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汀咬着牙往前走,觉得眼前脑中都是一片晕晕乎乎,迷迷茫茫,恍若再梦中一般,到最后也忘了疼痛忘了累,只是机械麻木的跟着丰年往前走,偶尔听到丰年回头问自己怎么样,还好不好,叶汀也只是麻木的点头,根本听不清丰年在说什么。
不知道越过了几个山脊,终于到了丰年家里,家里有人,见到丰年和叶汀他们两个,赶紧过来搭手把齐玉放下,又过来扶叶汀。
叶汀听到丰年喊那人师父,做梦似的问:“无瑕怎么样了?”
那人给齐玉把了脉,道:“无妨,只是撞倒了脑袋,又失血过多,好好休息也就好了。”
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叶汀听到这句话眼前一黑,就彻彻底底的晕了过去。
丰年被吓了一跳,大呼小叫的喊:“师父师父,这位姑娘晕过去了,您快看看她。”
那人嗔了丰年一句:“这么大的人了,大呼小叫的做什么,你好歹也是学过几个月医术的人了,就不能给人家看看?”
丰年有点不好意思,忸忸怩怩的:“徒弟这不是学的不到家吗?”
师父摇了摇头,摆手道:“起来,我给她看看。”
丰年连忙让开,笑嘻嘻的道:“果然医者仁心!师父真不愧是岱川神医!”
岱川神医丰岱川才不理会丰年的奉承,仔仔细细的给叶汀把了脉,又看了看叶汀肿的老高的左脚,深色有些凝重,对丰年道:“去把正骨水和化瘀膏拿来。”
丰年闻言忙去把正骨水和化瘀膏,还有绷带夹板都拿来,递给丰岱川,见丰岱川脸色凝重,他也跟着紧张起来:“师父?怎么了?难道这位姑娘伤的很重吗?看她晕过去我就知道,那还能治好吗?”
丰岱川小心的给叶汀正了骨,可能实在是太疼了,即便是在睡梦中,叶汀依旧皱起了眉头,痛哼了一声,听到叶汀的哼声,丰年像是被人揪了一下,心里一下子紧张起来。
“师父到底怎么样了?”
丰岱川面不改色的给叶汀医腿:“她晕过去只是因为太累了,体力透支的厉害,人没有事儿,好好的睡一觉,休息两天就好了。”
“那师父你还一脸凝重,害得我还以为她没救了呢!”丰年不满丰岱川吓唬自己。
丰岱川看了丰年一眼,道:“你还有脸说,我又没有教过你,骨折的病人说不可以乱动的,更何况她还伤的这么严重,你让她自己走了这么长时间的山路,这何止是雪上加霜?她的脚,要是不好好养着,很有可能无法恢复,就算恢复了,伤了骨头这么厉害,又寒气入侵,也可能会落下阴雨天骨头疼的毛病。”
“这么严重?”丰年有些着急:“那怎么办?看她的样子还这么小,要是瘸腿了或者落下什么毛病,她以后的日子还长,可怎么过啊?”
“知道严重就好好照顾他们,我把药方子给你,快去给他们两个熬药去。”
丰年连连点头,一边听丰岱川说,一边飞快的记下药方。
丰年去熬药,丰岱川看着丰年火急火燎的背影笑了笑,给叶汀包扎好了脚。
回头再去看齐玉的伤口,除了伤的比较严重头部,齐玉身上还有不少的大大小小的擦伤和磕伤,丰岱川一一额都给齐玉处理好了,才出去找丰年。
“你从哪里带了这两个人回来?”
丰年一边熬药一边回答:“就是离这里不远的菱谷,我正在山坡上面走着呢,忽然听见有人喊救命,我还以为是我耳鸣听错了呢!后来仔细一听,果然有人喊救命,我下到坡下面就看到那个姑娘背着那个人在往前爬,都不知道她爬了多长时间了,后面一到痕迹长的都看不到头,我都被她吓了一跳。”
丰年边说边感慨的叹了一声:“说起来这个姑娘可真是能忍,自己的脚都那个样子了,她还能背着一个比她重那么多的男人爬那么远,而且后来跟着我回来也是一声疼都没有喊,这要是换了是我,我都不一定能做到!”
丰岱川叹了口气:“也幸亏这姑娘一路爬到这里,被你带了回来,要不然她这脚外耽误耽误,就真的废了!”
正如丰岱川说的那样,齐玉之所以晕过去那么长时间只是因为失血过多,又因为是撞倒了脑袋,吃了药之后,很快便醒了过来,丰年在旁边守着,见到齐玉醒了,大呼小叫的跑出去喊丰岱川:“师父师父,那个人醒了,那个人醒了!”
丰岱川葱书房里出来,再丰年头上拍了一巴掌:“大呼小叫的干什么?见鬼啦!”
丰年捂着头嘿嘿笑了两声:“没有见鬼没有见鬼,是那个人醒了,师父快去看看他吧。”
丰岱川点了点头,却进门就看到齐玉警惕的看着他们。
如何能不警惕?
