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淑走过去,随意地拿起一本翻阅起来——都是一些奇妙的功法,但她仍旧有十足的疑惑。
当她转头,准备问圣树她应该如何做才能让她被信服时,封印再次缩小,她被困在了一个一平方米的小盒子里。
颜淑用力拍打着封印,企图出去,大喊大叫也再没了回声。她只得坐下,目光又落在刚刚拿起的书上。
这是一本她从未看过的书,哪怕皇帝的书她也看过一大半。她好奇地翻开书页,逐字逐句地看起来了。
当吕君祁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已经干掉的陶土和空荡荡的房间。盆子的水里之前因为颜淑洗手变得浑浊,此刻也掉在了底部。白色的信封恬然地放在一旁——是二鹿留下的信息。
大概就是叫吕君祁不用担心,南疆会善待颜淑。然而颜淑此刻正在提笔勤读。
吕君祁本来就是一个心大的人,看到这样的描述也不着急。拿着信纸又折回花楼,找到几名小妖一问,事实如此,他又索性留了下来。
琴音和女子的欢笑声不断,吕君祁也没有再回到之前的住处。他盘算着时间,月余后又收拾好包裹,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也格外顺利,此时封辽的春天也已经来了,但封辽的春与南疆不同。封辽的春,除了郊外根本难以谋得一点绿色。
空气中照常飘着清新的花香,香味却不如南疆的纯粹。吕君祁此刻到了封辽也有些说不上来的不适。他并没有先回家,而是去了颜府。
告诉颜候......如今已经算不得颜候了,苑希文已全权代理皇帝之责。苑盗跖不知所踪,颜家的人也被分成了好几批进去牢房。
等到吕君祁跟颜候说完事情之后,又了解了这半年发生的事情。眉毛拧作一团,心里只有一个意识:封辽变天了。
颜焕此时已经长到了他的肩膀处,一下子跑过来扑到他的身上,“吕哥哥,阿姐呢?”
吕君祁还是把他当作小孩子一样的,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你阿姐比你还淘气,要在那边多玩一会。”
颜焕不悦的甩开了吕君祁放在他头上的手,伸手戳了戳吕君祁的鼻子,“你拐卖阿姐。”
吕君祁无奈地大笑,终究没有解释。
颜候让颜焕先出去,称自己和吕君祁有事情要谈。
颜焕懂事,自然明白什么时候可以胡闹,他乖巧地离开了,临走时还威胁地看着吕君祁,那眼神就像是在说:等你和阿爹聊完,看我怎么找你算账。
木门关上,颜候拉开一旁的木椅,请吕君祁坐下。
颜候面色沉重道:“君祁,你颜叔算是看着你长大的。”
吕君祁点头应是。
“如今语安与皇帝不知所踪,之前又发生......”颜候的表情开始变得无奈,又深深叹气:“唉.....”
“颜叔叔,也就想,”嘴中的话卡在喉咙里,又变了味道:“若语安和皇帝不回来,颜府不亡,他们便没有对世人的交代。”
“叔叔只想,请你保住焕儿。”
吕君祁坐在木椅上,手紧紧地扣住把手,“事情究竟为何变成这样?”
颜候无奈地摇头,说道:“淑儿并非我亲生,而是曾经的期将军之女,小女颜语安与期晴姐妹情深,期将军遇难后,淑儿便被接回颜府。”
“如今淑儿在南疆,已无性命之忧,老夫......”颜候一下子跪在地上,带有恳求的语气说:“老夫还恳请吕小将军定要保住焕儿,颜家不可无后。”
吕君祁上前,准备扶起颜候。
颜候倒是难得的老来任性,说道:“今日你若是不答应我,我便不起来了,反正我一辈子都靠着妹妹上位,如今连这偌大的候府也不能保全。”
吕君祁焦急地说:“叔叔这是哪里话?我与颜淑,颜焕自**好,定不可能不管不顾。”
颜候笑,带着感激的语气不断对吕君祁道谢。
出了颜府之后,颜焕也没再追上来,吕君祁直奔皇宫。
苑希文穿着金色的衣裳坐在大殿内,吕君祁汇报完此次前去南疆的任务完成,当然他没有提及颜淑留在南疆,被奉为圣主一事。此事本就怪异,断然不可能如此轻易了解。
等到苑希文点头,吕君祁又折返回到吕府。
“大少爷回来了。”
吕厉坐在堂中,吕君祁喊了一声阿爹,也没有如同平常一样地离开,而是顺势坐下,问道:“父亲可有听说颜府之事。”
吕厉放下手中的地形图,说道:“颜府留不得。”
吕君祁的情绪带有点点激动:“可父亲,您与九昭仪曾是青梅竹马,我与颜淑也是,此刻正是咱们......”
