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人数没变,但耗费的米量逐渐越来越大,因为孩子们都在成长,不只吃饭,衣服、鞋、上学都需要钱,而高额的学杂费与家庭收入明显不成比例,因此,家里的经济变得越来越困难,但是惠清没有被困难吓倒。没有钱买大米,她就变着样的用自家产的玉米制作玉米大碴饭、玉米面发面饽饽、玉米面疙瘩汤、玉米面煎饼,做白高粱米饭、红高粱米饭,味道很好,尤其是惠清制作的发面饽饽,就着炖豆角,无论是直接吃,还是蘸着炖豆角汤吃,都堪称一绝,远近闻名,很多亲戚朋友都到他家来吃,大家每天都吃得津津有味。
陈儒还制作了一个手工压玉米面条设备,把玉米面和好,一块一块的面团放进设备的容器里,只要一压,新鲜的玉米面条就会从下面的孔中露出来。
上初中的孩子如郁带饭,惠清就买来大米,单独给她蒸,不让她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来。
志文这时候,也看到家里的困难。他也想办法找工作。
志文的班主任老师很欣赏他,他毕业时,班主任也要到南方去,在去南方之前,班主任推荐他去乐平县被服厂工作。志文很能干,到那里不久,就被派往外地做采购工作。乐平镇镇长也很喜欢他,他每次微服私访来到厂里,都与志文握手交谈,彼此相处的跟哥们儿一样,每次来,他们都以“哥们儿“相称。他一点儿都不知道这是本镇的镇长。但是这个厂子的工资太低,志文干来干去觉得没意思,他就想离职了。
一日开会,厂长说镇领导要来视察工作并讲话,志文作为采购代表也要发言。志文准备好了材料,坐在台下边的观众席上。不一会儿,镇长来了,大家起立迎接,镇长到了主席台,厂长就介绍说:“这是咱们镇的江波江镇长,大家热烈欢迎。“志文一听,江波不是自己的老姨夫吗,坏了,整天握手称兄道弟的就是他啊,这要是让厂里的人知道了这关系,我以后在这不好干啊。
第二天,志文就辞职了。没有了工作,自己还得另谋职业。父母虽然不愿意,但是他不去了,也拿他没办法,父亲很生气,几天没和他说话。
他有很多朋友,听说他不上班了,都来找他,他每天忙忙碌碌的,大家都看不到他的影子。
一次,志文半夜回来,不敢喊,怕父亲听见,他就敲敲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母亲惦记儿子,就到他房间去看,只见房山角堆粮食的缝里有一件衣服,红彤彤的,她拿出来一看,全是血。就问志文:“这是怎么了?”志文说:“今天不小心和别人打了起来,他们人多,我没打过。”母亲心疼的看着他说:“别让你爸知道,你快收拾收拾睡觉吧。”
志文这孩子,其实挺优秀,长得好,一直胖乎乎的,富态,但不笨拙,身手敏捷,是个能文能武的好手。
这天,他和父亲在乐平县城溜达。走着走着,忽然过来一个人,伸手就把父亲陈儒裤子上的兜里的钱给掏了出来。两人把他叫到一处墙角,陈儒说:“把钱拿来。“那人单枪匹马,不敢造次,就把钱还了回来。陈儒上前,“啪”的一巴掌打在那人脸上,告诉他以后不许偷钱,志文忙把父亲叫到一边,说:“爸,咱别惹事,咱们快走,他们有同伙。”两人起身就走。志文说:“钱要回来就算了,打他容易吃亏。”父亲点点头,还是儿子在外面念书知道的多。
两人又到别处溜达一会儿,忽然,志文的钱被一个小偷拿了去,“嗖”的一下,撇进了同伙的帽子。志文能吃这个亏吗?但是还不能动手,就说:“哥们儿,不好意思,我刚才不小心把钱掉你帽兜里了。”那人一看,说:“这是江湖上的朋友啊。来,把钱还给他。”志文一拱手,说:“谢谢哥们儿。”那几人恐怕志文是便衣,也不敢生事,几人走了。志文马上领着父亲走,并说:“刚才被打那个人和他们估计都是一伙的,咱们赶紧回家。”两人旋即回家了。
几日后,志文的同学说今年大蒜进价便宜,咱们倒卖点蒜吧。说干就干,他背起兜子,装上称就去了。拉了一车蒜回来,结果今年的蒜不好卖,这些蒜都堆在了家里。没人要。回来的途中,秤砣还丢了。
买卖有赔有赚,这没什么,父亲也没有责怪他。
有一天,父亲用称称东西,但是没找到秤砣,就问志文:“你看到秤砣了吗?”志文说:“秤砣在回来的路上丢了。我不知道丢到哪里了。”
这时父亲很生气,加上这次买卖赔本,他觉得自己的儿子做不了买卖。他气急败坏地让他跪下。一顿训。还当着他的面把秤杆子撅折了。
家里的气氛很紧张,志远看到大哥有麻烦了,却也不敢顶撞父亲,不就是丢个秤砣吗?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吗?
