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经纬其实一上岸,就开始惦记自己的老父亲。但是,在任经纬心里,这件十万火急的事胜过了他回家见父亲,因此他并没有先回家,而是径直去了官衙。
也许是任经纬去的时候时间太早,那官衙的大门依然紧闭着。任经纬望望东边,太阳在山后面若隐若现,泛着红光。
他在官衙门口的台阶上坐了坐,台阶凉如水,任经纬竟然觉得有些冰冷呢。于是他又站起来抖抖腿,像一个游手好闲的贵公子一样,在那里踱步。
这时候,一个衙役打着哈欠将官衙大门打开。
“衙差大哥,我有急事要禀报郡守。”
“这清平盛世,能有什么急事呀?”
“事关国家,我必须向太守禀报。”
“那你在这等等,我去看看老爷起没起来。”
只见那衙役手里甩着一个铁链,晃晃悠悠地走着。任经纬望着他心里着急,却也没什么办法。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那衙差才出来说:“你可以进去了,老爷传你。”
任经纬一边张望一边走进了内宅,只见那郡守在后堂端坐着,在任经纬拜见太守后,那太守问道:“你是何人?”
“我是漠海城居民,叫任经纬。”
“任经纬?这个名字怎么听着有些熟悉?”
“大人,我有急事要报。”
“你先说。”
“我前几天出海打渔,偶遇风浪,因此到了一个叫姚牧岛的岛屿上,那岛主想要攻伐射日国,挑起战事。”
“哦?竟有这样的事?”
“是呀,大人宜早日提防,以求国泰民安。”
“哈哈哈。”那郡守轻轻拍着桌子笑道,“你可知道这世界上,除了终陆再也没有人了吗?你要说南方凌月国有攻伐之意我还稍微能相信,但你偏偏说北方深海里有人要攻伐我射日国,叫我如何相信?”
“大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呀!即使没有也应该提前提防呀!”
“大胆!要是我们这些为官的都像你这样,那民心不稳,起来造反怎么办?”
“大人,你要提防呀!”那任经纬跪在地上不断地朝郡守磕头,头也被地面磕破了。
“为官之道你不懂。”那郡守说道,“我想起你了,你是那任老汉的儿子。你父亲前几天来官衙寻你,我们在海上没寻到。你父亲也因此死去了。他埋在你们家后面那座山上,在一株梨树下。你回去看看吧。”
“我父亲死了?”
“唉,人一老就容易出意外,这么大的年龄想到儿子找不见了,还不悲痛致死。”
任经纬一下子从地面上起来,往家里去了。没有人住的家只有三间简单的房子,任经纬推开门,发现墙角已经挂满蛛网。
任经纬关上房门,往父亲的坟墓那里去了。
他在那棵梨树下安静地坐了一会儿,额头上的血不断往出渗。他撕掉衣服的一脚,围在了头上。
“既然郡守不听,那我只能将这件事告诉百姓,让他们有所提防。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任经纬当天就去漠海城里宣告北方海洋上有岛国来攻,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全城的人一见面都会说:“听说了么?北方海洋上的岛国要打过来了。”
这些话传到郡守耳朵里,郡守震怒。立马派人将任经纬抓捕归案。
“你个毛头小子,好生大胆!怎敢乱我民心!”
“大人,我说的句句属实。”
“来人呐!给我拉下去,今日示众,明日斩首。”
郡守将任经纬装在囚车里,在大街上游行。一边游行一边向城民解释说:“任经纬心怀不轨,造谣生事,明日将正法。”
那百姓们也将信将疑,但是做百姓的不愿意与官府斗争,只管让官府杀掉一个与他们毫不相关的人。
晚上,任经纬重新被关回了牢房。他似乎万念俱灰,他不仅记得郡守可恶的模样,亦能想起那群百姓们以他取乐的样子。他一想到他一心想救这些百姓,就觉得有些可笑。
他靠在那牢房里的炕边,在这北方极寒之地,炕是所有家庭的必备。他想起了他的父亲,可惜他再也见不到他了。他父亲一生老实,年过半百的时候才去造物神那里求得一个儿子,却不想儿子刚长成他就去世了,真真应了那句古话,子欲养而亲不待。
突然间,他蜷缩成一团开始哭泣。一个男人的眼泪那么珍贵又那么不足珍惜。任经纬觉得自己好生委屈,分明他是为了救人,却不曾想到偏偏因此入狱。
任经纬在炕边坐了半晌,突然意识到他不能这么死去。只是这间牢房并不像姚牧岛的那间,翻出窗户就可以了。所以任经纬看了半天,也没想出任何办法。
“要是我也像那些王族就好了。这样我就有了法术。”任经纬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真的是人各有命,有人年轻享富贵,有人软玉抱在怀,有人立志平天下,有人无故下牢狱。”
任经纬没有想到,自己本以为可以在那北方海洋上打鱼度过一生,但是没想到,自己才活了二十年的光景,就已经走到了死神面前。
任经纬一想到这些就难以保持冷静,但是他还是竭力让自己镇静下来,想一个逃出去的办法。因为他不想这么早就死去!
“如果我逃出去了,又该何去何从呢?”任经纬在心里寻思着,“射日国内肯定难容我。”
“该怎么办呢?”
那任经纬攥起拳头往后一敲,道:“不如投靠姚清河。这射日国已经走到末日了!”这用力一敲那炕壁竟然被打出了一个洞。
任经纬这个时候突然意识到他身后有一个炕洞。任经纬从炕洞里爬了进去,想看看炕洞里面有没有逃出去的方法。
这个时候,等到他整个身子都进去的时候,那地面却塌陷了一块,任经纬从里面掉了下去。
任经纬只是感觉自己漂浮在空中,像做了一个自由落体运动一样。
任经纬的命运如何呢?恐怕只有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