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真的会去往方海吗？等待着的，他们的命运又会是什么？
转眸，荀墨渊长身侧立，他似乎保持了这个姿势很久，我冲他微微一笑，转而回身去看陌欢情况。
此刻屋内灵气已然消散，沉蛟也并未醒来，不知是装睡，还是真的陷入混沌之中。
还未待我俯身去看，荀墨渊已经先我一步蹲下身，只见荀墨渊右手微动，使出一个拈决，向陌欢注入微微灵力，灵力逡巡陌欢一番，转而注入他的鼻息之间。
“陌欢如何了？”我问道。看起来陌欢全无气息，但是以我的感知，陌欢的灵力还很是充沛。
荀墨渊起身道：“他并无大碍，只是体内的灵契有所变化，想必是悭年以自身之魂力强更改了契约。”
我点点头，淡淡瞥了躺在地上的陌欢一眼，转而轻松坐下，无论怎样，没事便好。
我转了转眼眸，指着木桌之上的木桶道：“莫非是悭年强行将原本属于自己的契约转化给沉蛟了？”
荀墨渊但笑不语。
见他这般模样，我便知我十有八九是猜对了，看来悭年刚才的作为，并非是为了伤害于我，而是将契约转化。难怪荀墨渊会不急不躁。
只是如今悭年魂力已然消失，想必不到方海，便会飞灰湮灭。
想起了什么一般，我忙道：“那么韩愆尤去哪儿了？”
我刚才所听非虚，韩愆尤是的确存在的，只是在于悭年魂力相争斗之中，他落了下乘，暂时消失了而已。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此刻韩愆尤已经完完全全的成为了悭年。”荀墨渊道。
“你的意思是说，韩愆尤不仅没有被悭年消灭，还霸占了悭年的本体？”
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并不是全没有道理，悭年进入陌欢本体之中，必然是已经舍弃了原来的身体，而后他强行毁灭契约，魂力消散，必然是斗不过韩愆尤的。只是唯有一点儿让人不能理解的是，既然悭年已经魂灭，为何虚无还愿意去往方海？
荀墨渊道：“确然如此，刚才你所看到的不过是悭年的魂体而已，而本体，想必早已经被韩愆尤所占据。”
我心中一喜，韩愆尤没死就好。“那他现在在哪儿？”我忙问道。
“韩愆尤想必并不知道悭年的魂力已然消散，他现在应当还在竹屋。”
“太好了！”我几乎快忍不住拍手了，“虽然陌欢失去了悭年，但是更获得了沉蛟这个千年灵物，这也算是因祸得福。而韩愆尤更是完完全全获得了青鸢悭年的本体，真是可喜可贺！”
“可喜可贺？”荀墨渊哑然，一双清澈的眼眸陡然望向了我。
我被他看得一阵心虚，对于韩愆尤，我的确是太上心了一点。不过若是他知道我有心想要回到原来的世界，一定会阻止我与韩愆尤来往的。于是忙转移话题道：“你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如此危险的状况，你却不动声色。”
虽然刚才并没有多大的危险可言，但荀墨渊淡然的态度还是让我很是受伤，况且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过问我的伤势如何，不知道他是不是太高估我的抗打击能力了。
我心里这样想着，便露出了一个受伤的表情，委屈地看着荀墨渊。
没有想到荀墨渊并吃我这一套，只是摇头叹息道：“我总不能护你一世，刚才那般情况你本可以避免的。”
我愣愣的看着荀墨渊，我们确定关系以来一个月都还没有到，他就开始嫌弃我了么。
见我发愣，荀墨渊移了移椅子，向我靠近了些，轻声道：“你总要学会成长。”
他离我很近，身上淡淡的清新的气息十分好闻，而声音也十分温和，我心中莫名一动，心竟然跳的厉害。
“你要放养我吗？”好一会儿，我才道。
荀墨渊宛若晨星的眼眸微动，轻声道：“以前我以为保护你就是时刻盯着你，不让你受到伤害，但现在我改变了想法。更好的保护是让你成长，而不是将你禁锢在我的保护圈之中，更何况，我的保护圈尚不严密，随时有敌人可以进来。”
我愣愣地看着他，不发一言，心中却为他莫名其妙的深情话语所动容，荀墨渊不是一个感性的人，或者说是有些木讷，他这样的人若是生活在现代，是连妹子都撩不到的，如今说出这般话语，让人意外，也让人感动。
荀墨渊笑了一笑，继续道：“就拿午后的事而言，你我相隔不过数里，我甚至可以感知到你的气息，却还是让你受了伤，如此看来，我以前的想法确实是不妥。”
我微微一笑道：“那你认为成长的最好办法是什么？”
荀墨渊浅笑不语。