那天晚上,志远战战兢兢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志远在放学的路上,看到地上有一个秤砣。啊!这不是大哥的那个秤砣吗?他忙捡起来,跑回家,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爸,我捡到大哥的那个秤砣了!我捡到大哥的那个秤砣了!”
陈儒一看,果然是那秆称的秤砣。但是到底是不是丢的那个,志远不能确定,只是知道父亲的秤杆子撅早了。这时,陈儒拿出那秆断称,用木工胶等材料给接上了。秤杆上却始终留下了被撅的伤痕。
后来,他听朋友杨二说往老家农村那边倒卖面粉可以赚钱,就是没有本钱,希望志文和他合作。志文就和母亲说:“妈,我听说倒卖白面粉能挣钱,你给我拿点本钱吧。“母亲支持儿子,但手里没钱,就给他借了一些。
他和杨二从批发商那进面,然后把面卖了,赚了钱,杨二就想独吞那些钱。那天,他到杨二家去结算,杨二就说:“我正要找你去呢,来,志文,咱俩一起喝点,钱,好说,吃完饭我就给算。“志文一听,也好,正好自己还没吃饭。志文就进了屋,把衣服挂在了衣服架上。
不一会儿,杨二的妻子小脸子就把饭菜做好了,三个人一起喝了起来。
他们夫妻俩不一会儿就把志文给陪多了。
志文说:“二哥,不行了,我得躺……躺会儿,我多了。“
杨二说:“好,兄弟,你去睡会儿吧。我出去看会牌。“
志文躺在炕上就睡着了。
这时,杨二说:“媳妇儿,到你了。去我兄弟那躺会儿,这钱就是咱们的了。“
杨二的妻子小脸子果然躺倒在志文的怀里。
傍晚的时候,志文被骂声惊醒了,只见杨二正在地上骂他,旁边站着杨老大,他睁眼一看,天啊,这娘们儿啥时候睡我胳膊上了。
被坑!
杨二的妻子起来打了他一巴掌,然后在那抹眼泪。
“这大白天的,志文你也太不讲究了。“杨二道。
杨老大说:“公了还是私了?“
志文说:“我啥也没干,我都不知道二嫂怎么上我身上来了。“
杨老大说:“你要这么说,咱们就报警吧。“
志文一看,这根本说不清了。
杨老大不由分说,拉起志文,挥起拳头一顿大电炮,志文都招架不住了,杨二的其他几个兄弟也都出手,把志文打倒在地,浑身是血。
不光如此,最后还强迫志文赔1000块钱。
志文的这次买卖就这么赔了。
两手空空,这么回家,不知道父亲会怎么生气,可能一家人又得在火药中度过。他忽然想起自己家的狗还在二道河子寄养呢。我去把狗牵回来,他想。他从杨二家出来后,就往二道河子走,这里离二道河子只有四公里的路,骑自行车一会儿就到了。
到了二叔家,他说:“二叔,我家的狗在你这养了这么长时间,费了你家不少粮食。”二叔说:“没事,狗能吃几个粮?”笑着让他进屋。
志文说:“我不到屋了,二叔,我那边还有点账没算,我牵狗回去,顺道把账算了。”
二叔听他这么一说,也没深让。就把三条狗牵出来了。
志文一手拽着一根拴狗链,这三条狗一起走,不一会儿就互相缠绕,他就下车把狗分开。如此往复,累得他满头大汗。过了两个小时,他到了距离修复村八公里的八家村,看到路边有收狗杀狗的。
他就停下来问:“多少钱一条?”
狗贩说:“你这狗太瘦,八块钱。”
志文说:“这么好的狗,八块我不卖。”
狗贩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稚嫩的年轻人,然后说:“三条狗三十,你要是卖,我就收,不卖你就牵走吧。”
志文说:“那卖你了。”
二人一手交钱,一手交狗。志文回家了。
到家后,他没敢提白面的事,就对父亲说:“爸,我把狗牵回来了。”
陈儒道:“在哪里呢?”
志文道:“我到八家村卖了。我看养狗也没啥用。”
陈儒道:“都快到家了,咋就卖了呢?狗能看家,老话说,宁可和狗交朋友,也不交人。你也不回来和我商量一下。卖了多少钱啊?”
志文道:“三十。”
陈儒道:“太可惜了,卖也卖贱了。那年青背狗还卖十五呢。”
志气、志远也觉得可惜。
志文看父亲没提白面钱的事,他也没敢说。
买卖不成,下一步要怎么办?志文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