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皇城依旧灯火通明。
朱载坖正立坐于书房批阅送来的奏章,还未安眠。
“皇上,皇上,”李芳喜着脸急匆匆的进来。
“何事如此高兴?”朱载坖放下手中的奏折,看向李芳,原本凝重的神色也舒缓了不少,“说来也让朕高兴高兴?”
“皇上,”李芳眉欢眼笑的小步行到朱载坖身旁,刚想说些什么,但又怕事情败露,瞧了一眼屋中候着的婢女们,吩咐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公公!”她们规规矩矩的行礼,陆续告退。其中一位婢女回头瞧了李芳一眼,眼神诡异,故意放慢脚步,听听到底是何事如此神秘,竟还不允许人旁听。
“皇上可还记得前些日进贡念珠的净慈寺?”李芳故弄玄虚道。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朱载坖听后立马没了兴趣,不耐烦道:“朕当记得,当时不是还赏了他们些油钱吗?你提这事做甚?”
“皇上稍安勿躁,请听奴才说完,”李芳继续故弄玄虚,“皇上可曾听过舍利?”
“别在朕面前耍小聪明,给朕说重点,”朱载坖不耐烦的摆手道。
“是是!”李芳敛了敛喜色,直言快语道,生怕朱载坖怪罪,“净慈寺那边得到几颗舍利,说是要进贡给皇上。”
“当真?”朱载坖立马喜颜悦色,听闻这舍利可以使人消灾免难,保佑自己,也可将舍利泡茶,有治愈疾病的功效,而且持有舍利者还可以积攒功德,重业轻报,一般的古书上都是有记载的。
早年的朱载坖饱读诗书,就曾在一本佛经上看到舍利这样记载。
临命终时若含服一颗舍利,业力较轻者或上等根基者人可往生极乐世界,较重者不必堕入三恶道,来生得闻佛法并即生解脱。相反,若发心不清净或不尊重佛舍利,舍利则会自己飞走,若具大信心者、具功德者或精进修佛法者,舍利会增生、增大。
朱载坖顿时喜上眉梢,如得舍利,岂不乐哉!此后皆可高枕无忧,安度天日。
“何时送来?”朱载坖迫不及待的询问。
“杭州离京城有一段距离,恐怕没个两三天是过不来的,”李芳轻言。
“三天?”朱载坖可等不了这么长的时间,“陆指挥使不是在杭州吗?你命他即日带着舍利启程,速速归京,途中不得有任何耽搁,如若不然,我拿你试问!”
“是是是!奴才这就下去命人传信,”李芳颤着身子告退,回身的时候正好瞧看见迟迟不走,在一旁偷听的婢女,责骂道,“看什么呢?还不快退下去?”
李芳呵斥她的时候,差点没吓个半死,心想肯定死定了,不过还好他没有发现倪端。
“是公公!奴婢这就告退,”她紧低头不敢直视李芳的眼神,急急的退了出去,真是虚惊一场。
她出去后便没敢多留,偷偷摸摸的跑去后院一间荒废的寝殿前。这里原来是一位贵妃的寝宫,后来莫名的死了,宫里的人都以为闹了鬼,搞的皇宫上下鸡犬不宁的。
朱载坖为了稳定人心,便将此地设为禁地,用围墙围住,无人看管,无人问津,现在这里早就荒草丛生了,这四面的墙也都被野狗刨了洞,千疮百孔。
那婢女谨慎的潜入荒草中,从狗洞里钻了出来,着急忙慌的往秦府奔去给他报信。
这舍利可是世间珍品,如果将这件事情跟秦周公一五一十的汇报,说不定他心情一好便让自己回到他身边,想到这儿,她的脸上多了丝娇羞。
此女原先是在秦周公身旁服侍,与他两情相悦,不过后来秦周公为了在朱载坖身旁安插眼线,便将她送进宫,本想着她进宫后能被朱载坖看上,没想到她那么不争气,在朱载坖面前服侍了一年,朱载坖连看她一眼都不看,真是让秦周公大失所望。
现在的她对于秦周公来说,已经是颗没用的棋子了,要不是秦周公还没有没有找到比她还合适的人选,他早就想弃了。
一路赶去秦府,大门依旧敞着,屋檐上的纸糊灯笼还亮着光,似乎知道她要来一样。不过她也没多想,只想着赶快将消息送到,二话没说,便迫不及待的抬脚往秦周公的厢房赶去。
厢房前落脚,她刚准备敲门,就听见屋中有女子娇嗔的笑声。她原本欢喜的神情立马黯淡了下来,刚抬起的手,就怯怯的放了下去,眼中带伤,不过她还是忠诚于秦周公,鼓起勇气去敲了门。
“谁啊?”榻上,秦周公本笑靥如花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不耐的大吼。
她沉了沉眼神,没有底气道:“主公,是我!”
秦周公闻声,皱了下眉,虽然很不想见到她,不过她此行来,定是有要事汇报,“进来吧!”秦周公冷淡道。
她推门而入,眼神怯怯的看着秦周公。
“说吧!什么事?”秦周公不耐的催促,眼神从未从她怀中的女子身上离开过。
她瞧了一眼他身旁的女子,默默的低下头。
“真是晦气,”秦周公怒骂,低眉看了一眼怀中的女子,微微抬起她的下颚,语气柔和道,“回房等我。”
女子娇媚的朝秦周公抛了个眉眼,下榻,扭着纤细的腰肢踱了出去。
“说吧!什么事?”秦周公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漠然道。
“我今日听闻,杭州城的净慈寺要向皇上进贡舍利…”
“舍利?”秦周公勃然变色,惊诧的起身,上前激动的拉过她的胳膊,眼睛都直了,“真的?”
她微微点头。
“何时进贡?”秦周公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舍利。
“明日,听说是由陆绎护送进京。”
“明日,明日…”秦周公松开她,急的原地打转,突然灵光一闪,急忙冲着门外大喊,“来人,来人…”
话声一落,门外便有人匆忙赶过来,“老爷有何吩咐?”
“去,拿笔墨来,”秦周公急忙吩咐。
“是!”家丁看神情他似乎很着急,便不敢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