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天后,日夜兼程的成弈站在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前,这片森林山高林密,远看竟有一层淡淡的黑雾笼罩在森林上方,并不时传来猛兽的吼叫之声。之前成弈照程志远的描述绘了一幅地图,按线路图的走法,他必须往北走上二十天,绕过这片原始森林,再继续往东,进入留国。从地图上来看,如果直接从森林中经过,只需要八日就可穿插过去,只是程志远再三告诫他不能从森林中穿过,因为这原始森林里荒无人烟,是各类妖鬼魔兽聚集之处。不是成弈这种毫无法力的修炼者能应付得了的,但成弈从小就在森林湖泽间长大,见惯了各类走兽。更何况一想到还被冰封在湖底的娘亲,加上有小蓝珠在手,成弈就顾不得那么多,仔细看准方向后径直钻入原始森林。
这片原始森林果然远不同于普通的林子,内里毫无人迹,各种参天巨木,飞禽走兽几乎是遍地都是,而且都野得有些傻,根本不怕人。各种野兔野鸡看得成弈手痒不止,要是在往日,他早动手给自己解解馋了,但现在赶路要紧,再说,成弈也怕惊动了林子的的猛兽。
成弈白天小心在林子里穿行,晚上就随便找一棵大树,趴在宽大的树杈上休息。如此走了四天,逐渐接近这片原始森林的中心地带了。
这日傍晚,成弈照例找了一棵高耸的大树准备休息,结果意外地发现大树根部有一个树洞,成弈一眼就看出这是个兔子洞,手痒之下,驾轻就熟就逮到了一只肥肥的兔子。这原始森林里荒无人烟,为了避免惊动林子里的猛兽,成弈一直都在啃干粮,口里早就淡出鸟味来。碰到这种送上门来的美味,岂能放过,于是趁着还没天黑,成弈速速的生了一小堆火,将兔子剥皮架好,准备美美的享受一顿。
半个时辰后兔肉已经烤香,成弈正要食指大动的时候,却隐约听到身后一阵细微的树枝摇动声传来。
回头一看,一只斑斓猛兽不知何时已经潜到十丈远的地方,正俯身弓背眈眈逼视着他,刚一对视,那猛兽大吼一声,旋即扑过来,成弈只能一跃而起就近往树上爬。
等到他爬上一丈高,猛兽就已经扑到树下,一口吞掉地上烤好的兔子,小嚼了几口,然后抬头看着树上的成弈,嗷嗷大吼,看上去还是很不满足。
成弈只能往更高处爬,那猛兽见成弈爬高,甚是不甘,嗷叫几声后,纵身一跃,成弈只感觉屁股底下一阵风划过,回头一看,那猛兽居然已经跃上第一根树杈,巨目死盯住仅高了丈许的成弈,两只前爪就要扑将上来。
成弈心中叫苦,发力不停往上爬,只听到呲啦两声,猛兽的前爪抓在成弈脚下的树皮上,顿时整个树干都被抠去了差不多一小半,这树干若再被这样抓一次肯定会断掉,那样即使不被咬死,也会摔成重伤。
还不如干脆跟它拼了,成弈心中一横,取出蓝色小珠,转过身来,准备等猛兽再冲上来就用珠子击向它。
突然空中响起一声凌厉的叫声,成弈抬头,只见一只巨禽闪电般俯冲而来,两只漆黑的利爪准确地抓住趴在树杈上猛兽的后背,然后巨翅一扇,那一丈来长的猛兽竟然就被生生抓起,在猛兽阵阵惊恐的嗷叫中巨禽毫不费力地复又冲上高空,旋即飞远了。
逃过一劫的成弈赶紧溜下树来,他可不知道那巨禽会不会回来再觅食,天色已晚,赶紧另找个地方容身要紧。
