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烈曜阳等三人来到清河镇时,慕容药铺的管事陆丰已等候多时,他将他们领进药铺后院的宅子里。
“三位今夜在此休息,有何需要尽管告诉我。”陆丰是个有些发福的中年人,长相忠厚老实。
“陆管事,铺子里有个女子要买灵芝。”一个小伙计急匆匆跑来通知陆丰。
陆丰显然也收到过密令,他抱了抱拳就告辞了。
若瑾很是好奇,她拉着烈曜阳追过去。
“掌柜的,我要的千年灵芝何时取来?”一个身姿窈窕柳腰纤细,头戴一顶碧纱帷帽的女子立在柜前,她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花香,似有若无地萦绕鼻尖。
她将一锭银子推在陆丰面前,正是二十两的银锭子,陆丰轻轻捏了捏,似乎与其他银锭子一般无二。
“姑娘请稍等片刻,伙计已经去后院库房里取了。”陆丰给旁边立着的伙计使了个眼色,那伙计赶紧搬来锦杌。
“这四月未过天气就热起来了,小姐喝杯茶解解渴吧。”
伙计又流水价地送来茶碟、茶盅,釉白的茶盅里盛着碧莹莹的茶汤,一股幽幽的茶香氤氲,与铺子里原有的药香聚合成一股沁人心脾的气味。
陆丰率先饮尽一杯,那女子施施然坐下,伸出纤纤素手端起一只茶碗撩开遮面的碧纱亦是一饮而尽。碧纱下露出略显苍白的肌肤,唇色黯淡无光泽。
又过了半炷香功夫,小伙计送来一个漆木锦盒,盒子里是一支上好的千年灵芝,那女子取了灵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若瑾和烈曜阳从隔间出来,“那女子适才所饮的茶里我搁了点香料,这种香料饮时味淡,但进入人体后经久不散,我已将那香料给李哥闻了,他循着香气追踪把握更大。”
傍晚时分,李文和杜立两人终于回来了,他们说那女子走路极快,他们一路小跑,直追到天禹山脚下,眼见着那女子拐过一道弯,待他们追过去那女子就不见了。他们又在附近仔细寻找,辨着香气来到一处密林前,但那里林木森森,青草萋萋,哪里还有那女子半点踪迹。
陆丰命人取出那锭银子,果然入手既化变作一瓣青莲。
药铺之人一时惊诧万分,俱是目瞪口呆。
烈曜阳与若瑾对视一眼,“陆掌柜莫急,今夜我们去探天禹山。”
入夜的更鼓方敲响,他二人收拾停当,李文、杜立带路一同前往天禹山。
他们进入密林时已是月上中天,迷濛的月色笼罩着葱郁的密林似漫天扯来的轻纱帐,令四周的一切都显得神秘而深邃。
若瑾仰起头深深呼吸,潮湿的空气中充盈着各种花木的清香,唯独没有她调制的香料气息。
她一会拽下一根藤蔓,一会采择几片花瓣,仔细嗅了嗅,还是一无所获。
最终她朝着烈曜阳无奈地摇摇头。
烈曜阳抬头望天,“山中天气多变,既是这里没有线索,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他的话音未落,天边传来隆隆的雷声,墨黑的雨云沉沉压了下来,李哥燃起涂满松油的火把在前方带路,待他们走出密林时豆大的雨点已经密密匝匝砸下来。
烈曜阳脱下外袍罩在若瑾头上为她挡雨,他右臂半揽着她的纤腰,自己却在暴露在雨中。
“这件衣袍甚是宽大可以遮住我们两个人的。”若瑾怕他淋雨慌忙扯过一角衣袍试图为他遮挡。
忽然一阵轻微的“嗤嗤”声向若瑾的后心袭来,雨声嘈杂这细微的响动本不易察觉,但烈曜阳是何等人物,他瞬间抖开衣袍,那衣袍迎风鼓起如一块铁板一般护住若瑾后背,“叮叮叮”撞击声不绝于耳,衣袍气势一泄,跌落泥中。
烈曜阳手中突然多了一柄剑--昆吾剑,他缓缓挥剑,划过连珠般的雨帘,雨中仿若徒然生出一道光壁,雨滴击于光壁之上四散飞溅......
雨浇灭了火把,四周黑黢黢一片,只有他的剑芒白如霜雪。此时若瑾也拔出乌晶剑,两柄剑光芒交映偶尔还发出铮铮剑鸣,似在警告那女子莫要再次偷袭。
烈曜阳警觉地四下张望,投射暗器之人再未显身,树林里只留下一声幽幽的叹息,那叹息声夹杂在雨声里模糊不可辨,但烈曜阳仍能辨出是白日里那女子的声音。
叹息声渐渐细微不可闻,想来是那女子离远了。
暴雨嘎然而止,四周恢复一片静谧。烈曜阳仔细查看衣袍,只见五六片柳叶缀在袍袖间,“飞花摘叶,那女子内力竟如此强劲,能以柳叶为刀!”他沉吟片刻,“可是她为何独独袭击你呢?”
“莫非是因为我偷放异香惹恼了她?”若瑾蹙眉回道。
“我们当时藏身于隔间,她怎知是你放的异香?”
“我也不知道”若瑾耸耸肩。
“雨停了”李文叫了一声。
若瑾接过烈曜阳手中的衣袍,正想说我回去给你洗干净,徒然觉得手中一轻,再看时,那衣袍居然干爽轻软,哪里还有半点水渍。
她很是惊恐,紧紧拽住烈曜阳的手臂。
李文和杜立慌忙点燃火把,跳跃的火焰下周围清晰可辨,“这里怎么没有湿?像是没下过一滴雨。”
若瑾心道莫非那女子是妖?方才她是施了幻术?
之前听闻银锭子化为莲瓣,她便猜测那女子可能是妖。如今这一切都昭示了那女子就是妖,而且是个擅长施幻的妖。自己被她的幻术所迷,可见那妖的修为极其高超。
“可是她为何要袭击我呢?而且一击不中立即退去,离开时还发出一声叹息......”若瑾思虑再三也苦无所解,只能心乱如麻地下山去。
一路上烈曜阳一直轻轻揽着她的腰,似乎很是担心那女子会再次偷袭。只是那女子一击不中还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次天虞山遇险令烈曜阳颇为心悸,他向来行事果绝,又自负武功高强,很少考虑个人安危,但此时他心系若瑾一切就不同了。
昨夜听闻若瑾欲独自一人闯宫盗药,他惊愕不已,心底却涌上一丝甜蜜和惆怅,这个小丫头到底怎么想的,难道她想阻止自己一起去?
他抚了抚额,右臂使力揽得更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