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去取钱的,不敢名目张胆,只能晚上回去,当然重要的是,庄仁不愿掏钱住客栈,怎么都是钱,还是花自己的,不如再来村长家蹭一晚。还没走到村里,就远远听到有女的哭喊声,庄仁警觉,发现不对劲,再看看葫芦里的冉豹,冉豹没骗大家,他不是变态。而长生道行浅,还不能听到。冉豹,因为冤魂都是底能量的,就更难远距离感受到彼此,所以,尽管都在枣石村,冉豹和女冤魂还是彼此不清楚的。
“冉豹,你有伴了!”庄仁说道。
“什么?”冉豹莫名其妙。
“大师兄,是不是村子里还有冤魂?”长生机灵。
“是,我们冤枉这衰鬼了。”庄仁说道。
“是不是还是个女冤魂,我就说我不是变态了,我怎么会扮女人去吓孩子的。”冉豹抱怨道,当了冤魂还被冤枉,这是冤枉到家了。
“正好给你找个伴。好了,闭嘴。”庄仁呵斥道。
月亮比昨天要亮一些,整个世界一片朦胧,视野所到之处都泛着银光,不再是只有褐色轮廓的世界,枣石村的房子青砖灰瓦,一排排罗列着,在月光下森然可怖。大槐树在枣石村右边,高大挺立,俯瞰大地,或者守卫村庄。槐树旁边有一口枯井,黑洞洞地伏在那。
慢慢近了,长生也听见了女性哭喊声,但是一直默不作声。安魂师是能感受到冤魂的,不只是眼睛看和耳朵听,类比于第六感,毕竟冤魂也是一种低能量的存在。再近了,冉豹也听见了,很激动,他也是第一次见冤魂,尽管自己就是。
“我听到了,是个女人叫孩子的声音。”冉豹兴奋地叫起来。
听到冉豹的声音,女声马上停了,庄仁上火了。
“妈的,叫你捣乱,回头叫师妹抽你。”庄仁威胁道。
“我不是也没见过冤魂嘛,还是个女的。”冉豹说道。
“你是死了,都想着女的。”庄仁骂道。
“大师兄,不要吵了,赶紧找女冤魂吧!”长生打圆场,比他们两个还成熟。
寻声找去,还是找到了槐树下,一番寻找后,还是没有结果。明明能感受到冤魂就在槐树附近,就是找不到,而且这个冤魂很胆小,人一近就不敢出声。长生问了半天,都没回。
“上次也是这里,怎么就是找不到呢?”长生疑惑道。
“看样子要等师父来,我们再找,先从长计议。”庄仁说道。
“把我放出来,我帮你们找找。”冉豹很激动。
“想什么呢?放你出来,还不把村民吓着了,你给这村民带来的祸害还不够嘛?”庄仁喝止道。
“我就想帮帮忙,没别的。”冉豹说道。
“你想帮忙,自己散了,就是帮我们大忙了。”庄仁说道。
“你们总得让我见见赵光的墓吧!”冉豹说道。
“行,收了女冤魂,再了你的愿望。到时候,你还纠缠在人间不放,我有办法收拾你。师妹的噬魂鞭你是没尝过吧!”庄仁说道。
“对啊,冉哥,千万别惹师姐,师姐没嫁人,经血纯阴,浸泡的噬魂鞭没有冤魂能受的住。”长生不说假话,不会吓人。
“小孩子怎么能骗人,以为我不知道嘛?用的是鸡血!”冉豹自是不信。
“大师兄说的。”长生看着庄仁。
“以前师妹不在,自然是鸡血,或者狗血,有了师妹就不用了!”庄仁吓唬冉豹。
“我说你们找个女人做安魂师,原来是有目的啊!”冉豹恍然大悟。
“这你可冤枉我们了,师妹是自愿的。”庄仁说道。
“大师兄,我们现在应该干什么?”长生说道。
“先到村长家落脚,再去把师父找回来,看看怎么办。”庄仁说道。
两人进村,村子围院的大门紧闭,村子里寂静无声,没有了呼吸。庄仁敲东门,大声叫,这个时候,才有两条狗叫起来。
半天,村长才缓缓过来开门。
“师傅们啊,你们走后,女冤魂又叫上了。我猜是不是又来了一个!”村长诉苦道。