往前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天将要黑透的时候,成弈终于又挑中了一棵大树,这树树围足有一丈,近二十丈高。成弈再三确定树的周围没有什么野兽后,才小心翼翼的爬上去,为了安全起见,成弈一口气爬到离地面十多丈的地方,已经远高出森林四周大树一截后,才安心的靠在一根宽大的树杈处休息。
半夜时分,成弈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隐约听到有断断续续的琴声传来,成弈还怀疑自己是在做梦,诧异怎么都梦到有人弹琴了,他只听过林学礼弹琴,但也不是这个调啊,不对,这不是林学礼在弹,成弈猛地惊醒过来。
成弈站在十多丈的树上临高远望,在一片皎洁的月色中看到不远处森林中有一小池潭水,但诡异的是在夜色中这整个小潭灰白发光,一个中年美妇飘浮坐在小潭上空丈许的地方,正在抚琴弹奏。
虽然不知道她弹奏的曲名是什么,但这曲子成弈听在心里觉得异常的温婉、细腻,就像一只柔和的手在摩挲自己的脸,让成弈想起小时生病娘亲手盖在额头的温暖。
正在成弈沉醉于曲中时,远空中突然一声凌厉的叫声传入耳来,才让成弈惊醒,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树杈的边缘,再往前走半步就会摔下树去。原来这看似温婉的曲声居然能迷人心智。
抬头看去,远处那抓走猛兽的巨禽正在疾驰而来。几息之间就飞到小潭上空。不断的盘旋,厉叫。而那弹琴美妇似乎根本没看到近在咫尺的巨禽,仍然继续弹奏着曲子。
巨禽越飞越低,逐渐停止盘旋,慢慢往湖边降落下来。而成弈隐约看到,那巨禽背上似乎坐着有人。
当那巨禽堪堪将要落地时,那美妇突然一阵晃动,从小潭上空消失了。只剩下那张琴飘浮在空中。而原本平静的潭面上突然有一道巨大的剑刃从中划出,正斩在湖边空中那巨禽的双爪上,巨禽吃痛,一阵厉叫,直接栽倒在小潭边的空地上。
一道身着黑袍的身影从灰白发光的潭水中飘然而出,远处的成弈目光一紧,他清晰的看到那人黑袍上同样是绣着一枚鬼头。
原来这人也是魔炼宗的修士。成弈想起封魂咒下生死未卜的娘亲,再看这飘浮在小潭上空的黑袍人的眼神就变得冷峻起来。
只见那黑袍人身形并未动,只是单手一扬,又一道剑影便斩向潭边空地上的巨禽。
剑影斩到半途,就被一面紫色方印挡住,成弈这才发现那栽倒在地上的巨禽旁边不知何时多出一名青衣少女来,而那紫色方印虽然挡住剑影,但在空中往后退了丈许,显然不敌剑影。
“果然躲在这里,嘿嘿,要不是少主嘱咐我动用这伏心琴,估计根本引不你出来吧,弦青姑娘。”黑袍人言语中略有得意地说到。
“你是魔炼宗的人,我父母呢?”少女冷声问到。
“令尊负隅顽抗,早由我宗长老联手击败,现已形神俱灭了,至于令堂嘛,刚才你不是看到了吗?”黑袍人说着取出一个漆黑的圆钵,钵内飘出一团白色光团来,片刻就幻化成刚才那位弹琴的美妇。
“娘亲……”少女一声低呼,抢前一步又生生定住,充满怀疑的看着面前的美妇。“不对,这是幻觉。”
“嘿嘿,这不是幻觉,刚才引你出来的琴声想必你非常熟悉,伏心琴的神妙岂是区区幻境所能弹奏的?”黑袍人随手一挥,飘在小潭上空的那张古琴便被召到那美妇手中,美妇再次弹奏起刚才的曲子来。只是成弈远远可以看到,那美妇眼神空洞,举止僵滞。
少女脸上先是一愣,然后杏目一凝高声问到:“你们对我娘亲做了什么?”
