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站在院里观望的陈福只觉嘴里发苦,刚才目睹的这一连串的变化实在是超出了他的想象。先是看那臭小子和仙爷对了一掌,仙爷好像吃了点小亏,然后仙爷使出神通用一把飞刀把那臭小子砸倒在地,眼看臭小子死定了,但接下来的事情就让他目瞪口呆。
只见那黑袍仙爷手按住臭小子的头,说要提炼他的精魂,不多久,黑袍仙爷就从那小子的头上吸出一团鸡蛋大的金色光团,仙爷看上去很兴奋,但接下来仙爷的手掌刚一触及,那团金色光团时突然变成了蓝色,仙爷的整个躯体立刻就变成了之前福喜他们手脚被冻住同样的蓝色冰晶,
更离谱的是,那光团又一下子变回了金色,接着砰的一声,整个冰晶炸裂开来四散在空中,黑袍仙爷就此完全消失了,好像从没存在过。
眼看仙爷完蛋了,几名家丁顿时做鸟兽散,陈福心里第一反应也是赶紧跑,这小子太邪门,可两腿只打哆嗦根本挪不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团金色又飘飘然的落回到那小子的头上。然后翻身坐起来,转过头来看着他,这才心里一紧,嚎了一声,从院子里狂奔而逃。
成弈意识重新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坐在院子中间,转过头去,只剩下陈福僵硬的站在那里,两眼惊恐万分地看着他,然后好像活见了鬼似的死命哀嚎着从院子里逃走了。至于那个神秘的黑袍人,成弈环顾四周并没有找到,成弈记起最后黑袍人是按住了自己的额头,说是要提炼他的精魂,但此刻却完全不见踪影,成弈跟前的地面上散落着那把黑色的短刀、一个漆黑的圆钵和两个略显陈旧的囊袋。
最重要的是,不远处的娘亲仍然是满面乌黑不省人事的躺在地上。
成弈连忙起身过去探娘亲的鼻息,鼻息断断续续,极其微弱,更麻烦的是,娘亲脸上乌黑不知道是中了什么毒,还在逐渐往颈部扩散。
先管不了黑衣人怎么回事,现在最重要的是给娘亲解毒,成弈拿起地上的两个囊袋想找解药,这两个囊袋差不多大小,一个黑色一个绿色,囊袋非皮非布,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的,袋口就是简单的贴合在一起,但无论怎么弄,就是弄不开,成弈掏出小刀来也没能撬开袋口,用力在袋子上戳划,结果连痕迹都没有留下。
放下囊袋,转手拿起那个漆黑的圆钵,圆钵并不大,钵口被一张符纸封住了,上面的符文并不是常见的文字,成弈用手去揭符纸,岂料根本撕不动,用小刀直接戳,能明显感觉到符纸受力内凹,但就是戳不破看似薄薄的一张纸。
成弈思索了下,拿起蓝色小珠往符纸上一放,果然,符纸片刻就变成一层蓝色的冰晶,再用小刀轻轻一戳就碎成了粉末。
符纸刚碎,异变陡生。
圆钵里猛地升起一团鸡蛋大的绿色光团来,光团瞬间飘离约成弈约两丈远才停下来悬在空中。
还没等成弈回过神来,绿色光团突然传出一阵声音来:“你是何人?这是什么地方?魔炼宗的人呢?”
魔炼宗的人?成弈心想难道说的是之前那神秘黑袍人,对了,那人的黑袍上倒确实有个斗大的鬼头。
见成弈没答,绿色光团莹莹的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很快就发现了散落在地上的那把黑色短刀和一黑一绿两个囊袋。“这是魔炼宗那人的灵器,这储物袋……等等,你出手杀了那魔炼宗的修士?”
成弈看这绿色光团并无恶意的样子,于是据实回答道:“你说的魔炼宗的修士是不是脸色惨白,身穿绣着鬼头的黑袍,使一柄黑色短刀的人?如果是,他刚才还在这院子里。”
“正是此人!现在他人呢?”绿色光团语气变得急促起来,言语中显然对那人非常忌惮。
“不知道,可能死了吧。”成弈略一迟疑答到。说起来,他也不知道那黑袍人怎么了,但醒来后看到原来被黑袍人操纵的短刀落在地上,加上那些家丁落荒而逃,他猜想可能是黑袍人取走他手里的蓝色小珠时发生了变故。
“死了?你动的手吗?”绿色光团听说那人已死,语气明显放松下来。
成弈不好回答,因为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具体的过程,虽说他并没有对黑袍人出手,但黑袍人的消失肯定是跟他手上的蓝色小珠有关的。
“如此说来炼魂钵封符也是你解开的?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寒气如此强盛?”绿色光团终于发现了成弈手上的蓝色小珠,略带惊疑的问到。
原来这黑乎乎的圆钵叫炼魂钵,至于蓝色小珠,成弈并不想对人说起他在湖底的遭遇,于是轻描淡写的说:“符纸是我去掉的,这珠子是捡来的。”
绿色光团一阵犹疑,明显不信成弈捡来一说,但也并没再追问,而是言辞恳切地说:“我是翠竹山修士程志远,数天前曾中了魔炼宗门下修士的埋伏,法体被毁,精魂也被封在钵内。本以为大限已定,恨不能完成宗门重任,今日却有幸得小友相救,求教道友名讳,出自哪家宗门?”
翠竹山?这是什么地方?成弈根本没听说过,修士是什么人?是和尚道士么?和尚道士不是吃斋拜菩萨的人,怎么会相互间打打杀杀的?
