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参加竞赛，郭立强落下了很多课。遵照妈妈的要求，去培训班补课。课程从早上七点半一直到下午三点……租的是校外的一处民宅，条件简陋，九楼没有电梯，但是隐蔽不易被发现。每天由两个家长值班。这天轮到徐欣如值班，她负责室内，任务是和楼下的家长互相配合，及时沟通，如发现可疑人员，及时通知她，她马上汇报给老师。
前几天听说一个在职老师有偿补课被举报，工作丢了，弄得老师很紧张，不想给补了，但是家长们一再保证不会出事，林老师才又说服了其他老师。上课之前，杨美娜的妈妈，也就是组织者马悦特地给他们几个家长开了个小会，提醒他们要高度警惕，在这关键时刻，千万不能有一丁点儿失误。
徐欣如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一刻不停地盯着手机。耳边听着老师的训斥声，如坐针毡。可孩子们好像已经习惯了，被批评的孩子不但不生气还嬉皮笑脸的。她觉得既别扭又不自在。心想这当着家长的面都这样，背地里不一定怎么损孩子呢。虽然批评的不是自己的孩子，可是如果她不在，那也说不定呢。突然，手机闪了一下，是楼下发来的信息，告诉她有两个可疑人员上楼了，让他们小心点儿。她马上起身来到老师身边，小声告诉她，老师的声调立刻降了下来，“马上做题，任何人不许出声。谁敲门也不许吱声。”
孩子们好像已经习惯了，都低下头奋笔疾书。徐欣如蹑手蹑脚走到教室门口，回身把门关上，在门厅处贴着房门蹲了下来，侧耳倾听。大约过了10来分钟，没有动静，她给楼下发了一个微信询问情况，楼下告诉她那两个人刚从楼门口出去。她马上向老师汇报，孩子们大出了一口气，有个孩子喊道，“天哪，吓死我啦——”老师瞪了他一眼，“少废话，快写。”
徐欣如刚要回到座位上，突然楼下来信息说那两个人又上楼了。教室瞬间又寂静无声。徐欣如的心哪，“嘭嘭”地跳个不停。她想，做间谍也不过如此吧？
就这样战战兢兢地上完了课。到家不久就接到马悦的电话，告诉她老师决定解散这个补课班，虽然几个家长联合一起求老师，老师也不愿意讲了。徐欣如焦急万分。这个时候，想找一个合适的补课班谈何容易啊。郭立强也曾经去过很多机构，感觉都不理想。当初张罗这个班，也是因为自己班的老师了解学生的情况，而且这几个孩子程度相近，补起来比较轻松，也出成绩。可是现在……没办法，兵分几路，争分夺秒。一周下来，也没找到合适的。这时，有的家长明显不太积极了。徐欣如突然意识到，也许有的已经找到合适的了，只是没有告诉她罢了。在目前这个严峻的形势下，学生之间的关系非常奇特。有时候是一个战壕的战友，有时候就是阶级敌人。家长之间的关系也是非常微妙。记得有个妈妈为了让一个女学霸做她儿子的陪读，和这个女孩儿的爸爸玩起了暧昧，结果发生了家庭大战，差点儿出了人命。还有两个关系很好的家长商量好了不参加本班老师的补课班，结果甲家长偷偷地报了名，乙家长知道后就把甲家长平时和她说的话添油加醋地汇报给了老师。结果甲学生在班级就被边缘化了。两个家长和孩子也都成为了仇人。徐欣如对这类事情向来不感兴趣，她的头脑里装不下这些乱七八糟稀奇古怪的想法，她也知道她不是这些家长的对手。这些消息都是她在校门口听其他家长悄声嘀咕的。
这时她想起一个邻居，以前听她说过一个补课班挺好的。打电话询问，对方说得和老师、家长商量一下，看他们同意不。她千恩万谢请她务必帮忙。后来回话说其他家长不同意，因为为了保证质量，必须小班授课。就在她焦头烂额之际，马悦来电了。
“立强妈妈，我有个想法，你看看行不行。我找到一个外校的老师，专门教北大清华的苗子，他是教数学的，他有一个团队，其他科都可以教，就是学费太贵了，一小时一千五百块，一对一的。不过物有所值，连续两年我市状元都是他带的。我想和他商量商量，让我女儿和你儿子一块学，这样学费能分担些，而且他俩互相比着学，有个动力。不知你觉得怎么样？你要是行了，我再和老师商量商量。”
“噢……先谢谢你了，美娜妈妈。确实不错，但学费也确实挺贵的……这样吧，俺回头和立强他爸商量下，然后给你信儿，你看行不行？”
“好，不过你要快些，如果你不行的话，我再找别的学生。其实我是看他俩成绩相当，老师辅导起来也比较容易。你说呢？”
“嗯，是的，太谢谢你了。俺马上和他爸商量，尽快给你信儿，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