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心一动已百岁
尘归大地再轮回
肉身匆匆成过客
灵魂悠悠我是谁
——诗名《问谁》，作者：田国*乌济仁
“夫人，出大事了！济仁小少爷摔跤晕倒，流了一地血！”
一户大户人家的庭院里，乱作一团。一群下人，围着一个小童，惊慌失措。其中一个下人更是吓得脸色发青，瑟瑟发抖，他是小童的随身仆人，事发前，正陪在小童身边。
只见，庭院池边，一小童平躺在地，一动不动，后脑流了一地血，脸色苍白如雪，双眼怒睁，目视苍穹，双脚登得直直的，拳头居然紧据不放，样子十分吓人。下人们见小童怒目据拳之状，哪敢上前扶他，你看我，我看你，都生怕惹事。
此时，一个三十岁模样的妇人，神情慌乱，从屋里奔跑而出，匆忙地穿过庭院走廊，来到小童身边。这个妇人，正是小童的生母，刘娟。她一见小童当下状况，惊魂失魄，六神无主，双脚一软，跪在小童面前，拉起他的小手，哭个不停：“仁儿，仁儿，你醒醒！别吓娘亲！”
不久，又聚来许多人，都是这个家族里的人。其中一个，是小童的祖母，陈氏。她见状，也不禁伤心落泪，轻声地叫着：“我可怜的小祖宗！我可怜的小祖宗！”然后，陈氏焦急地问身边的仆人：“二少爷怎么还不来？急着救人啊！”
仆人忙回道：“回老夫人，二少爷今早在行善堂坐诊，正赶回来，即刻到了。”说罢，只听到匆匆的脚步声从大门外传来。正是乌家二少爷乌盛望。他如箭一般飞跑进庭院，手里提着药箱。他一到小童身边，二话不说，让下人们把小童扶起。他娴熟地打开药箱，取出药物，迅速帮小童溥药，止住血，然后又取出一粒药丹，让小童服下。之后，他再帮小童按了几个穴位。不久，小童的脸色有所好转，呼吸也平顺有力了许多。此时，大家才放下心来。
“把小少爷送回房间休息，务必小心！”确认无大碍后，二少爷乌盛望对下人们说到。下人赶紧拿来担架，小心翼翼地将小童抬走。
此时，小童生母刘娟急切地问到：“老爷，仁儿怎么样？伤得重吗？”
“伤得有点重，但无生命危险。可是……”乌盛望说道，叹了口气。
“可是什么？”刘娟追问到。
“怕是会落下后遗症！”乌盛望神情有些许落寞。
“都怪我，没看管好我们的仁儿！”刘娟的泪水又止不住了。
“夫人，事已到此，莫怪自己！”乌盛望安慰道。
之后，乌盛望找来小童的随身仆人，问道：“福平，小少爷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仆人福平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他双脚一软，跪在地上，一个劲地叩头：“奴才知罪，奴才知罪……”
“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乌盛望威严地再次问到。
“小少爷，他，他跑得快，我，我，我没跟上。然后，小少爷摔跤了……老爷，全是我的错，没看管好小少爷，请老爷惩罚。”仆人福平吓得说话结结巴巴，说完之后，依旧不停叩头。
身为专业大夫的乌盛望，他清楚一个小小摔跤并不会引发如此严重的伤害。所以，他知道仆人福平刚才的话里掩藏了什么。可是，他为什么要说谎呢？
“福平，你跟我到书房来。”乌盛望说。
在书房里，乌盛望非常严肃地对仆人福平说：“说实话，这里没其它人。要是还掩藏什么的话，我饶不了你！”
“老爷，我……”
“说实话！”
“老爷，我怕你不信！”
“只管说！”
“小少爷在后院玩耍，我一直跟在他后面。突然，我感觉头晕目眩，一下子睡在地上了。在我昏睡过去之前，我看见小少爷的身子飘在空中了，真的，飘起来了，然后，突然下坠。之后，我昏过去了。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小少爷已经受伤在地。”说罢，他胆怯地看着乌盛望，接着又是不停叩头：“老爷，我刚才说的全是实话，不敢有半句虚假。刚才在外面，我不敢说，是因为这事太离奇了，我怕就算我说了，别人也不信，甚至以为我是疯子，故意推卸责任。”
“小少爷，飘起来了？”乌盛望向仆人福平再次确认。
