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忍着悲痛,在手术单上签了字,看到护士推着两个孩子进了手术室。
沈暮云搂住我,低声道:“对不起,卿卿,如果我早一点来,也许长忆……”
他不提起这件事,我或许还忘了。
我在他怀里抬起头,问道:“你是怎么出来的?”
“沈家出面的。”他应声。
“哦。”
我好像没什么可说的了,我被盛莺关在赵家的时候,也没有指望他能来救我,只要他自己能好好的,就足够了。
他说自己来的不够及时,但如果真的不及时,我现在在骆歆的手里,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盯着手术室上亮着的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朝沈暮云伸出手:“手机给我用。”
刚才我慌乱中,东西全丢在赵家没拿,身上什么都没有。
沈暮云把手机给了我。
我拨出记忆中的号码,传来骆媛的声音:“你是?”
“是我。”我本来想报名字的,但一想到赵思君这个名字都可能不是我的,我就一阵恶寒,干脆也没心思说了,“你知道出什么事了吗?”
“我现在在外面,怎么了?我好久没联系上你了。”
“你在外面,怪不得骆歆那样有恃无恐。”我冷笑。
隔着手机,我听到她似乎放下了什么东西,接着才问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这件事,你们骆家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
长思的手术结束,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医生出来向我们道喜,说暂时已经稳定住了病情。
接着,才可惜的道:“可惜那个女孩子……”
我眼泪差点儿又落下来。
“好了。”沈暮云适时地打断他,对我道:“先去看看长忆吧。”
“嗯。”
我应了一声,跟着他,进了长忆的单独病房。
按理说,长忆已经去世,是该送到太平间或者送去火化的。
但我不肯同意。
而且时间还那么短,我还想再好好的看看她。
我顾不得保温箱了,打开保温箱,伸手将长忆已经青紫的身体抱在怀中。
她身体被护士擦洗干净了,还带着淡淡的初生婴儿的气息。
我对不起她,对不起自己的女儿。
从怀孕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保护好她,在她出生的时候也没有,在她死后,我甚至还让她无法,身体完整的离开这个世界。
但好在……
她的身体看起来,还是健康的,小胳膊小腿,很瘦,比长思才出生的时候瘦多了。
也是,本来就是早产。
病房内,就我抱着长忆,和沈暮云,静悄悄的,半天后,骆媛才敲门冲过来。
我这才把长忆重新放回到保温箱中,抬眸看向骆媛。
她怔怔的看着保温箱里的长忆,问我:“怎、怎么回事?这才七个月……”
“你不问问你们骆家的好女儿吗?我也想知道,她是怎么知道我传递给你的信息的。”
“给我?”
“盛莺将我困在赵家,我不愿意,想方设法想要逃出来,保护宝宝平安的降生,那时候沈暮云在监狱里,我没人可求的,只能想到你,是赵纤纤帮我传递消息给你的,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来的人会是骆歆。”
“我在接到骆歆的电话后,也在调查这件事,是骆家的佣人出了问题,消息没送到我手里,反而被骆歆拦截了。”
“孩子……”她声音有些颤抖。
“她是早产,从怀孕到现在,在我肚子里收紧苦楚,她知道,她活着来过这个世界,但可能是这个世界不太好,她连睁开眼睛看看都不愿意,就走了。连手术室都没出,就离开了。”
我已经没有眼泪了,就连语气,除了微微的颤抖,都像是在正常说话。
“但这件事,我是一定要你们骆家给我一个说法的。”
“你等我一会儿。”
她说着,出了病房。
半小时后,骆家老爷子到了医院,见到我,有些欲言又止。
“老爷子,我什么都不要,也不想追究那么多,但骆歆绑架我,你必须要给我一个说法。”
“骆歆现在就被关在骆家,你想怎么处置,都由你。”
他点头。
我下意识的攥紧了身侧的拳头,沈暮云立刻察觉到我的情绪,低声道:“我让人解决这件事。”
“嗯。”
我一心想要找到骆歆,给长忆报仇,可骆老爷子真的把她送到我面前,任由我处置的时候,我知道,我下不去手,我又不是刽子手,随随便便就能和她一样,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最终,也只是以绑架的罪名,把骆歆送进了监狱。
骆老爷子做完这些,就离开了,只剩下骆媛留着,问我:“你还好吗?”
“你觉得呢?”我抬起头,看着她,“阿媛,我们回不到从前了。”
“我知道。”她眼中同样悲伤。
“这里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接下来的事,就和你们骆家无关了——”
我正想让骆媛走,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怎么无关?你是我的未婚妻。”
我听到这声音,恨不得弄死他。
我睚眦欲裂的瞪着骆家诚,“你还有脸站在我面前!怎么死的人不是你?”
“为什么死的人要是我?这个孩子……呵,一个孽种而已,本来就不该出生,没有骆歆,我早晚也会解决了她。”
他目光中保温箱上扫过,闪过一抹厌恶。
这眼神深深地刺痛了我,我一把扑上前去,正要打他,沈暮云拉住了我,“卿卿,多说无益。”
“是,我就该直接弄死你,我跟你说什么废话!”
我再次想打他。
“你就算打死我,你那个孽种女儿也不会活过来了。而且,你真的相信这件事是骆歆一个人做的吗?你在骆家生活过,她有几分能耐,你心里清楚。不希望这个孩子出生的人,可不止我一个,知道她身世的人,也不止我一个,你还是擦亮眼睛,好好看看身边人吧。”
他瞥了一眼沈暮云,就强行拽着不肯离开的骆媛走了。
我被他最后的话弄得一头雾水,但等他走后,意识慢慢的回神。
我抬起头,让沈暮云松开我,怔怔的看着他:“沈暮云,刚才骆家诚的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