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内,静悄悄的,没人回答我的话,就连孩子的哭声都没有听到。
我慌了一下,“你们怎么不回答?孩子呢,我要看孩子!”
“太太,您冷静一下……”
“沈总来了!”
现在不比以前,生产的时候,男性家属也是可以进入的,但刚才我实在不想让沈暮云看到我痛苦狼狈的样子,才拒绝了他进入。
现在我实在受不了,我一把抱住他,颤抖着声音问:“孩子呢?为什么我没有听到哭声?”
我刚才在车上,摸到孩子小小的脚丫的时候,还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哭声。
怎么现在,什么声音都没有?
护士也不肯给我看孩子!
“沈暮云,医生怎么不给我看孩子?她们想干什么,你回去扣她们公子,把她们炒鱿鱼。”我哭着,无理取闹的捶打着沈暮云。
病房内,一群医护都没有离开,静悄悄的。
“沈暮云,我的孩子呢?我们的孩子呢?让我看看,我求你让我看看好不好?”
“卿卿。”他蹲下来,吻去我脸颊上的泪水,“你先好好休息,睡一觉就好了。”
“休息什么?我不要休息,我要看我的孩子。”
我猛地一把推开他。
他原本就蹲在地上,措不及防被我这么一推,直接推倒。
我跌跌撞撞的从手术床上下去,看到孩子正被放在托盘上,上面什么都没有,冷冰冰的。
连个毯子都没有。
孩子浑身青紫色的,看起来,已经没有声息了。
我秉着呼吸,小心地走到那托盘边,轻轻地把已经被擦拭干净的孩子抱在怀里,是个女孩子。
长大了一定漂亮又乖巧。
“沈暮云,这家医院的护士太不负责了,孩子才刚刚出生呢,怎么能连毯子都不准备,就放在盘子里?”
我抱着孩子回到手术床边,准备脱下衣服包住孩子。
沈暮云已经站起来,神色痛苦的看着我,“卿卿,孩子出生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了。”
脑海里有什么,轰然崩塌了。
孩子……没了?
出生的时候就没了?
“不可能!我在车上就摸到她了,还听到她的声音了,她好好的,你怎么说她没了?你胡说八道,我就真的和你离婚!”
“孩子早产缺氧,加上胎位不正,还没准备剖腹产的时候,就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这话是护士回答的。
“你骗人!我不信。”
我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去摸孩子的脸颊。
刚出生的孩子,浑身都皱巴巴的,刚才我抱着她,还不足两三斤的样子。
我小心地把手指放在她的鼻翼下,却始终没感受到她的呼吸。
也没看到她睁眼睛,甚至,连哭都没有哭。
“你们都在骗我,我的孩子好好的,你骗我,我在车上就听见她的声音了!”
我崩溃的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医生呢?先给她一针镇定剂。”
“好的,沈总。”
“沈暮云,不许碰我!我要我的孩子,这是我的女儿,谁都不许碰……!”
可我哪里挡得住护士,被注射了镇定剂,很快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我正躺在医院的病房里。
我回忆着之前的事,脑袋嗡的一下炸了,光着脚就跑出了病房,迎面撞上沈暮云。
我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孩子呢?”
“卿卿,你冷静一点,孩子……早产,缺氧窒息。我们这一世,和她没有缘分。”
他语气同样哀痛。
我怔了怔,随即松开他,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跌坐在地上。
他连忙将我抱起,放回到床上来。
我呆呆地盯着地板,发呆了好一会儿,才问让:“是个女孩子吗?”
“是。”
“我们给她取个名字吧?”
就算她不在了,我也要她有名字的离开这个世界,而不是仓促来的,什么痕迹都没留下就走了。
“好。”
“取什么?”我几乎是茫然的问他问题的。
“长忆,我早就想过了,是女儿,名字就叫长忆,沈长忆。”
长相思兮长相忆。
我心中一痛。
他两个孩子名字的由来,源自于这句诗。
“好,就叫长忆,我想去看看长忆,可以吗?”我不确定他会不会让我去看,小心翼翼的问他。
他握住我的手,“你太伤心了。”
“我想看看她,她一定比我还伤心,说不定还会怪我,怪我没有保护好她。”
我眼眶一热,眼泪就再也控制不住的落下来。
直到在专门的病房里看到自己的小女儿,我才崩溃的一遍遍喊着刚给她取的名字。
仿佛这样,就能让她活过来一样。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沈暮云上前来拉住我,我才察觉到,我已经哭的没有眼泪了。
而长忆,我的小女儿,还在病床的保温箱里。
那里面环境很温暖,可她的身体,却再也不会热了。
我闭了闭眼,问沈暮云:“长思呢?”
“长思病情尚且稳定,别担心。”
“你之前说,长忆可以救长思,可我们已经失去长忆了……”
“卿卿,我听你的,你希望长忆完整的来,完整的走,那我们再寻找别的办法救长思,一样的。”
我摇头,“可以做配型吗?还能有效吗?”
“具体要问医生。”
我没问怎么做配型,也没问,长忆已经不在,需要拿她的什么去做配型。
昏昏沉沉的回到病房,我又睡觉了。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到宋姐姐抱着一个孩子,把孩子交给我,转眼间,长思已经长大,而我身边还有个女孩子,在一口一句的喊我妈妈。
一儿一女围绕着我,远处的沈暮云正在给我们拍照。
“咔嚓”一声。
快门定格。
我从梦中清醒过来,这才知道,刚才的声音,是沈暮云拧开门把手的声音。
可那个梦好真实,就像是真的发生着一样。
如果长思和长忆都在,多好?
可我的孩子,一个在我未曾察觉有孕的时候,就离开了我,一个在我即将生产的时候,窒息而亡。
就连宋姐姐送我的最好的礼物,都在重症病房里。
我做错了什么,要我接受这样的惩罚?
我闭上眼睛,再次无声的落泪。
我不知道用了多久,才接受了才出生就失去长忆的事实。
而那边医生的结果也出来,长忆和长思的配型成功,现在就可以进行手术。
因为长忆已经没有生命体征,再拖下去,她也无法再救长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