“回老爷，真的飘起来了！飘得有亭子那么高！这一切都是我亲眼所见！就算奴才有天大的胆子，奴才也不敢骗老爷！”
“还看见什么？”乌盛望继续问。
“在小少爷坠地前，还出现了一道火光！那道火光冲向小少爷的身体！”福平回道。
乌盛望听罢，站着一动不动，仰起头，闭上眼睛，思考着什么！！难道，仁儿遇上什么鬼怪了？乌盛望一生当中的确遇到过诸多古怪之事，诸多他无法解释之事，比如天降巨型火石，毁灭了整个村；比如一只母猫，养了两只老鼠当儿子；又比如，一个十岁的小童长成一个老叟，不久死掉了。
这个仆人福平跟随乌盛望十多年，是可靠的一个仆人，即使他所说的情节非常离奇，但乌盛望是相信他的。仆人福平没有撒谎的可疑动机。而且从亭子高的位置落下，与伤情非常吻合，从另一个侧面证明福平的话的真实性！
过了一会，他叮嘱仆人福平说：“此事保密，别传出去。清楚吗？”
“奴才明白！”
“下去吧！”
仆人福平退出去后，乌盛望一个人坐在书房里，依旧回想着仆人的话，心里迷雾重重。他隐约觉得，这里面暗藏着什么不祥之兆。
……
可是，没有人知道，小童的意外受伤为另外一个世界打开了一扇门，一个叫何海的男人的灵魂，通过这扇门，融进了小童的身体，从此寄居在小童身上。然而，此次灵魂穿越的秘密，只能等小童日后自己破解！
何海足足花了一个月，才接受了穿越的事实。通过小童残留的记忆，和听身边人的谈话，他大致了解到这个新世界的一些信息和自己灵魂寄居的这个小童的一些身世。
他灵魂所寄居的这个小童叫乌济仁。他所处的这个国度叫田国，他生活的这座城市叫盐城，处在田国的最南面。他出生在一户大户人家，家业是行医的，传承至今。据闻祖辈有做过御医的，曾受过皇帝的加封，“行善堂”三字，正是太祖皇帝亲笔御赐。所以，这个乌氏家族在当地非常有威望。他的爷爷叫乌德茂，育有二子一女。他的父亲，叫乌盛望，是家里的二少爷。他是二少爷跟第二个小妾刘娟生的儿子，今年六岁。刘娟只有他一个儿子。他还知道，他灵魂所寄居的这个小童，在家族里被称为神童，三岁能诵经书，五岁能写诗文。
他记得，前世昏睡过去之前，有一个声音在说：“在灵魂契约结束之前，你将在另一个世界生活！”也许，在这个所谓灵魂契约结束之前，他是没有办法回到原来的那个世界了。
“可是，他奶奶的，我到底跟谁签的灵魂契约？”这事让乌济仁非常纳闷！此刻，他充满愤青精神，喷天喷地：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一个伟大国度的公民，难道不能有点人权吗，死囚行刑前都能提点小要求，比如抽根3字头中华烟什么的。我呢，草，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就签了不知道内容为何的灵魂契约，有带这样玩的吗？有这样欺负人的吗？我的人权，难道是个屁吗？
那个谁谁谁，要签灵魂契约是可以，可是，我出卖的是我最宝贵的灵魂啊，我难道没有丝毫自主权吗？契约内容至少要参考一下我的意见吧！我作为一个没有银行存款的血统纯真的“无产阶级”，曾为共产主义抛过头颅，洒过热血，所以，我想到未来世界，享受一下共产主义的果实，怎么好像返回到古代了，还成了一个受伤的可怜的宝宝呢。身份只是一个小妾的儿子，这也太低级了吧！活在一个不能拼爹的世界，我还有什么希望，还有什么前途，还有什么意思！
乌济仁发了一通牢骚之后，心里才舒服了点。
算了，算了，事已至此，接受吧！只是将你穿成一个小童而已，又不是一个太监！
……
“济仁小少爷自从那次意外醒来之后，没说过一句话，总是呆呆的样子，是不是落下什么后遗症了？”一群下人私底下议论着。
“是啊，当初，二少爷也正是担心这个事。我怕这后遗症，会影响济仁小少爷一生的前途啊！”
“胡谈什么，快干活去！”管家刘虎，对着那群下人一顿呵斥。他怕生事，毕竟，议论主人家的家事，是越界的。
下人们散去之后，管家刘虎叹了口气，看着不远处静坐池边的济仁小少爷。他是很爱这个小少爷的。这个小少爷，天生聪慧，秀气可爱，是整个乌氏家族中最让人喜欢的小童。可是，自从出事之后，他从一个神童，变成了一个不会说话的失智儿了。真够可怜的！
