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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今日的「遗忘」

地元市武侯区某小区,接近午夜时分

背着一个黑色书包的夏泽宇在小区间健步走着,他身着一套烫熨得刚刚好的白色运动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丝乘坐夜班飞机后的倦意,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小区从位置上来看并不优越,它并不位于繁华的路段,比起市中心高耸的大楼它更靠近有着大片农田农村,但它却在当地以数一数二昂贵的房价著称,很奇怪吗,在当地人眼中一点也不奇怪,房地产商在小区建造计划启动之前重金聘请来了国内外最优秀的一批建筑设计师,其中不乏参与设计过世界著名地标建筑的大佬;除此之外,负责运营小区的物业公司也是全国翘楚,致力于为住户营造最完美的入住体验。虽然小区已经是二十年高龄的“爷爷”了,但依旧有富商愿意为在这里的居住资格买单。

十八年前,夏泽宇的挚友曾在武侯区盘桓良久,于是夏泽宇斥资于此购买了一栋别墅供其居住,挚友失踪后,夏泽宇也曾多次来此调查,但无论多少次都是一无所获,不曾发现过任何线索。

眼下,他又来到此地,试图找寻可能被自己遗漏的线索,即使他心里清楚自己过去的搜索有多仔细。

他走到了一幢别墅之前,掏出钥匙,打开了大门,由于是二十年前的小区,现在各种先进的科技,要打开大门就必须用配对的钥匙,前几年物业也曾联系过身在天元市的夏泽宇,询问是否要将门锁更换成声纹锁或是虹膜识别门禁,不过统统被夏泽宇拒绝了,他只是想,有一天老四突然回来后,这儿永远都是他的家,永远不会对他说不。

夏泽宇推开门,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后才慢慢走进去,一边走一边仔细看着这里熟悉又陌生的景象,自己上次来……已经是三四年前了。

终于……自己也学会在社会中乖乖扮演自己的角色了。

三四年没来了,房间内依旧很整洁,没有任何的异味与灰尘,想必这些年保洁工作做得很好,不过还是入不了夏泽宇的眼。夏泽宇家中的清洁工作一向是由他自己完成的,从来不雇佣保姆,即使夏由敖有时主动做了清洁,夏泽宇也必重新清洁一遍。他在某些方面的要去高的可怕,所幸有特殊能力在,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他放下背后的书包,打开了所有的灯,开始了忙碌的清洁工作。

刚拿起扫帚,他突然感到有些不对,好像有什么生物在注视着自己,那感觉极其微弱,甚至让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夏泽宇的感觉之敏锐,能清楚地感觉到五十米之内的所有物品,百米之内所有注视着自己的生物。此刻,他感觉有人注视着他,就在很近的地方,虽然没有恶意,但已令他十分不适。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一只饱餐一顿后的猛兽注视着一样。

他换了只手拿扫帚,近乎是瞬移一样的闪到地上的书包旁,有像是隔空取物一样地瞬间从中拔出了一把肋差,横在胸前,带着礼貌地笑容问道:“阁下何人?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二楼卧室的房门被推开了,夏泽宇不露声色地转身面向被打开的房门,他踮着脚尖,后背微微弓着,身体侧歪着,而那把肋差依旧横胸前。这些动作表明他已开始备战,无论敌人从什么方向突击,他都能确保第一时间将手中肋差斩向敌人喉咙。

他还是没有感觉到任何敌意,却也不敢放松警惕,保不准是个可以掩饰杀意的劲敌。

缓缓地,依旧穿着之前那身衣服的诸葛一鸣缓缓地从那扇被打开的门中走出,一手扶着楼梯,从二楼俯视着夏泽宇,带着些笑意问道:“你不是每天都要在十点钟之前入睡么?怎么?不困吗?”

“……”

“而且你最近,应该又新勾搭上了什么女人了吧?”

“你下巴上有一道细细的伤痕,看起来应该是几个小时前刮胡子时伤到的,如果是你自己亲手刮胡子,绝对不会伤到自己,你与令郎的关系又素不融洽,你也不会让他碰你,至于身边的朋友,我想不到什么朋友会主动帮你做这么亲密的事情,曹乂?他也不会。思来想去,必然是和某位佳人亲热后,在床上温存时为了情趣顺手帮你刮的吧?”

夏泽宇直视着他略带笑意的面孔,面无表情道:“阁下既然如此了解夏某,必然不是偷鸡摸狗的鼠辈。今日,阁下若没有个合适的说法,夏某只好请阁下在一切水落石出之前继续‘住’在这了。”

诸葛一鸣看了看手上的表,饶有兴致地问:“哦?你想要个什么说法?比如,司马空的下落?”

夏泽宇闻言,身体轻轻抖了一下,咬牙切齿地说:“你果然知道些什么,全都说出来!”

“这已经是你第六次问我了。”

夏泽宇愣了愣,随即怒斥诸葛一鸣:“胡言乱语!我明明是第一次见到你!”

“前五次我跟你说过,无论我说什么都没用,你记不住。你看,我没说错吧?”

说着,诸葛一鸣又看了看表,自言自语道:“差不多了。”

他纵身一跃,直接从二楼跳到一楼,径直向门外走去。

夏泽宇低声喝道:“休想逃!”身形一闪,出现在诸葛一鸣身旁,将肋差刺向他的左臂,诸葛一鸣头都没回,只是向着刀刃砍来的方向伸出左手,看上去要以血肉之躯挡下这一刀。

夏泽宇心中暗想:“便是齐根斩下他五根手指,也不至伤到性命,有的是时间逼问他关于四哥的事。”因此手下也不留情,就这么斩向诸葛一鸣的左手,但当真正砍上去时,刀下并没有传来刺入血肉的感觉,夏泽宇定睛一看,自己在砍中诸葛一鸣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平移了一个身位,本来他站在诸葛一鸣左手边,而现在他则背对着诸葛一鸣的右手。

他心中暗叫不妙,刚欲转身,背上感觉被一股不大不小的力度推了一下,身体失去了平衡,眼看要摔倒在地,但夏泽宇是何等样人,顺手将刀把在地上一撑,便恢复了平衡。

但就这一个踉跄,诸葛一鸣已走出了别墅,消失在夏泽宇视线之中,他快步追出门外,怒喝道:“你往哪逃!”

“时间到了。”诸葛一鸣没有感情的声音飘了过来。

午夜的钟声敲响,2019年11月19日已经到来。

夏泽宇眼前一黑,再睁开眼时,诸葛一鸣正在眼前的小路上慢慢走着,而夏泽宇则瞬间将手中肋差藏了起来,仿佛诸葛一鸣是个陌生的过路人,他不想因为持有管制刀具而惊动诸葛一鸣这个“路人”一样。

“奇了怪了,”他嘟囔道:“我为什么要把刀拔出来,我不是要做卫生吗?”

他又走进了别墅,将刀收回了包中:“罢了,一定是因为没按时睡觉,走神了。打扫完屋子就快点去睡吧。”

热火朝天的清洁工作就在别墅内进行着,而沿着小路远离别墅的诸葛一鸣双手插进口袋,迈着稳重的步伐,轻轻地说道:“今日份的遗忘也准时到来……这世界真是该死的精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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