“够了!”吕君祁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吕厉继续说到:“你看看我现在看的什么图!”
地形图一下子被甩到了吕君祁的脸上,纸张的尖角划破他的肌肤,开了一道小口。他捡起掉在地上的图,并不是朝廷的重点计划,他抬头望向父亲。
“我们吕府也受牵连了,颜府那边套不出消息,那些皇室倒也是可笑,明明不想让皇帝回来,还得拉个人垫背。”
“父亲.....可有见过希文将军?”
吕厉点头,“他们皇室都一个模子,见谁也没用,咱们自己也值得兢兢业业,顾不得颜府了。”
后面父亲又补充了什么,吕君祁听得昏昏沉沉,脑海里只有颜候求他保住颜焕的可悲神态:原来,连保住一个人,也这么难吗?
吕君祁躺在床上,认为自己无论如何还是应该写一封信告知颜淑现在的情况,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即使他写了,颜淑也得出得了封印才能看到。
第二天,他顶着眼下的青黑,送出了信。刚准备回府,苑寻就出现了。
少年的眼睛猩红,他带着怒意,一把揪住吕君祁的领子,把他拖到墙角,狠厉地问道:“颜淑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吕君祁被他这副模样吓得有些喘不过气,苑寻见他迟迟没有回复,用尽最大的力气,给了他的腹部几拳,声音更加失控:“我问你!颜淑呢?”
吕君祁嘴中吐出鲜血,还来不及回答,苑寻又继续质问道:“你们不是一起出去的吗?怎么就只有你回来了!颜淑呢?”
吕君祁试图拉开苑寻揪住他领子的手,却发现怎么也拉不动,甚至领口处的一些布都被扯坏了,他艰难地说道:“她没回来。”
苑寻的眼睛中可见得的愣了一下,吕君祁借机抽身,擦掉嘴边的鲜血,苑寻的眼神中带有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吕君祁整理好衣服,拍了拍在墙上蹭到的灰尘,说:“颜淑没回来,留在南疆了。”
苑寻眼中猩红褪去,又不知道带有什么神色地问道:“为什么?”
吕君祁回答:“你抛弃她了,不是吗?”
“我抛弃她?”苑寻的眼中水雾泛起,喃喃道:“我怎么可能抛弃她?我为她......我为了她......”
吕君祁此刻只觉得苑寻有些不正常,并未注意到苑寻说的什么,又自顾自地说道:“颜府......确定没活路了?”
苑寻并没有听到他的提问,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感觉到即将崩溃的情绪,又转身离开。
吕君祁烦躁地揪了揪头发,心里想到:看来苑寻这里是下不了手了。
颜府此刻已经彻底空了,吕君祁不知怎么的就绕到了这里,突然他看到十多个黑衣人翻墙而如。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吕君祁翻过那面墙,躲过黑衣人的视线跟着他们,他看见:几个黑衣人分头行动,距离最近的那个黑衣人冲进了房内,烛火仍旧亮着,白色的床纸上粘上了鲜血,那人连惨叫的时间都没有。
吕君祁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以后,回想起下午与苑寻见面时的场景,立刻又跑到颜焕的房间,颜焕的房间内没有人,黑衣人无功而返,那间房里的烛火也一直未亮,黑衣人未做多的调查便离开。
吕君祁的额角冒出冷汗,他小心翼翼地躲在花丛中,一动不动,生怕发出什么小的声响,引来黑衣人的注意。
他冷静地分析着当下的情况:宫里暗自派人屠府,除了宫里他想不出别人了
黑衣人刚刚进了颜府,他的速度绝不可能比十几个人翻得底朝天的速度快。再加上之前颜候对他的请求。
吕君祁灵巧地进了颜焕的屋子,细细洒洒的月光落下,却不足以照明。
颜焕捂着自己的嘴老实呆在地板下的暗格里——这是九昭仪被发现与苏尔夜会的后一晚,颜候就做下的准备近几日,做完课业后他都呆在那里。
是熟悉的脚步声,吕君祁在上面却始终不敢发出声音,黑衣人还在外面,有其他声响必然引起注意。那些人的功力究竟有多强他也无从得知。
“吱嘎吱嘎,咚.......吱嘎吱嘎”吕君祁敏锐地察觉到了踩在地板发出的不同声音,颜焕瞪大的眼睛,看着没有再抖落灰尘和发出响声的地板,心都揪到了一起。
屋外有下人四处逃窜到凄惨叫声,有各种功法相互碰撞的爆炸声,吕君借着月光,细细地观察着地面上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