乌济仁坐在水池边发呆，思绪万千。他并没有因为那次意外变成失智儿。他是假装的，这是他的选择。作出这样的选择，他有自己的想法。原因有二：
其一，他穿越到了一个新的世界，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总要一个适应过程。要熟悉和学习人们的说话方式，生活习惯，为人处事等等，这些都需要花时间下功夫。尤其是适应一个小童的身份，他面对主要的挑战是，如何让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在看见美女时，不露出色迷迷的眼神，被美女抱抱或亲亲时不产生任何的生理反应，在思春时节把整个世界变成冬天，做一个满分的柳下惠，或者说做一个合格的未成年儿童。想一想就觉得可怕，这是何等的精神折磨啊。他相信，如果他真有这样的定力，视美女如浮云，无需去西天取经，他也能得道升仙！
其二，也是主要原因。从下人们私下的谈论中，他隐约察觉到那次所谓的意外，极可能是一场阴谋，一场家族内斗下的阴谋。他前世生活的世界，同样充满明争暗斗，所以，他非常清楚，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争斗，有尔虞我诈，有弱肉强食，有你死我亡，自古至今，从未改变。更何况，他所处的是一个大家族，个中明争暗斗，在所难免，所谓豪门多是非啊。至于他为什么成家族斗争中的受害者，那要他自己去查明真相了。
这是乌济仁认定的阴谋论，是真是假，有待考证。当下，乌济仁只有一个想法，在没有熟悉这个新世界前，没有了解这个大家族前，选择隐忍，静观其变。所以，他选择假装成一个失智儿。这是他从韩信忍受跨下之辱，勾践卧薪尝胆之类的历史故事中得到的启发，必要时需要示弱，远离斗争漩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但到底这样的选择是对是错，没有人知道。乌济仁的选择，也许只是自以为是。
乌济仁虽装疯卖傻，但私底下却努力学习，学习如果更快更好地适合这个新的世界。他清楚，即使在穿越的世界里，要想活得好，成为强者，最终靠的还是实力。只有学习，才能不断提升实力。那些幻想一到穿越世界就马上成为最强王者的人，多半是吃了过期的春药！
……
“仁儿，这个是你的名字，乌济仁。这名字，是你爷爷亲自给你起的啊！济仁，意为济世为民，仁心仁术。这名字里寄托了你爷爷对你的祈望，希望你将来成为一名好大夫，济世救民，以仁服人，以术救人。好，跟我念，乌，济，仁！”在书房里，乌济仁的母亲刘娟，正努力地教她的失智儿子识字。她一直相信，自己的儿子只是暂时得好失心疯之类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那个让她无比骄傲的神童儿子，一定会回来的。
这个母亲，对于现在的乌济仁来说，非常陌生，谈不上有什么感情。毕竟，他的灵魂来自另一个世界。乌济仁仍然装作傻呆呆的样子，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声。母亲见状，虽然失望，但也有些许安慰，毕竟，儿子作了回应，即使这个回应让人伤感。
“好了，仁儿，我知道你懂的，只是暂时不会说话罢了！”母亲安慰地说。之后，她又在纸上写了一首诗：“鸟鸣催林绿，蝴蝶乱花香。四书家国事，春意在人间。”
“仁儿啊，你还记得这首诗吗？这是你五岁那年作的诗，名为《春趣》。大家读过之后，万分惊喜，对你称赞不已，也正是因为这首诗，大家都称你为神童！你还记得吗？好了，现在跟我一起念，念多几遍，也许你就记得以前的一切了。”
乌济仁当然是记不得的，但觉得那首诗写得不错，于是跟随母亲刘娟的领读，在心里默默的诵读了几遍。
“仁儿，学了这么久，怕你也累了。今天到此为止了！”
乌济仁看着母亲点点头。母亲见状，非常安慰，轻抚着他，无限的怜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