“村长大伯,不是又来一个,还是那个,是我们抓错了。这个女冤魂警惕,不好找。”长生解释道。
“怎么除了这个女冤魂,还有另外一个?”村长带着大家回屋。
“是,就是你们为他守墓的那个皇帝。”庄仁说道。
“师傅,你们把皇帝给抓了,那怎么和先人交代?”村长很紧张。
“皇帝是皇帝,冤魂是冤魂,两回事。而且他也怎么不了你们。”庄仁说道。
“我不怪你们。”冉豹叫道。
“皇帝在哪?”老人体虚,能感受到一些冤魂的动向。
“就在葫芦里,别怕!”庄仁说道。
村长一时惊慌,对着长生肩上的葫芦,就跪下了。
“皇上,原谅我们吧,我们不知道是您。我们只是找女冤魂。”村长赶紧解释道。
“起来,他不是你的皇上,要是也就是你父亲先人他们的皇上。”庄仁不屑道。
“平身吧,朕不怪罪你们。你们一直为朕守墓,朕还要谢谢你们呢。”看见有人给他下跪,冉豹的皇帝谱又摆上了。
“你还摆上了,你算什么皇上。你为他们做过什么嘛?恬不知耻。”庄仁上火了,骂道。
“不是他要跪嘛!大伯你快起来吧。”冉豹自己的心里还是30岁不到。
“师傅,你怎么能对皇上如此不敬!”村长反倒怪庄仁。
“村长啊,他是冤魂,不是皇帝。现在这个世道,都不知道明天皇上是谁。”庄仁说道。
“大伯,你起来吧,我算不上你的皇帝,也没有为你做什么,你这样,我心中有亏。”冉豹说道。
“不错,在坟墓待了百年,还是有点长进的。”庄仁阴阳怪气地奚落道。
“自从汴城城破那天,我就看清楚了很多事情了。什么皇上不皇上的,还不是同样贱命一条。”冉豹说道。
“你还别说,现在让你当皇帝,搞不好还真会是百姓的福分。”庄仁打趣道。
“你就不要嘲笑我了。”冉豹苦笑着。
村长看不见冉豹,战战兢兢地站在那,不知所措。
“村长大伯,他就是个冤魂,不是你的皇帝,你不要害怕。”长生也说。
“大伯,你这样跪我,我有愧啊!”冉豹说道。
“不可,先人是要责怪我的!”村长对长生说道,他听不到冉豹说话。
“不会的,你们都是我的好臣民。”冉豹说道。
“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庄仁呵斥道。
“这不是顺口说的嘛!”冉豹解释道。
庄仁他们来到,女冤魂的哭声停了,整个枣石村从压抑的状态,又活过来,狗开始叫了,孩子也敢哭了,朦胧的月色下,村子有了呼吸。
翌日一大早,庄仁就跑出去找师父了。一路打听,在宝瓶寨,找到了师父。师父已经安顿下来了,找到了新的差事。这个村子比较大,似乎也比较富,从师父住的地方就知道了。
“师父,枣石村那个女冤魂还在,不是冉豹扮的。”庄仁向师父报告道。
“那你把冤魂收了便是,干嘛自己跑过来?”韵雅不高兴了,明显这里的生活条件更好,吃食也会更好。
“我不想啊,不是像那天晚上一样,找不到嘛!师父是不是里头有什么蹊跷?”庄仁问师傅。
“枣石村女冤魂就在村子里,宝瓶寨这里的在荒野上。先去枣石村把女冤魂找到,省的村民睡不安生。”师父是说给杜老爷听的。
“张天师啊,那我们怎么办?乡民都不敢去放牛羊了,秋播就到了,不能按时种下去,明年我们村的生计怎么办?”杜老爷不高兴了。
“放心,3天之内,我们就会过来。”师父保证道。
“枣石村人家天天晚上就在村里闹,还是女冤魂,孩子天天尿床,人家比你们急。”庄仁不耐烦。
“那行吧!我们也不能不通情理。你们早去早回。”杜老爷妥协道。“你们一定要来啊!天一暗,乡亲都不敢上寨赶羊。”
“能不能吃完晚饭走!”韵雅无奈地说道。
“现在就走,下半夜,还能去找找那个女冤魂。”庄仁盯着师妹。“师妹,要不你留下!”
