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屋内窗门紧闭,但潮湿的风和雨还是从天台的缝隙间悄无声息的泄漏进来,幽暗的客厅里,白色窗帘轻轻拂摆,像个阴魂不散的怨灵。
没有任何预示,没有任何征兆,瓢泼大雨降临到这座城,清凉的雨水将卡兹戴尔繁华的首都市区渲染霓虹。
叮——叮——,指尖轻触餐盘,蒜蓉香焗鲑鱼残留余温,蛤蜊海鲜汤热气依在。厨房摇曳的灯光下,卡洛斯无声的望着面前那一桌几乎还没怎么动过的晚餐陷入沉默。
“唉,都没怎么吃呢,我的心血啊。”无奈的眼神一一扫过那些自己精心烹制的菜肴,卡洛斯自言自语的说着拖过一张椅子准备坐下。
“那就……那就只能我一个人解决了咯,”正准备伸手拿过搁置于餐盘内的银叉,忽然,卡洛斯先前摆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顿时陷入死寂的副厨房里,来电显示发出的声音就显得愈发清晰响亮。
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让卡洛斯心头一紧,想到很可能是刚与自己吵完架的安娜打来的电话,他连忙收回去拿银叉的手扭头看都没看一眼的抓过手机接起电话。
“喂,卡洛斯吗,我腓特烈,柏林大桥,特雷西娅余党,速来!”
“好,我马上!”抄起衣架上的外套冲出家门,卡洛斯甚至连厨房里的灯都没来得及关。
正如卡洛斯所述,赦罪师的工作就是这样,为了卡兹戴尔,为了特雷西斯,对于那些在萨卡兹内战中有幸成为漏网之鱼的逆党,他们必须做到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泰拉时间晚上9:30分;卡兹戴尔首都市中心;柏林跨江大桥。
“芜湖!!!皇女万岁!看看这些特雷西斯的走狗!都他妈给爷死!”车流拥挤的公路上,巨型集装箱一个神龙摆尾扫开数辆还在等待交通信号灯变绿的私家车漂移着驶上柏林大桥。
大雨中,集装箱的白色箱盖上,用墙漆粗糙涂鸦的特雷西娅旗帜格外显眼。
“妈的!这帮疯子不管平民死活的吗!?”
“零七零七我是零一,注意一下注意一下,歹徒手里持有重武器,歹徒手里持有重武器。”
“收到零一收到零一,我是零七我是零七,谨慎行事,谨慎行事。”
夜幕下,车水马龙的大桥上,七八辆来自卡兹戴尔警局的警车已将集装箱的行动轨迹完美锁定,只见他们追逐着以完全超过此路段正常限速的车速冲上大桥。
“特雷西娅万岁!”雨水冲刷,狂风大作,戴着印有“巴别塔”图案的机车头盔艰难的顺着铁梯爬上集装箱顶部,歹徒高举一把不明用途的重型铳械惊叫欢呼。
“他妈的疯子!”
“卡兹戴尔都统一多久了怎么还有逆党啊!”负责追赶的警车队列中,一名坐在驾驶座上的警员怒骂着一巴掌拍到方向盘上按响喇叭。
“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凯尔特!“这时,集装箱的驾驶座里,一个大拇指笔了出来。
”哦当然!来让特雷西斯的走狗们见识一下我们的威力吧~”在车顶站稳脚跟,歹徒疯疯癫癫的说完开始给自己手里那把重型铳械装弹。
不一会,装弹完毕。
“Boom!!!灯火将熄!皇女持早会接管这片大地的!”
咻——咻——,瞄准不远处那些还在紧追不舍的卡兹戴尔警车,歹徒咧嘴一笑果断的扣下下扳机。随即两只圆盘状的物体从铳口射出,可见雨幕中两只圆盘飞旋着钻进警车底部然后啪一下牢牢的向上吸附。
滴——滴——滴——车底,圆盘状的物体亮起闪烁的红灯。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他手里的是吸盘炸弹!他手里的是吸盘炸弹!专门用来对付行进交通工具的!”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呆呆的望着歹徒手持的那柄铳械,位于编队最后的一辆警车里,副驾驶上的警员失声尖叫。
“零一零一!听得到吗!听得到吗!我是零八我是零八!”
“这里是零一这里是零一!听得到你说!听得到你说!”车载频道里传来杂音,吸盘炸弹微幅的型号干扰效果开始作用。
“零一零一!请你们立刻弃车!请你们立刻弃车!你们的车底被人上了炸药!你们的车底被人上了炸药!”冲着对讲机卖力的嘶吼,副驾驶座上的警员都快急疯了。
“零八零八!你说什么……你说什……”
虽然有人发觉,但一切终究太迟。
“Let's go!Show!Time!”所谓真男人从不面对爆炸,欢呼声中,集装箱顶上的歹徒旋即优雅的背过身去行了一个标准的绅士礼。
轰隆——果然话应刚落,为首几辆并排行驶的警车即刻被全部引爆,吸盘炸弹爆炸掀起的强劲冲击波直接将车头从地上呈九十度角的模样给活活炸扬了起来。伴随疯狂的爆炸和震耳欲聋的巨响扩散开去,几道冲天的赤焰在大桥上瞬间腾飞。
与此同时,柏林大桥高耸入云的桥柱顶端,数名赦罪师姗姗来迟,雨中他们静静的目击着桥身上发生的一切,看样子他们似乎暂时并未打算介入战斗。
“巴别塔的图标,看来…….不是一级逆党。”手持镶嵌白刃的树枝长剑,卡兹戴尔现役赦罪师高文喃喃低语。
“放你妈的狗屁,逆党都一样,在我眼里他们可不分什么一二级,卡兹戴尔要想整合长久,他们就不该存在!”蹲在角落,卡兹戴尔现役赦罪师欧根骂骂咧咧的附和。
“是时候介入了,卡兹戴尔警察这办事效率,简直就是在给国家增加伤残指标,你说呢卡洛斯?”桥柱中间,卡兹戴尔现役赦罪师腓特烈转身对着卡洛斯的侧影问道。
“确实,话说你们仅凭三人能撑起教条立场么?”
