝敬公婆,丈夫跑了不要她,孩子更没有,幸运的是她还有顶天,她把对孩子的爱倾注到了顶天身上,她甚至将顶天的孩子也看成了自己的孩子,这么多年她一直守着自己的本分,进着一个儿媳妇的义务。桂英看着芬儿,沉默了好久终于忍不住问道“嫂子,今天大哥来信,恁心里咋想的?”,芬儿没想到桂英回突然问这个,低着头继续洗着尿布说“嗨,能咋想,他现在成大人物了,给老王家争光了,爹娘高兴着呢”,“可恁呢,嫂子?心里咋想的?”,桂英继续问道,芬儿沉默了很久才说道“俺不知道,他这些年在外边不跟家里联系,恁觉得他在外边成没成家?”,芬儿这一问,桂英很突然,她没想到嫂子会突然这么问,可她心里也对这个问题有疑问,一个男人这么多年在外边难道真的不会有人吗?“这个俺真的不知道,大哥不能吧?毕竟恁们拜堂成亲了的”,芬儿继续低着头说“原来俺也觉得不会,可他这次来信提都没提俺,恁觉得为啥?”,桂英摇摇头,她确实不知道为啥,她对大哥的了解太少了,只是从家人的只言片语间听说过他的事,“他15年前回来就是想让俺走的,那个时候俺就心里犯嘀咕,可这次来信,都15年了呀,他要不是外边有人怎么可能连提都不提俺,他这是心里有鬼、有愧不敢提俺,他不知道跟俺说啥”,芬儿的话让桂英心惊,她也想过大哥是不是在外边成了家,可她没想到嫂子现在竟然这么肯定,而且嫂子竟然还这么平静,桂英怯生生的问道“嫂子,那大哥真要是在外边成家了恁咋办?”,芬儿这次没有回答,只是依然低着头洗着尿布,几颗眼泪掉进了水盆里,被洗尿布的声音淹没了,桂英咬着嘴唇说“嫂子,不管怎样,俺只认恁这一个嫂子”,芬儿依然低头洗着衣服不再说话。
顶天哄睡了两个女儿,自己坐在床头上翻看着白天大哥的来信,随着年龄的长大顶天慢慢理解了大哥的某些选择,也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对他充满了恨意,尤其是这些年家里的变故让顶天觉得人生一世多么不易,很多事情事与愿违,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有很多时候是生活生生的造就了这么多的惨剧,把人逼死逼疯,逼得的没了锐气,不得不像生活低头,大哥也是受害者,他是在向命运抗争,就像大姐叶儿一样,她的抗争是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大哥的抗争是选择远离了这个生他养他的故乡,在异乡用生命奋斗着下一代的自由。顶天把大哥的信读了又读,最后小心翼翼的收好,刚想把信放在枕头下却发现了枕头下面叠的整整齐齐的汗衫,那是狗娃当年留在家里的汗衫,顶天拿过来打开,看见胸口处的泪渍,顶天心里一阵酸楚,那是嫂子的泪啊,嫂子这么多年一直是这么抱着大哥的汗衫流泪到天亮的吗?嫂子,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