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沐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神似吕啸连的背影,他有些好奇地小步跟上去,出其不意地绕到吕啸连面前,果然。
最近张沐总觉得吕啸连在自己周围阴魂不散。
—这小子,不怀好意。
正要质问的时候,张沐感觉到背后被人冲撞了一下,脚底打滑,整个人摔倒在吕啸连身上。
张沐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撑起身体,看着身下惊慌失措的吕啸连,眼睛眯起来审视他:“你怎么在这?”
吕啸连避开视线,没说话。
“你小子是不是不怀好意,怎么不敢看我?”
吕啸连在张沐身下不安地动了一下,身上新买的卫衣很快被地上的水渍浸湿,他轻轻推了下张沐,脸颊被水汽轰得发烫,半晌,结结巴巴地说:“张沐,你浴巾掉了。”
张沐低头看了一眼,猛地跳起来,“草”,他捡起旁边的浴巾飞快地跑走了。
打道回府的路上,吕啸连翻着手机里拍到的张沐的果照,这些照片他打算发在学校的网站上。吕啸连摸了摸脸颊,刚刚为什么觉得浑身发热,一定是因为浴室的潮气。他自我安慰道。
傅予打开家里的门的时候迟疑了一下,隔着沉重的防盗门也能听到里面尖锐的声音,疫情期间上班的时间本来就少,工资更是少得可怜,她能想象到王洋歇斯底里和领导打电话的样子。
傅予发了个微信给黄露:你在哪儿?
黄露:在倒霉破医院加班呢,咋了。
傅予:我不想回家。
黄露:过来找我。
她毫不犹豫地跑出去,一阶一阶地踏着潮湿发霉的台阶向下跑去,冲出楼道的时候猛地呼吸了一下,隔着口罩都能感受到的清新空气,傅予打了个车去和黄露汇合。
—越来越想逃离这里,这里的压迫和记忆总是让她难以成眠。
在那个弄堂里的深处,医院泛黄的标牌闪着微弱的光,黄露就站在那门口,还是那件脏兮兮的白大褂,黄露穿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修长纤细的小腿包裹在黑色丝袜里,她看起来十分地诱人。
傅予跑到黄露面前,盯着她这身白大褂配丝袜的装扮打量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你看起来真像个拍小电影的。”
“什么电影?”黄露眨眨眼,厚重的烟熏妆也盖不住她那双清纯的眼睛。
“那种一个小空间,两个人,话不多,但动作很激烈的电影。”
黄露在傅予的注视下翻了个白眼。
“别贫了你,走陪我进去,我今天夜班。”黄露拉住傅予,手心有点潮湿,“给你弄个病床待着。”
踏上那层台阶的时候傅予有点胆怯,黄露捏捏她的手,傅予对她露出一个微笑。
还是潮湿腐朽的空气和满是斑驳的墙面,傅予在这个熟悉的三号病房等待着黄露过来休息,大概十点钟左右值班护士会获得休息时间,空气静悄悄的,房间里的腐烂味道格外刺鼻。窗外是那棵樱花树,现在变得葱郁茂密,视线所及之处,一个塑料包装吸引了傅予的视线,在旁边床的枕头下面隐藏着,轻易很难看到,但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塑料包装的反光还是刺痛了她的眼睛。
是一包已经用完的避孕套。
—是谁会用这个,在医院。
—刚刚黄露说自己平时都睡在这个病房里。
—不可能是她的,可为什么总是觉得不安。
这个娇艳欲滴的夜晚,傅予缓慢地挪下床,就像手术的那天一样,她踩着硌脚的塑料拖鞋,一步一步,走了出去。整个走廊都回荡着她的脚步声,像是打在心里,沉闷压抑。值班护士的岗位是空的,但值班室的小房间还亮着光,暖黄色的光从门缝里射出来,就好像傅予心里那条汩汩蔓延的裂缝,影影绰绰的人影,隐隐压抑的声音,这世界再次用现实击垮了她。
傅予转身的瞬间强烈地碰撞让她摔倒在地,傅予揉着脑袋眯着眼睛看看是谁撞了自己,心脏猛地缩紧了。
“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
异口同声。
傅予看着黄川泽布满汗水的脸,猜他刚刚应该是跑过来的,可他闲得没事来这里干嘛?
谁都没说话,心怀鬼胎的两个人凝滞了,直到黄露愈来愈大的叫声划破了尴尬的空气。黄川泽就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瞬间冲进去,随后就是他大声吼叫和碰撞的声音,傅予第一次听到黄川泽的怒吼。
“黄川泽你有病啊?!”黄露尖叫道。
“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非要用这种办法作贱自己折磨别人吗?”
“用不着你管。”
“婊子。”
“对,我就是,这跟你黄川泽有什么关系?”黄露凶狠起来,旁边的医生快速地穿好了裤子。
“跟我回家。”黄川泽放低了声音,拉住了黄露的手,脊背是让人悲伤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