“哈?教条立场!?三个人?不行不行!那种大型术式起码四个人!”
“嗯对,教条立场大概既闪灵大师走后,除了兰开斯特,没有人可以在少于四个人的情况下放出来。”
“哦,那说明现在赦罪师总体水平降低了,唉,要是兰开斯特在就好了……..教条立场…….他一个人就行。”抱着权杖,卡洛斯沉声道。
“为什么处理这点小角色要教条立场!?直接上不就好了么?”欧根疑惑的问。
“我怕他们打不过我们会采取自杀式袭击,引爆车子之类的,有教条立场的话,可以防止我们被炸成肉泥。”来到桥柱边缘,眼看着歹徒的集装箱就要兵临城下,卡洛斯淡定的说着依旧没有采取任何实质性的行动。
“既然这样,那就直接上吧,没时间了,速战速决。”回眸念道着,卡洛斯率先纵身跃下桥柱。
“卡兹戴尔军警注意,卡兹戴尔军警注意,别再追了,别再追了。”
“从现在开始,战场由我们接管,你们…….”
“可以撤退了。”
哐——就在车顶上的歹徒还没来得及反应之际,卡洛斯精准的从天而降在集装箱的车顶上砸出个窟窿。
集装箱里没有卡洛斯设想的炸弹,反倒像是个实验室,只见眼前有张方桌,上面还有一台盖着白布的显微镜,而桌子后面则是成排摆放着化学试剂的架子。
刻不容缓,先解决车顶的余党再说,心想着,卡洛斯一把顺着自己下来的窟窿跳上车顶。
繁密的雨水冲刷着卡洛斯脸上焕发金光的羊骨面具,手持权杖,身着劲装的他与车顶上那位特雷西娅余党正面相对。
“臭医生!哼哼~啊哈哈哈哈!又是你们这帮臭医生!太恶臭了!太恶臭了!你们这样子….你们这样子不禁我想起了我那死表姐!哈哈哈哈!她他娘的也他妈逼是个臭医生!”站在高速行驶的集装箱上,歹徒狂笑着瞥向面前的卡洛斯。
“特雷西斯的旗帜即是吾等执着的正义!斩尽天下一切逆党!”没有理会狂笑的余党,卡洛斯反身将权杖于掌心极速旋转,缭乱的步伐中,卡洛斯甩起权杖照着余党的脸就是一记猛抽。
哐——闷响传来,赦罪师不愧是赦罪师,没能看清卡洛斯的脚步,也没能预测卡洛斯的攻击距离。刹那间,歹徒因为躲闪不及结结实实的挨下卡洛斯这一棍子。
嗖——半空中,只见印有“巴别塔”图案的机车头盔被卡洛斯的权杖一下子用力抽飞到大桥外。
失去头盔的歹徒露出真容,一头微微泛绿的白发随风飘扬,他是个菲林少年。
不过当你见到他的容貌时大概就会明白,用猞猁二字来称呼他应该更为贴切。
“呵呵呵呵,你…….你让我感觉到痛了!你让我感觉到痛了!就像…….就像当年她在大学里对我一样!把我精心撰写的源石学术报告视为垃圾!然后一次又一次的扔进壁炉!”不顾雨水早已顺着自己的发梢打湿全身,猞猁少年癫狂的边说边从集装箱上爬起来。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看着猞猁少年慢慢爬起来,卡洛斯向前一步发问道。
“凯尔特冷静!不可以嗑药!不可以嗑药知道吗!你不能再嗑药了!”对峙过程中,集装箱的驾驶室里传来少年同伙接二连三的警告。
“我恨她,我恨死她了…呵呵…..哈哈哈哈,实话告诉你吧赦罪师,我其实压根就不是什么特雷西娅的追随者!我不追随任何人!我这么做就是为了把你们引出来!我就是恨你们!恨你们这帮目中无人的狗屁医生!天天摆着副面瘫脸!傲气的要死!瞧不起谁啊!?”表现出一副脑子与神经极度不正常的样子。在车顶上来回踱步,猞猁少年说完伸手从腰带的凹槽里熟练的抽出几管绿色还冒有气泡的试剂皿。
“你……你要干什么!?”视线从猞猁少年到脸上转到他手中的试剂皿,卡洛斯顿感不详。
“我不是废物!我不是废物!我不是废物…….”将试剂皿一把塞进嘴里连通玻璃一起咬碎,虽然问答牛头不对马嘴,但猞猁少年依然满嘴鲜血面目狰狞的回答了卡洛斯。
“我要杀了全泰拉所有的医生!医生该死!医生该死!这是她羞辱我的报应!我要她以死谢罪!Mon2tr!”
“指令:湮灭!!!”
一手指天,电闪雷鸣。伴随着如同激流般的狂风肆虐而来,一只眨动着凶暴红眼的黑绿色异形应声从猞猁少年由血肉构成的脊背中剥离出来。
异形瘆人的嘶鸣在空气中回响,八支沐浴血水的锋利爪牙张扬舒展。但就在卡洛斯认为这只怪物也就只有自己那么丁点大时,谁知下一秒它尽奋力挣脱猞猁少年开裂的后背然后开始长得越变越大,越变越大……
直到顶天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