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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弟

爸妈和我商量要给我生个弟弟或者妹妹。

我没什么异议,从小时候起,但凡爸妈有什么事和我商量,我差不多都是顺从爸妈的。没办法,我不答应也不行,爸妈的商量更像是通知。因为他们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妈的肚子已经变大了。我当时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如果有了弟弟或者妹妹,会有人陪我说说话什么的,毕竟我孤单的时候太多了。现在的小孩子,心思就很多了。如果爸妈要另一个孩子,他们就要吵闹的,哭着在地上打滚,甚至以死相逼。年幼的孩子都开始想到了以后的财产继承了,这还真是让人无奈。诶,想想当时的我,还真是天真无邪。

妈的肚子越来越大,行动也越来越不方便。走路需要人搀扶着,下地做饭什么的大多是爸承担了。爸做的饭比不上妈做的,但是总的来说,他们之间不相上下,爸擅长做米饭,而妈擅长做面食。我一般是做各种家务的,像什么扫地,洗碗之类的活儿,都是我来。爸一般是不干这种活儿的,说是他有更重要更大的事要做,其实就是借着锻炼我而自己去逃避图个清闲而已。

后来,妈进了医院,我依然是待在家里,我要上学的。总不能请假,和老师说是要去医院看看我那个没出生的弟弟妹妹吧?看着家里熟悉的家具,电器,但却空荡荡没有一人的房间,听着墙上的滴滴答答的钟表,偶尔从院子外传来一声声狗吠,打破沉默的气氛。我心里非常寂静,想着这房间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各种各样的人来回穿梭过,眼泪不知不觉会落下来。滴答滴答,落在地板上的眼泪,混合在钟表的滴答声中,无影无踪。

一两天后,弟弟出生了。爸抽空回来了,接我去医院探望妈和弟弟,那天正好是周末,不用去上课的。去医院的路,十分漫长,但是我并没有觉得长,我一路都在想。想着弟弟是什么样,以后的生活会怎么样,爸妈会不会不爱我了而只爱弟弟。越想越怕,干脆不想了,安心等待。一路上,我坐在摩托车上,看着沿途的风景,颊边的一缕风飘过,我的头发被带了起来,忧愁也消散了……

早上的阳光很暖,新疆的早上晚上都很凉的。脚下踏着清凉,头顶上传来阵阵暖意,我们朝着医院进发。医院里,人来人往,不仅有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还有一个个排队等候的病人及家属。我跟着爸上了电梯,几楼我已记不得了。只记得,爸笑着走在前面,大步往前,我跑着才能跟上。到了妈的病房,我看到了妈,以及妈旁边的那个小婴儿。小婴儿,就是我弟弟了。他长得小小的,此时正闭着眼睡觉。我轻轻地走近,好奇地打量着他。他的鼻子,嘴巴,眉毛都很小,我是看不出个所以然的,只是听着爸和妈说着他长得像我妈的。

弟弟醒来,就是哭闹,我是很害怕而烦恼的。妈和爸是不厌其烦的,总是耐心的照顾他,安抚他。或是拍拍他,或是喂他奶喝,一言一行极尽温柔慈爱之意。我看着往常对我斥责打骂的父母,心里一酸,眼泪几近掉落下来。这时候,我就默默走开,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要么看看书,要么写写作业。但就是这样,时不时地从我紧闭的门外依旧传来一声声温声细语,伴随着一声声弟弟的啼哭,我拿纸巾醒了鼻涕,眼泪却夺眶而出。

我因此恨上了弟弟,恨他夺走了爸妈对我的爱护和关心。往常我的学习成绩是很得爸妈的重视的,而弟弟出生后,爸妈已经不太在意了。有次我的成绩很糟糕,爸妈却只是恨恨地说了几句狠话,打了我几下,就转而去照顾弟弟了。我哭了,不是因为成绩下降,也不是因为爸妈打我打疼了,而是觉得委屈,但我却不知道为什么委屈。但是我还得去照顾他,照顾这个贼,偷走我爸妈爱的贼。我得去洗尿布,尿布上面经常遗留一些腌臜东西,我用手洗完后,都要把手洗个十几遍才嫌弃地把手挂一边,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房间的墙壁发呆,不知道想些什么。

后来弟弟会走路了,变得更讨人厌了。他总是乱翻我的东西,我的书本,我的笔什么的,而且还常常把书撕烂,把笔到处画。我的房间的墙上,画着一道道涂鸦,就连墙上的大大小小的奖状也未能幸免。我自然是气不过的,趁着爸妈不在旁边,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扇在他屁股上。我下手自然也是比较轻的,但是弟弟似乎知道我不喜欢他,用力哭喊。我心神慌乱,手忙脚乱地哄他,向怒气冲冲的爸妈解释,但最终免不了一顿打骂。

洗尿布,哄他,帮他擦屁股,我什么活儿都干。然后,三天两头地,我因为弟弟的哭闹而被爸妈打骂。渐渐地,我已经像个死人似的了,爸妈的打骂,弟弟的哭闹,都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我活的像个行尸走肉似的。我多次想到要自杀,看着天上的月亮和星星,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想着:怎么死才更舒服。我洗碗的时候,拿起菜刀,放在自己脖子上比划着;我接水时,想着自己要是跳到大桶里,淹死的话会不会难受;我受了委屈,挨了父母打骂时,回到自己房间,看着被画的乱七八糟的墙面时,想如果撞墙会不会更好些。

终于,我写下了遗书。我边写,边落泪,想着自己一个年仅十几岁的小孩,就即将死去,心里很难受。但是,后来这封遗书被发现了。爸妈看了之后,很是重视,觉得自己做的确实有些过分了。没有道歉,只是半开玩笑地把遗书拿出来,当着我的面读出来。我当时没有委屈,也没有生气,竟然不争气地看着他们笑了出来。可能是因为他们笑着,带动着我也去笑了吧。从那以后,爸妈经常找我谈心,说是最近的学习生活怎么样了,有没有烦心事啊之类的。而且,他们也开始批评起我弟弟来了,指责他对我这个哥哥犯下的种种过错,虽然弟弟小还听不懂。但是对于我来说,还是比较开心了。再想想无论是怎么死,都会很痛苦。不论是自己闭气不呼吸,还是用刀自杀都是一种极为痛苦的事情。而且爸妈又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那就给他们一个机会吧。再者说,我还没有完成自己的梦想呢,因而我就没有自杀,并且还算乐观地生活到现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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