他昨天接连受到攻击,甚至自己还受了伤,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有一个咋咋呼呼的少年和一个不苟言笑的中年人。
在丰年出去的时候,齐玉已经看到了房间另一侧躺着的叶汀。
叶汀脸色通红疲惫,左脚被包扎的结结实实的固定在床上,眉头紧锁,表情痛苦,齐玉盯着叶汀,见到丰岱川和丰年他们进来,立刻警惕的问他们:“你们是谁?这里是哪里?”
还不及丰岱川说什么,丰年先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这里是夙谷,现在你在我们家,是我把你和那位姑娘从菱谷救回来的,你和那位姑娘的伤也是我师父给你们治的。”
齐玉听到这里,高高提起的心才稍稍放下去,想想如果是老七抓住了自己的话,自己应该就醒不过来了吧,如何还会被好好的侍候着甚至还帮他治伤?
齐玉微微笑道:“多谢二位出手相救。”
丰岱川摇摇头:“举手之劳而已。”说着走到齐玉身旁坐下,齐玉伸出手去让丰岱川给自己把脉。
丰岱川对齐玉点了点头:“公子已经无大碍了,只要好好休养,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齐玉道谢:“多谢,我叫齐玉,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人家都叫我师父岱川神医。”
丰年又从后面冒出来,叽叽喳喳的帮丰岱川回答。
“原来是神医,齐某失敬!”齐玉忙拱手作揖。
丰岱川摆手,笑道:“只是乡人抬爱,胡乱叫着玩罢了,微末技艺,如何能称神医?被别人知道了还不笑掉大牙了?我姓丰,只是一个乡下的小大夫罢了。”
“丰大夫!”齐玉从善如流,又看向另一侧的叶汀,眼中满是担忧:“她……”
丰岱川明白他的意思,也看向叶汀,道:“那位姑娘背着公子走的时间太长了,她本身又受了伤,此时体力透支的太严重,再加上脚上有恶化的趋势,所以她有些发烧,只要退了烧,好好的把脚伤养好,也就没事儿了。但是,具体能不能退烧,我只能尽力而为,这也要看这位姑娘的造化了。”
齐玉点了点头,心中一阵动容,胸腔里面一股股的热流,又一阵阵的心疼,让他不能不起身走到叶汀床边。
丰岱川见状带着丰年出去道:“我们先出去给二位熬药。”
齐玉点头道谢:“如此,就有劳二位了。”
等丰岱川和丰年出了门,齐玉才握住叶汀的手,看着叶汀因伤口和发烧而痛苦的皱紧了眉头的,烧的通红的小脸,齐玉心里一阵疼痛,他无法想象叶汀受了多大额苦才以一个弱小的受伤的身躯,把他一路从山神庙竟然背到了菱谷,她的伤那么严重,山神庙距离菱谷足足有几十里地,她是如何又过了的?晚上天那么冷,岱川的山里面又那样吓人,她一个小姑娘背着自己一个大男人,该有多难?
齐玉简直不敢想,闭着眼睛,紧紧的攥着叶汀的手。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看到这个样子的叶汀,齐玉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叶汀,你一定要好起来,你别忘了,江一树可还在家里等着你,你不是说还要回去相夫教子吗?你醒过来,我就放你回家,保证不阻拦你们两个人的婚事,对你父亲我也会网开一面,而且我再也不逗你了,再也不利用你了,在我不让你跟着我一起冒险了。”
齐玉摸着叶汀被烧的红彤彤,滚烫的脸颊,默默的坐在床边替叶汀换额头上的毛巾。
丰岱川和丰年端了药进来劝他:“公子也才刚醒,还是多多休息才好。”
齐玉摇头,接过叶汀的药,细心的一小勺一小勺的喂给叶汀,可是接连喂了几勺子,叶汀都喝不进去,褐色的药汁顺着叶汀的嘴角流下来,齐玉忙拿帕子帮她擦掉,再喂,药汁还是流出来。
丰岱川皱眉:“这可不行,喝不下去药,这姑娘的病什么时候能好?”齐玉也急的手都控制不住的发抖,抬头问丰岱川:“丰大夫可有什么方法?”
丰岱川回头对丰年吩咐道:“你去找根干净的细竹枝来。”
丰年应了一声,很快就把竹枝带回来了。
丰岱川把细长的竹枝剪短,掏空,洗干净了,递给齐玉道:“公子拿这个试试吧。”
齐玉试图把竹枝塞进叶汀嘴里,但是叶汀牙关紧闭,他根本无计可施,竹枝也根本没有办法塞进去。
丰岱川皱起眉头。
齐玉干脆放下竹枝,把叶汀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捏着叶汀的脸颊,硬是把她紧闭的牙关捏出来一条细细的缝儿出来,一手端着碗硬往叶汀嘴里灌。
好不容易灌进去一点点,几个人还没来得及高兴,药汁就又顺着叶汀的嘴角流了出来,也有一部分进了叶汀的喉咙,叶汀却像是不会吞咽了似的,被呛得猛烈的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