清风轻拂，将我的头发与他的相缠绕，我这才发觉我们二人离得如此之近，似乎快要踹不过气来。荀墨渊不为所动，暧昧的气息铺满了整个房间，盈盈绕绕，散之不去。
“是什么？”我回过头，再问了一遍。
倏地荀墨渊的眼在我的眼前放大，下一秒嘴唇便触及到一个温暖的东西。我脸颊一红，荀墨渊这厮越来越上道了，竟然又一次强吻了我。
不过这一次比之前的要小心翼翼的多，唇齿相依之间，宛若羽毛轻轻滑过。
清风浮动青丝缠绕，有情人唇齿相依本来该是很浪漫的事，可是此刻不知为何，我却想到了果冻这个词，然后忍不住推开荀墨渊笑了起来。
荀墨渊不明所以，清明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道：“菁禾为何发笑？”
我浅笑道：“这便是你的回答吗？”
荀墨渊无可奈何地摇头：“我似乎又想错了。”
我仰头看着他道：“怎讲？”
荀墨渊眼神温和：“所谓放养之说自然是行不通的。几十年前我养过一只火狐狸，它跟着我时，便时刻期盼往山野树林里去，我怜它孤弱，便任由他去。但到了山野树林，却因为自己弱小，被其他山精所欺负。往后每回我见它回来时，总是片体鳞伤。”
“这样啊……”
“你必须得更强，以直到你可以保护自己为止，那样我才可以放任你离开。”
虽然荀墨渊说的很有道理，还举了一个例子，但是我的潜意识里，那个例子十之八九是他编造的。虽然荀墨渊心肠不是太坏，但是几十年前，他正是心高气傲的时候，怎么会有闲心去养只狐狸？
我微微一笑，好歹我也是一个明事理的人，就不拆穿他了。
天色转黑，月上柳梢。
此时离荀墨渊前往客厅与云肆大人商议要事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之前，云肆长老带着手下弟子前来观看情况，几个青衣弟子将陌欢扶了出去。那些个面生的弟子临走前，还不忘偷偷瞥了我几眼。虽然我承认萱荷姐姐的外貌很美，但是那几个弟子的眼神太过于赤果果，以至于我到现在还在怀疑我是不是低估了这身体的外貌长相。
“灵儿，你说红莲是不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我是有心与虚无比较一番的，奈何我的审美时常有些偏差，所以只好问问灵儿。
“我哪能知道，我又没有瞧见过红莲公主。”
我这才想起灵儿的记忆还没恢复过来，只好不再相问。
灵儿拨了一个不知名玩意儿的水果慢悠悠地递给我，显然是心不在焉。
我叹了一口气，自从众人将陌欢扶走之后，灵儿便一直是这般神不守舍的状态，想必对于陌欢她是挂念不止，偏偏半个小时之前，云肆长老随荀墨渊临走之时还特意嘱咐她要时刻跟随我。真是难为她了。
“不晓得陌欢如何了，不如我们现在去看他？”我试探道。
我这话一说完，灵儿的眼中便有了光彩，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拍手道：“对呀，我们早就应该去看望他的！只是不知道现在天黑了，还合适不合适。”说到最后，转转眼眸，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正打算揶揄她一番之时，门口传来一阵异动，几个挑着琉璃灯盏的青衣女子行了进来。为首的一个看上去颇为熟悉，还未问话，她先开了口：“魑离小姐听闻菁禾灵君受了伤，特令我带来灵药前来慰问。”
说罢，令旁人奉上了一只玉瓶。玉瓶外貌十分朴素，未曾雕琢，但色泽通透，必定是由好玉打造。
灵儿起身接过：“你家小姐有心了，不过如今菁禾灵君已经全然好了，你这药……”
“虽然菁禾灵君的伤势已然好了，但是还需要内调，这灵药是栈司大人云游之时向高人所求，对于灵力恢复大有裨益，还请灵君不要嫌弃。”对方不卑不亢，十分恭敬有礼，让人挑不出毛病。
灵儿看了我一眼，似在询问我是否药收下。我微微点头，栈司大人的药必定是灵药，说不定日后用得上。灵儿收了玉瓶，便恭敬地站在我的身后。
“魑离小姐在哪里？”我问道。
昨日魑离便要求荀墨渊教她什么望墟之法，如今一整天，荀墨渊都未曾理会于她，她必定是待不住了。假意看望我，实则是来找寻荀墨渊。
“魑离小姐在前院，向云肆长老与墨渊仙君请安后再来。”
果然如此，这魑离真是一刻也离不开她的师父。她这般纠缠于荀墨渊，荀墨渊竟然没有烦心，真是稀奇。
不过魑离对于荀墨渊越是上心，我便越是安然，不怕明里伤人，就怕暗箭难防，比起陌蝶，魑离简直就是一个小毛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