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你要回去……”
“是啊,回去,家里出事了!”
“不参加我的婚礼了吗?”
“抱歉,我也不知道家里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事,我必须得回去!”
“出什么事了?”
“姐姐,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新婚的前一夜,木落萧来我下榻的寝宫找我,只为一事,辞别!
木落萧的目光凝重,脸色肃穆,我认识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的严肃,严肃到她几乎含泪。如此,木落萧家里出的事,可不会如她语气里所说的那般轻淡吧!
木落萧此来就是为了与朱猎修好拉进关系以取得外援的,我的大婚她若没有天大的事,她必不会这般行色匆匆地说要走的。这事……会是什么呢?偏偏她又不肯说。
“姐姐,我有事求你,晴岚和田公子不能与我同行,他们要寄住在你这里了,还请多多上心,保护周全!”
“木落萧,你家里发生的事……是天大的吧?”
以木落萧“美人心头挂、走哪儿带哪儿”的劲头,这会儿竟舍得把晴岚托付在我这里了,她的家里……怕是大乱了!
“呵呵,姐姐,你猜得不错,祸起萧墙,我得回去平乱!”
木落萧提到的家,其范围有多大,是我不愿意去想的,一个祖谱可以分两本写的家族,其中的乱启是一句两句说得清楚的。
就说那场比武招亲里出场及未出场的各色朝凤人物吧,就已经很令我头疼了。
唐婉是朝凤女皇的妹妹,凤十七帮衬着的是朝凤女皇的女儿,还有,我记得田公子说过他家妻主也来了,田公子妻主的辈份好像是朝凤女皇的皇姨,如果真是祸起萧墙,这个乱……,真不知她木落萧怎么平息。
木落萧的目标很明确,她要做朝凤女皇,她要光明正大地迎娶晴岚为皇夫,如果可以,她还想称霸这一世,横行四国,她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却是一个令我叹然的人。
“用不用我陪你一起回去?”
我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这句话,虽然我总是说着讨厌木落萧跟在我身后的话,但这一世里,我初到这一世里,相交的第一个朋友就是她了。
我的朋友本就不多,她算是这不多里的少数几个,她只要开口,我一定相助。
“不用了,姐姐,你能顺利地取得这两个人进门,就是帮我了!”
木落萧这话说得很有深意,倒也是,我能娶得白冰,牵制住朱猎国内的各种涌动的势力,先稳定住朱猎的大局,就可以给她带来强大的外援,真得可算帮她了。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两位公子的!”
晴岚是木落萧的半条命啊,而田公子,我虽不敢说他是我的半条命,但那种感情,从他把我从崖下背回,便无法割舍了。
“姐姐若说肯照顾谁,那他们必会安然无恙的,木某也就放心了!”
木落萧笑得平静,与她以往的每一次笑都不同,突然她又说:“姐姐,你还不知道当初庙外那些杀手是谁派来的吧?”
“我知不知道无所谓,你自己知道就好了!”
那些狼、那些杀手,还有那件据说是晴岚送给木落萧的金毛狼王的皮毛做成的斗蓬……
“姐姐说得对,这些事……妹妹我自己知道就好,我会妥善处理的!”
说到妥善,木落萧的目光里有了一线难掩的杀气,与夜色中寒光凛冽,纵使我这样噬血的人,也觉得……这目光太过阴冷了。
“昨天晚上我去白冰那里,白冰向我提了凤九这个人,你可认识?”
那一晚,白冰两次在我面前提到这个名字,足可以看出白冰对这个人的重视,而我,我除了知道那个女人是姓着皇姓开玉店的老板,别的尚还不知呢!
“朱猎女皇的亲外甥,凤九的母亲是朱猎女皇的长姐,当年,朱猎皇位本来不应传给现在的女皇的,应是凤九的母亲,可在最后关头,现在的女皇篡位成功,也就没有了那个皇长女的事了,凤九的母亲含恨而死,她们一族也就没落了!”
真佩服木落萧的记忆力,她不但能把自己那一大家子都记住,竟还记得住别人家皇族乱七八糟的事,只这一点,我自愧不如。
可随后木落萧说的话,却令我不得不吃一惊,她说:“是她把凤十七派到我皇女姐姐身边的,也是她送给晴岚金毛狼王的斗蓬的,姐姐,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了吧,告诉你男人,在没有铲除凤九之前,不要动柴桑王,免得让人得了渔人之利,我想你男人应该比我更懂得什么是制衡吧!”
