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美珍从法院出来,将我搀扶起来,顺着我的视线看向马路,“太太,出什么事了?你怎么跌倒了?没事吧?”
“我没事。”
我站起来,拍拍自己身上沾染的尘土,道:“回去吧。”
她应了一声,带我上了车,问我去哪儿。
“当然是回湖山半景,还能去哪儿?”
她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道:“我还以为,您要去新锐集团呢。”
她提起新锐集团,我心脏下意识的一抽,想起刚刚沈暮云的绝情来,就一阵愤恨。
在他心里,我就是这样不折手段的人吗?
如果我早知道自己的身世,我何必辛辛苦苦做自己的品牌,冒着暴雨的天气,一身狼狈的跑到五洲大酒店堵他,就为了一个投资?
可他刚才的话,分明是不信我。
回到湖山半景,没在家里看到赵家那个自称我姨母的人,我心情这才稍稍好转。
洗了个澡,正准备去看看长思,就看到美珍焦急的朝我走来。
“你急匆匆的,出什么事了?”
“太太。”她把手机递给我,道:“网上说,您和沈总……”
她话没说完,但我看到手机,已经明白她要说什么了。
我皱眉点开新闻页面,果然看到我摔倒在法院前面的楼梯上,而沈暮云绝情离开的照片,下面配的文字,则是疑似新锐集团总裁与夫人感情不和,闹到法院离婚。
我按了按眉心,顿觉头痛。
我一直以为,自己就是个搞研发做化妆品的,属于幕后工作者,但自从参加了品牌化亮相之后,到后来的红人节,以及现在每次直播,直播间人数都爆满,就有什么不一样了。
我好像一下子从幕后,到了台前。
成了公众人物。
当一个公众人物,没什么不好的,至少,能帮七月本草带货,但如果打扰到我的生活……
我继续将新闻下滑,找到那记者的署名,将报社名字和记者名字一同记录下来。
然后把手机还给美珍。
美珍有些不解,问道:“太太,您不出面澄清一下吗?不然到时候大家都以为你和沈总……”
“这种事,要澄清也是沈暮云出面来澄清,我澄清有什么用?人家还说我是心虚。”我抬起下巴,道:“我现在有别的事要做。”
说完,我走进书房,找出邵恩赐的电话号码。
一小时后。
我坐在邵恩赐的律师事务所,瞧着他年轻漂亮的小秘书给我送上茶盏,啧了一声,“你这艳福不浅啊?”
他嬉笑道:“哪里是我的艳福?毕竟我是做律师的,很多时候,由女士出面,比我出面要方便的多了。”
我没理会他的解释,直接打开手机,把新闻放到他面前,问他:“你应该知道这事儿了吧?”
“当然,现在全申城没几个人不知道吧?”他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我,“你和沈总风风雨雨的,没想到结婚了,都生了孩子还不消停,多少记者靠着你们吃饭啊?”
“你再胡说,信不信我连你一起告?”
“别啊。”他举起双手投降,问我:“你想怎么办?”
“把这个记者送进去。”我冷声道。
他一下猜出我的目的,“你是想警告那些记者,杀鸡给猴看?”
“不只是给猴看。”
也给沈暮云看看。
在这段感情里,我退让的次数太多太多了,多的我都数不清了,其中的委屈我都自己咽下去,苦我也自己吃。
我都快忘了,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我垂下眸子,差点儿没落下泪来。
邵恩赐耸了耸肩,道:“你的生意,我不是不可以接,但将来沈总问罪下来,我可承担不起。”
“一切有我担着,你只管把这个胡乱报道的记者送进监狱去,最好把这事儿也报道出来,你做律师,应该有认识的媒体记者吧?”
“嗯。”他点了点头,道:“这事交给我,你放心。至于定金……”
我从钱包里拿出一沓人民币,递给他,“这是一万定金,事成后,我会给你剩下的四万尾款。”
他接过人民币,也没数,只掂了掂,道:“新锐集团的总裁夫人,出手果然大方。”
他此刻称呼我为新锐集团的夫人,分明是带着讽刺的意味。
我现在有求于他,也懒得跟他计较,只警告的道:“如果你没把事情办成,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这都是小意思,比起我打的官司,这都是过家家,你就放心等消息吧。”
“行。”
和邵恩赐谈妥,签了合约后,我从邵氏律师事务所离开,回到湖山半景,将手机关机,埋头睡去。
七月本草也好,和沈暮云的谣言也好,我都不想管了。
太累了。
和他在一起,我时时刻刻注意着自己的言行举止,生怕行差踏错,让他失了面子。
可他又何曾考虑过我的面子?
我是一个女人,是一个女孩子,我今年也不过二十二岁,才大学毕业不到一年。
面对这样的流言蜚语,他不曾为我澄清过半分,任由流言传播。
他想过这些流言对我的伤害吗?
他没想过。
他只想过他自己。
我埋头在枕头上,用被子蒙住脑袋,闭上眼睛,可大脑却异常的清醒。
这些日子以来的发生的事,一件件的在我的脑海里划过。
从沈母将赵纤纤送进新锐集团,到新锐集团的高岭之花立项,再到我的十二花神配方,以及现在的流言,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冲着我来的。
这一刻,我异常清明。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拿过手机,将手机开机。
我本想给那个自称是我姨母的人打电话,问她是什么意思,还没翻开通讯录,就接到了沈暮云的电话。
看着上面跳动的几个字,我犹豫了半天,电话仍然在继续。
已经响了半分钟了。
我终于还是接了电话,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什么事?”
“祖母病重,很可能……她希望能再见我们一面,我现在就在医院里,已经让秘书去接你了。”
我愣了一下。
第一次到沈家,老太太对我的关怀体贴尚在眼前,一转眼,她就病重,听沈暮云的语气,好像这就是最后一面一般。
我爸妈去世的时候,我才不过初中,这么多年,我也没再经历过生离死别。
骤然听到沈暮云的话,我一下子慌乱起来,顾不得我和沈暮云之间的微妙关系,匆匆出门去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