成弈心中疑惑,但听对方言语客气相问,成弈想起林老先生相授的日常礼仪,于是略一拱手实言答到:“在下成弈,就是本村的。”
“本村?成道友明明身具灵根,莫非从未修炼过?难怪从道友身上感受不到法力,既然如此,道友又怎能击杀那魔炼宗修士?”程志远语气又惊疑起来。
成弈只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的说一遍,当然,在湖底的经历并没有提,只是含含糊糊的说自己无意中捡到了蓝色小珠。
听完成弈的话,绿色光团飘浮到成弈娘亲头顶,似乎是在查看伤情。
不多久程志远再次开口说到:“依在下观之,令堂不是中毒,魔炼宗并非善用毒的宗门,而是以狠毒炼魂著称,实不相瞒,数日前在下也跟令堂一样,被偷袭身中那魔炼宗修士的封魂咒,只是对方存心下狠手,在下当时即法体被毁,接下来精魂也被那魔修封在炼魂钵内,修士精魂在此钵内四十九日后即会被炼化成傀儡。在下观令堂虽然同样中了那魔修的封魂咒,但明显那厮目的是想搜魂了解你的,因此魂魄仍在体内,情况远不及在下所中般险恶,当下性命应是无虞的。”
听完程志远的分析后,成弈总算松了一口气。但娘亲虽然性命无虞,却不知道该如何唤醒。
未等成弈回话,程志远接着说:“虽然令堂目前性命无虞,但这魔修的恶毒法术也并不是凡人所能承受得起的,若不想法控制住魔气,并寻得解咒之法,魔气会深入躯体,令堂还是会在四十九日后不救。”
成弈听后心中一凉,急忙开口说到:“仙师若能出手解救娘亲,我愿将此珠作为答谢。”说着,成弈将蓝色小珠双手奉上。
“成小友此言差矣,你这宝珠无需法力催动就可击杀一名筑基修士,我虽然见识浅陋不识为何物,但这定是一件异宝,承你解封之恩还未谢,如何当受得起如此厚礼?”程志远连忙推托说到。
“况且这封魂咒是将修士精魂炼做傀儡,再用于其他秘术的魔炼宗独门功法,要破解此咒之法,历来只有魔炼宗的高阶修士才能掌握,就连宗内我那修为高深的师尊、师叔伯他们也并不一定能解得此毒咒。”
程志远接着略带低落的语气说:“再者,虽蒙成小友解封,但在下精魂已在炼魂钵内遭炼化多日,本源之力完全被炼化,仅是勉强维持一丝神智清明,根本无力重返宗门,当务之急是趁神魂还稳固之际坐化,避免魂飞魄散,不能遁入轮回。”
“至于小友母亲一事,封魂咒虽然是魔炼宗的独门功法,但我翠竹山立宗数千年,宗门藏经阁内收藏无数各派功法典籍,其中应有此毒咒破解之法,程某将一信物托小友交还宗门,到时候小友加入翠竹山,去藏经阁内查阅解咒之法,就可救得了你娘亲。”程志远又宽慰成弈说到。
接下来,程志远指点成弈将手中的蓝色小珠置于娘亲的胸口,蓝色寒气从胸口蔓延至娘亲全身,最终变成一块冰晶,按程志远所言寒气会封住躯体,同时也会延缓封魂咒的发作,但最迟需在三年内用法力解封寒气并解除封魂咒,否则成弈娘亲就永远变成一块冰晶。
程志远接着郑重托付成弈将那个绿色囊袋送回翠竹山,并告知成弈,到翠竹山送归囊袋后,宗门必会感激,到时如他愿意,即可拜入翠竹山门下,找寻救母之法。
不多久,绿色光团就在院子半空中骤然闪亮,随即一闪而逝了,程志远,这位翠竹山的修炼者就此从世间消失了。
接下来,成弈小心翼翼的将被冰封的娘亲搬到湖边小船上,按程志远所说,在成弈离开这段时间内,最好将娘亲藏在一个安全妥当之处,说起安全妥当的地方,成弈马上就想起一个地方,故一等程志远坐化,成弈便将冰封的娘亲搬到湖底断崖下放好。
将小船摇回湖边后天已完全黑透,成弈趁黑来到书塾,林老先生已经睡下,林学礼正在书堂里掌灯夜读,成弈悄悄的溜进去,拍了拍林学礼的背,吓了他一大跳。
“小弈,你娘亲呢?”林学礼看清是成弈后赶紧问他。
“那天师对我娘亲下咒,已经被我解决掉了,但现在我得去找解咒方法,可能暂时不会回来,你替我捎个消息给我大哥,让他赶紧换个地方做工,不要和任何人联系。如果再有什么天师来找我,你也记得说不知道,还有,我们之前在湖里捞贝壳的事情千万不要透露出去了。”成弈怕惊动林老先生,压低声音跟林学礼说。
“那你到哪里去找解咒方法,你娘亲怎么办?”林学礼听说天师已经被成弈解决了,嘴巴张成圆形,愣了一下再问到。
“我娘亲现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至于解咒方法,总会要想办法找到的,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成弈满不在乎地说。
想成弈平素胆大心细,虽然顽劣但什么难题都难不倒。林学礼稍稍心安,但马上好像想到什么,叮嘱成弈等下,转身轻手轻脚的走进卧室里去。
片刻林学礼又轻手轻脚的从卧室里出来,并没有惊动到里屋的林老先生。他掏出一个小布包给成弈说:“这是我所有的家当了,我听陈家的家丁说那些天师都非常厉害,你可千万要当心。”
成弈没多做停留,趁着夜色从小路离开镇子,不多久站在村外的小山顶上,看见一溜人打着灯笼正在迅速靠近湖边他家的茅草房,他手里摩挲着林学礼小布袋里的几十个铜钱和一块玉制小笔架,暗下决心一定要找到解药,救回娘亲。旋即头也不回的往东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