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人做什么事都做不长久,从小时候就是这样。但是有一件事,到现在我还坚持着。喜欢一个女孩子,从小就是,一直到现在。
秋天到,大家都忙着丰收,去田地里摘棉花。地里头,大包小包,大口袋小口袋地装着棉花。没摘过的棉花地里,一片雪白景象。没见过大雪的南方朋友们估计是对这里感兴趣的,这里的棉花白的似雪,人站在里面,高的棉花能到成人的腰部,低的棉花只能舔着人们的小腿,就连膝盖也够不着。摘过的棉田里,一片黑色。黑,是那种泥土的灰黄,只不过一支支棉花杆子叠在一起,从远处望去倒是显得十分的黑了。摘棉花的人在前面摘着,前方是一片雪白,后面是一片灰黑。白色的棉花到了人们的口袋里,剩下的就只是光秃的棉花杆子,那杆子也不像红花似的刺人,只是时不时挂着口袋和棉包,像是不让人走似的。
我摘棉花最喜欢的是看着一片雪白变成黑色的杆子们。所以我总是抢着最白,开的最茂盛的一列。当然这是在我家地里,在别处就没人让着我了。大家都喜欢最白的最盛的,大人们是为了能摘到更多的棉花,而我们这种小孩子就是为了单纯的喜欢了,喜欢白色,喜欢纯洁。
天空上的白云有着不同的形状,我摘着棉花摘累了就停下歇歇,看看天。云朵的形状像马,像车,像思念的人儿的脸庞……大人们是很少歇息的,一般是遇见矮的棉花也是弯着腰一直到腰疼到弯不了了,才不得不直起身子来捶几下。他们的歇息大概是和同行的同龄人聊天罢,我总是很好奇为什么大人们总能坚持下去,一次我去问一个爸妈请来摘花的阿姨。阿姨微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说是家里有个儿子,要好好干活挣栋楼房。我更疑惑了,为什么有个儿子就要挣楼房呢。妈妈后来告诉我,说是要挣钱买房好让儿子结婚。这我倒是明白了,但是爸爸不允许,说是要我自己去挣钱,我也很赞成,毕竟我想买一栋自己喜欢的房子。
棉花摘完了,大家都回头把自己的棉花口袋扛出地去,这是人们最轻松的时候了。地外面停放着拖拉机,拖拉机后面连接着车斗子。老板拿着秤砣下来了,满脸笑容地和大家打着招呼。“大嫂子,今天摘的挺多啊。”、“王二,今天摘得有一百公斤了吧!”,地里一片欢声笑语。大伙按顺序一个个地把口袋挂到秤砣上,几个汉子架起来,老板划着秤砣,直到它平衡下来,公斤数就出来了。然后大家伙就满怀期待着看别人的公斤数,越是亲的人,越是要比一比,非要分出个高低来,两口子就不会那么清了,一块称,我爸妈就是这样。棉花装进了车斗子,老板按每公斤棉花两块或多或少的一个固定价格给大家结算工钱。大家伙坐在满载棉花的车斗子里,小孩子在意自己赚了多少钱,好去买个自己喜欢的玩具什么的,大人们倒是没那么仔细,一个个地绝口不提赚了多少钱。装着棉花的车斗子可不比没装棉花的车斗子,十分柔软,一点也不咯人。人们唱着歌儿满载而归,老板笑着,摘棉花的叔叔阿姨也笑着,估计都是为了美好的未来罢。
下雪了,地里的棉花都摘完了,大家把剩下的棉花桃子摘回去。尽管地里有雪,但是人们还是需要干活的。经过几茬的采摘,棉花桃子寥寥无几,有些富裕的人家是不会管那些的。但是我们家家境一般,当然是在乎的。摘回的棉花桃儿一般是放在院子里晒太阳的,等到晒的他们咧开了嘴,笑成了花的时候,就到了剥他们的时候了。我和妈妈坐在家里电视机前,一边剥棉花桃儿,一边看电视。寒假里,除了写作业,也就是干这个活儿了。每当我写作业累了,想歇一会的时候,妈妈就会叫我去剥一会棉花桃儿,美其名曰:劳逸结合。我也不得不坐下来帮助妈妈,其实只是为了看看电视罢了。剥棉花桃儿可不像摘棉花那么轻松,虽然坐着干活还有电视看。棉花桃儿有一股独特的味道,说不上臭,但是闻的时间久了就会觉得臭不可闻了。冬日的阳光其实不是很实在,有种病恹恹的感觉,所以棉花桃儿部分是不开花的。不开花的怎么办呢,难道是要丢掉吗?当然不是,勤俭节约是妈妈的一贯作风。每当有我扣不开的棉花桃儿的时候,正想往棉花壳的袋子里扔,妈妈就会一把抢过去,一边数落我,一边熟练地捏几下再顺着缝儿打开它。我撇着嘴,看着妈妈带着手套却湿漉漉的手时,心里有些难受但更多的是报复性的快感,谁让你数落我的呢。
除了剥棉桃儿外,我们的寒假生活还是比较快乐的。雪,给大人们带来了轻松的时光,给孩子们带来了欢乐的假期。雪,有时瓣瓣飘落,有时扎堆降落。无风时,他们如宁静娴雅的女子般让人沉醉。有风时,它们又似精灵般调皮地跳来跳去,跳在人们的额头上,跳在人们的肩上和头上,像是在和人们玩捉迷藏。孩子们把雪堆积在一起,造成形状各异的雪人。胡萝卜或者一根断掉的扫帚棍子当做鼻子,孩子们的破旧衣服或帽子叠在雪人的头上当做帽子,放完的烟花棍插在笨重的雪人肚子上当做两只手。嘿,我在自己家院子里造的雪人就是这样的,我掏空了雪人的背后,用来放自己的珍藏的宝贝。宝贝是什么?擦炮,香,还有火柴,好一点的话是有打火机的。
通常,爸妈会在集市上或者商店里给我买上一条擦炮。若是家里收成好了,再添上一条摔炮。小孩子最期待的除了过年收红包,就是放炮了。农村孩子皮实,什么都不怕。家长们很放心地让孩子们出门放炮的,有些谨慎的家长会让孩子点上一根香,用香去点炮。我的爸妈就是这样,他们不允许我拿打火机,说是很危险。院子里,大街上,树林里,田垄上,到处都是孩子们放炮的绝佳场所。我偷偷去商店买打火机,大人在时,我用香条去点炮,大人不在时,就用打火机点炮。小孩子们都是用打火机的,我自然不能落后。而且用火机点炮更快,能够更节省时间。
我放炮是扔进雪里,或是拿碗盖住,或是扔大街上。扔进雪里的炮一般是响声较小的,砰的一声,雪一下炸的向四周溅去。扔在大街上的炮,一般是看着没有车经过时,扔上去的。若是有个猫狗之类的动物的,刚好经过,那么它们的惨叫或惊叫就成了顽童们的快乐。
“诶,你看那个猫,真傻!”一个小孩指着那个原本走路走的好好的猫咪。它走到擦炮的上面仍不知晓,被突如其来的炮响给吓到了,喵的一声跳向了远处,跑到好远处还能听到它犹如婴儿啼哭似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