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伤口并不严重,只是破了皮而已,通常连血都不会流出来。
可是她的伤口……
连沈暮云按着,都沾染了他一手的鲜血,看起来异常骇人。
我还没从这场景里回过神,就看见沈暮云扶着那叫音音的女孩子站起来。
她有些虚弱,单手按着伤口,整个人却靠在沈暮云身上,对沈暮云道:“别怪她,姐姐也不是故意的,她可能不知道我情况特殊……”
是。
我确实不知道她情况特殊,不知道她在沈暮云心里的地位,有这么高。
连我和宋姐姐,都成了她的垫脚石。
我觉得胃里一阵翻涌,看到她那张带着口罩的脸,都觉得呕心,盯着她的脸,想从她脸上看出半点心虚来。
可她却无辜而坦然的和我对视,丝毫看不出慌张。
“卿卿。”沈暮云语气沉沉的开口:“你不是这么冲动的人,音音情况特殊,你不能对她动手。”
“我对她动手?你看到了?还是我们把监控调出来看看?”
我以为提起监控,音音就会心虚,没想到,她仍然是那副虚弱的表情看着我。
眼神里,甚至带着几分讥讽和怜悯。
她讥讽,我还能理解,怜悯我,是什么意思?
看我被沈暮云指责,她很得意吗?
我冷笑:“你没看到我对她动手,就已经认定了结果,说明我在你心里,确实不是个磊落的人。”
他皱眉,动了动嘴唇,似乎要说什么。
我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忍着小腹的不适,快步上前,走到沈暮云和音音旁边。
一把扯开沈暮云,然后将音音重重的推倒在地上。
她倒在地上,有几分愕然的看着我。
她戴着口罩,我看不到她表情,但总算能从她的眼神里看出几番变化。
我冷笑:“你不是说我推了你?沈暮云也这样认定了,那我不落实了,岂不是白白的背了锅?”
我刚说完话,下一秒,就感觉自己被人重重的推开。
我本来就怀着身孕,加上刚才被人一路挟持,小腹已经不适,又穿着小高跟,没站稳,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我本能的撑住身子,护住了小腹,没让腰腹撞击在地板上。
感觉到小腹内孩子没有受伤,我这才松了口气。
微微侧眸,看到自己骨折的左手同样也受了伤,此刻,关节骨头正钻心的疼着。
我喉咙里哽咽了一下,抬起头,要说什么,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
接着,骆家诚的脸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怎么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这可是栾城,你是栾城赵家的大小姐!”
怎么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
我也不知道。
好像……
这话挺耳熟的。
我第一次见到沈暮云的时候,他也是这样问我:这么好看的女孩子,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好像在他面前,我从来都只有狼狈的份儿。
可是这一次,我不想那么狼狈了。
借着骆家诚搀扶我的力度,我站起身子,却看见音音身子越来越虚弱。
她声音气若游丝:“暮云哥哥,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死了,你和姐姐就不用吵架了……”
“胡说什么?我不会让你死!”
他语气里已然带了几分愠怒,看向我的眼神,恨铁不成钢。
仿佛真的认定了是我推倒了音音一样。
可我确实没有推她,而且,我也真的不知道,她明明都没有受伤,为什么会流这么多的血。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沈暮云已经抱起音音,回头对我道:“卿卿,这件事因你而起,你无法逃避。”
逃避?
我需要逃避什么?
我憋着气,甩开骆家诚拉着我的手,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一路抱着音音上了电梯。
他只顾着音音的伤势,丝毫不顾及我的身体。
也是。
他只知道我怕疼,可是这一次,他连我受伤了都不知道,而且,他也不知道我怀孕了。
我垂下眸子,忽然,余光在电梯角落里,瞥到刚才那个护士威胁我的针剂。
我假装不适应快速上升的电梯,蹲下身子,将那针剂拔了针尖,塞进了口袋里。
这才扶着电梯站起来。
一出电梯,门外就是急诊,值班的医生护士看到沈暮云和音音这一身鲜血的样子,被吓了一跳,立刻冲过来将音音推进了抢救室。
十来分钟后,就有护士出来,问:“谁是患者的直系家属?患者是RH阴性血,还有先天性血友病,现在已经失血过多造成休克,血库里调来血液至少也需要两个小时的时间,患者可能支撑不到那时候了。”
RH阴性血?
先天性血友病?
这两个名词并不算陌生,前者挺常见,至于血友病,我也听说过一些。
是一种遗传性凝血功能异常的出血性疾病。
一旦受伤,就会血流不止。
我这时才知道,刚才音音明明只是摔倒破皮,却一直血流不止的原因。
她根本就没有凝血功能!
她疯了……?!
为了陷害我,居然豁出去,拿自己的命来做赌注!
我看着手术室急救中的字样,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凉了下来。
寒意顺着我的脊椎,窜上心头。
如果她真的死了……
我不敢想象,沈暮云,他会原谅我吗?
我尚且妄想着她会活着,沈暮云会原谅我,那边,沈暮云却已经对医生开口,道:“有RH阴性血。”
“你是RH阴性血?快跟我去给患者输血。”护士也松了口气,立刻拉着沈暮云要进手术室。
没想到,沈暮云却转身,目光沉沉的看着我,“不是,她才是RH阴性血,需要多少c.c?”
“目前来看,至少需要600c.c,再耽搁下去……就不好说了。”护士谨慎的道。
600c.c?
平常正常献血的量,也都是200c.c,这一下就翻了三倍,何况……我还怀着孩子。
我恐惧的看着沈暮云,“我不是RH阴性血,我没法给她献血,也不能给她献血!”
我不怎么生病,偶尔生病去医院,即使抽血,也没测过到底是什么血型。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血型,沈暮云凭什么笃定我能献血?
他调查我?
甚至连我的血型,都要调查的一清二楚?
可我却连他什么时候调查的我,都一无所知,这样的他,让我觉得陌生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