“我可是女人,女冤魂你们能有我好沟通!”韵雅驳斥庄仁。
“回枣石村。”师父发话了。
路上,庄仁问宝瓶寨是什么情况。
“应该是几十年前,有只军队在那被自己人出卖,然后被包围杀害了。现在冤气聚集,夜里乡民不敢进寨劳作和赶牛羊。”韵雅百无聊赖地说道。
“这是个麻烦事。”庄仁说道。
“可不是嘛!又要唱戏做法了。不过杜老爷家有羊肉吃,比枣石村强多了,我们收完了女冤魂,就赶紧过来吧!”韵雅想着生活能好点。
“对,在枣石村一只鸡硬生生分成了三顿,还一个劲叫我们别挺筷子。不停,有那么多吃的嘛!”庄仁也抱怨道。
“村民送了那么多东西,总共也就一条腊肉像样。”韵雅接着抱怨。
“算了,那么多孤儿寡母,能拿出什么东西来。”庄仁说道。
“庄仁,你还很有良心嘛!”韵雅奚落道。
“大师兄,怎么直接叫名字了,能不能有做师妹的样。我有没有良心,看跟谁比!”庄仁话里有话。
“你说我没良心了,还不如你?”
“你自己说的,不光没有良心,还不像女的,温柔贤惠一点都看不到。”庄仁嘲讽道。
“你说什么!”韵雅伸手就掐,庄仁反应快,马上就躲了。
韵雅怒上心头,追着不放,师父若无其事,不紧不慢地走着。秋日的余晖,总是带着阵阵的寒意,好在一直追打赶路,倒不觉得冷。
一直到下半夜,庄仁一行才到枣石村,远远的,就能听见女性哭喊声。长生虽然在村子里,但是修为不够,还不能让冤魂感应到他。
庄仁一行,蹑手蹑脚,偷偷摸进,生怕惊了冤魂。慢慢近了,三人都能感受到,她就在槐树那,近了,更确定了。再近,哭喊声停了,冤魂感受到了庄仁他们。
三人在槐树那块地方,里里外外地找,就是看不到。庄仁看着那口枯井,走近去,对着枯井看了半天,感受不到冤魂的存在。
“回去拿个梯子,我下井里看看。”庄仁说道。
师父过来,绕着枯井走一圈,“不是这!”
“难道是树上?现在叶子掉了不少,也藏不住啊!”庄仁回头又要爬上树了。
“大师兄,没有,不用上去了。”韵雅说道。
庄仁不听韵雅的话,噌一下就蹦上去了。
“叫你大师兄了,你也不听!”韵雅生气了。虽然叫韵雅,现实是既不韵也不雅,而是古怪,姑娘有点胖,说话做事都不看也不听别人的,也只有张师父才能容下她和庄仁。
“没有啊,难道在地下?”庄仁说道。“也不对啊,这棵树几百年了,谁会在大树下修坟?”
师父缓缓坐下,摸摸后脑勺的头发。
“师父,你也没碰上过这种情况?”庄仁问师父。
“明天再看看。”师父看似淡定,但是没有找到冤魂,自己的名声可就没了,以后还怎么行走。“你们先回去,我好好想想!”
大师兄和韵雅也只好先回到村长家,给师父留好门。
“怎么,还没找不到?看来是你们还不够道行!”冉豹说风凉话。
“你住嘴,小心鞭子抽你!”韵雅可不好惹。
“冉哥,叫你不要惹师姐。大师哥就是嘴巴说说,师姐可话不多。”长生劝诫冉豹。
“长生,大师兄就一张嘴巴嘛?把他放出来,我拿师父的降龙木抽他。”庄仁不高兴了。
“我不说了,总可以吧!”冉豹委屈地说道。
师父静静地坐着,这可能是他职业生涯一来的一大挑战,千年道行不能一朝丧。明明能感受到冤魂就在这,怎么就是找不到,如果是自己一人找不到还好说,问题是谁都看不到。师父静静地听,不相信她能没一点动静。
可事实是,除了槐树上黄叶的哗哗声,还真没有其他声音,田地对面坟地里的声音都能听到,不可能近在咫尺的还听不到,也感受不到她有动作。张师父卸下帽子,杵着自己亮堂的脑门,努力想着自己师父当年教自己的一点一滴。天亮,张师父才回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