听了木落萧的这些话,有些事情,很细微的事情,我竟也一下子释然了。比如,凤十七冲我使用的迷幻术;比如,走出玉饰店不远后,听到的那细微的却熟悉的声音……
“姐姐,一切珍重,愿我们重逢之日已是海阔天空之时!”
“嗯,海阔天空之时!”
朗月星光中,这份约定是否可以如想像中的美好,那时,当一切都过去的那时,不会全然已是面目全非了吧!
大婚是什么,大婚就是让你经历完这次婚礼后,打死也不想离婚,生怕再娶的仪式。
皇恩浩荡,四海生平。这句话在我看来,不过是粉饰装点的废话,哪有真正的皇恩,又哪有真正的四海生平。
白冰做为朱猎皇室的嫡皇长子,他的大婚除了有皇子的那些繁琐豪华的礼仪之外,还兼具着未来皇储,也就是我,——这个三天前被封的逸王入赘的隆重。
如此举国上下的盛典,天下臣民要同庆“天喜”,大婚婚仪隆重盛大,豪华奢靡。
看着这架势,我甚至在怀疑,那个病入膏盲的朱猎女皇不会一高兴,把我的姓也随之改成凤吧……,汗颜,列祖列宗啊,我的这把剑啊!
什么接拿金如意、相送玉苹果、子孙饽饽吃过又来红枣饺子……,弄得我是焦头烂额。
好在哪一步都有侍人指点,若是指着我一个人,白冰……他那空房得守上一年半载的,…………谁让我都找不到哪条路上该迈哪条腿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婚娶是如此令人仰望叹息以及窒息的事,在我眼里,不过是说上一句永结同心的话,执上对方的手,这一辈子也就定了,哎,哪里想过,这脚总算踏到婚房的门口了,却又被拦了下来。
换装……,这进了婚房,不就是要睡了吗,怎么还用换装呢?从礼服换成睡袍吗?
坐在前殿,看着乱成一团的侍子小厮,把今晨他们费力套在我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脱下,又把我头上的发饰一点一点拿除,我头发刚散下来,还没有沾及我的身呢,另一套饰品又挨个往头上带去了。
我强按着自己心里的烦燥,一遍又一遍地用“入乡随俗”来安慰自己,生怕自己的脾气起来了,就毁了忍了一天的婚庆大典。
可我万没想到,我忍住了,内殿里那个同样被摆弄着的人却忍不住了。
随着内殿传来骇人的怦怦嘭嘭的响声后,白冰的狼嚎穿破了两殿的所有阻隔,传达到我的耳里,当然,也传达到这两殿之内所有人的耳朵里。
“爱尘,你给我滚进来,你信佛了吗?这么折腾你也能忍!”
哎,真是好心不得好报,我忍到现在,还不是为了给他这个嫡长皇子一点儿面子吗?
既然他不想要,我还……装什么啊!
我一把扯掉了插在我头上的龙凤钗,我早就看这东西不顺眼了,我好好的一头长发,让它卷成了蛇曲状,抓得我头皮发麻。
还有那件大红的袍子,也趁着那群人没有给我穿好,我先脱下吧,一会儿进了白冰的房间,据我估计,我们两个……除了用扯,怕是谁也不知道那些衣服怎么脱吧!
“这礼……到现在也算是成了,本王要和皇子行洞房了,你们都给本王退下!”
我冷脸把两殿里的什么喜公、命夫、小厮、侍从,全都赶了出去。
想想刚才自己称自己的那个称呼,不由得苦笑,从昨晚木落萧走后,到今晨开始这皇家大婚,田公子足足教了我三个时辰,让我学会这个称呼。
我总算没有辜负了田公子的苦心,终于……吼出来了。
看着那些人脸色各异地退出大殿,一个不剩后,我才移步到了后殿。
巨大的喜床上,白冰翘着两条腿,抿着眉头,一脸的不奈烦。
什么喜帕、红盖头,早已经扔得满地都是了。
“爱尘,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的婚礼是这样的,你信我的,等我当了皇帝,我一定给你一个咱们那边的婚礼。”
白冰岔岔地说着时,我却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我竟有了怕的感觉,真是越来越识人间烟火了。
“白冰,谢谢你的好意了,不用了,不管什么样的婚礼我都不想要了,一次就够了!”
“哈哈……”
白冰一阵朗笑过后,弯成桃心状的星眸中,忽闪出一抹玩味的神色,“那你还不谢谢为夫,为夫多会帮你考虑,一场婚礼,让你娶了两个心上人,不用再受二遍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