黑袍人哈哈一笑回到:“本宗一位师尊看上了她,愿意留她一条性命,与师尊同修那阴阳合体双修之法,说起来这也是她的一大机遇,谁知她不识好歹,竟然打算自爆伤及师尊,师尊一怒之下,将她抽魂炼魄,然后就成这个样子了。”
说罢,黑袍人手一招,中年美妇瞬间重新变回一团白光飘回圆钵。然后略带得意地说到:“弦青姑娘,太乐门已被我们魔炼宗收编了,虽然令尊不识时务,但你还年轻,作为身具五行灵根之体的修士,现下有个天大的机缘等着你。”
“我宗魔云洞少主同样也是五行灵根之体,且已经修炼到了将要凝结金丹的阶段,同为五灵根者你恰是少主修炼那阴阳双修之法的天作之合,此番太乐门一役,魔云洞长老就传令下来切勿伤了你,只是令尊拼命缠住了门中长老,余下的几位师叔伯们在顾忌勿伤你的令下也不好下杀手,加上这乌穹雕本就以遁速快见长,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孽畜跑了。”黑袍人边说边随手一拍,一张符纸便飞过去贴在栽倒在旁边的巨禽身上,巨禽顿时全身被淡红色的光幕笼罩起来,连凌厉的叫声都被隔绝了。
“嘿嘿,师尊赐下的这张禁灵符是专门用于克制高阶妖兽的,现在解决了这孽畜,看你还怎么跑。”黑袍人狞笑着说到。
“就凭你一个人也够拦住我吗?”青衣少女脸色淡然说到。
“论说起来我筑基中期修为要想留下姑娘当然是很困难的事情,但魔云洞少主殿下让在下说明几件事,姑娘不妨先听听再说。”黑袍人端起那黑漆漆的炼魂钵来示意说到。
“看在魔云洞少主的面子上,我宗师尊总算是留了一丝余地,令堂的法体妥善存放在宗内秘地,神魄并没有任之飞散,只是被禁锢在这炼魂钵中。”
“当然,少主的这番苦心目的很明确,只要弦青姑娘肯跟我回魔炼宗,诚心答应和少主合练那双修神通,令堂所受封魂咒解禁之法也可以即刻奉上。”说完,黑袍人向前平摊手掌,只见其手心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块黑色的玉片。
“中了封魂咒后修士魂魄在四十九天内就会失去神智变成傀儡,而封魂咒独门解封之法就在此玉片之中,只要姑娘应允少主之美意,放开防御,让我种下法禁,即可马上施法解封令堂神魂,恢复其神智。”
“待你与我同回宗门后,少主再去求魔云洞主出手,复还令堂魂体合一也是轻而易举之事。”黑袍人边说脸上边浮现出谄媚的笑容说到:“再说,少主和弦青姑娘都是五行灵根之体,你们可算是天作之合,将来合体修炼那魔功秘法,修为必不可限量。何况姑娘您贵为魔云洞少主夫人,在宗门中地位显赫,功法丹药、灵石资源供应自不在话下,不知道弦青姑娘意下如何?”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听到那黑袍人说到他手中的黑色玉片就是封魂咒的解禁之法后,不远处树杈上的成弈立即眼光火热起来。
“好,只要能让我娘亲魂体重新恢复,我可以答应跟你去魔炼宗。”青衣少女略一沉吟后朗声说到:“你先将禁锢我娘亲的法器和解封之法交给我,待我验证确认可以解封无误后我自会跟你走。”
“哈哈哈,弦青姑娘莫非在说笑?全给你了,那我还能奈你何?姑娘只需放开法力防御,让在下施展一个小小的禁术,东西自然双手奉上。放心,在下绝不会伤及姑娘丝毫,否则回去无法跟魔云洞少主交代啊。”黑袍人摇头大笑,眉眼间尽是不信之色,
青衣少女低头思索片刻后单手一招,只见那紫色方印便飞回她身边然后变小消失不见了,接着青衣少女双手垂下对黑袍人说到:“好,我现已放开防御,你有什么禁术尽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