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忽然有个混混跪在季楠脚边,他就是刚刚那个眼睛红了的男孩,他说“求求你,我想堂堂正正的做个人。”
他这么一跪,后面也跪了一大片,鬼哭狼嚎说要重新做人,就剩老大一个人尴尬的站着,他看军心都散完了,像一只哈巴狗一样,卑躬屈膝的围在季楠身边讨好道
“季总,我刚刚只是跟您开了一个玩笑,还请告知我们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我可以打电话让丰全的人来接你们,如果你们不放心,可以派一个人走一趟,时刻保持联系,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季楠有些不耐烦,老大立马让第一个跪下去的那个小弟,去跑一趟,然后又堆笑着对季楠说
“那就麻烦季总陪我们等一等。”
季楠似笑非笑的望着老大,坏事做多的人总是会害怕报应,她知道老大没相信她,他恨不得现在就带着这四百万消失的无影无踪,可是周围小弟将他包围起来,用防备的眼光看着他,却满心相信季楠,渴望她将他们从泥沼里拉出来。
一群小弟三个看着老大,其余的围着季楠,又是给她端板凳,又是去给她买水。
季楠翘着腿,坐在板凳上,手上夹着的烟也被人奉承的点起,火星明灭,季楠半阖着眼,像是高坐王座的女皇。
底下的小弟七嘴八舌的跟季楠讲述他们的混混之路。
他们二十几岁的年纪,没有上过几天学,好的单位不要,大部分与家庭关系都不好,没有经济来源,只能做个混混,收个保护费,谁都想不劳而获,谁都想做个富二代,但几率很小,所以大部分的人都得靠自己,只是生存的方式不同。
混混们一个个说的斗志昂扬,他们不懂都是凭本事生存,他们就要被抓,也不懂法律是用来做什么的。
假如今天被威胁的不是季楠,她可能遭受什么,他们收的钱可能是一条花季少女的命,一个美好家庭的破碎,那些勤勤恳恳的人凭什么要把保护费交给混混,他们受得应该是国家的保护,而不是打着保护借口收敛钱财的混混。
“刚刚被派出去的那个,年纪小又没钱上学,家里就一个奶奶还要靠他养,他也孝顺,成天骗他奶奶说自己的钱都是学校给的奖学金,他原本也不是干我们这行的,就在酒吧打打杂,后来有个人酒喝多了,把这事跟他奶奶戳穿了,他奶奶被气到了医院,自己找了瓶农药喝死了,他就把人给捅了,蹲了牢那人没死,他又未成年,关几年就放了,正经地方都不收,他就干了我们这一行,您说说,我们有什么错,就是投错了,没有一个好爹!”
这应该他们这群混混里最能拿出手的凄惨故事了,季楠的眸子随着烟头晦暗不明,她想到那个男孩跪在地上对她说
他想,堂堂正正的做个人。
如果当年没有他,她现在还能做个人吗?
洛琳达其实一直在外面守着,只要一有什么异动便会带人冲进来。
但是从老大受了季楠四百万开始,季楠便不会放过他。
派出去的人很快就跑回来了,带着九张入职通知书。
他兴奋的将通知书分发下去,兄弟们都陷入激动当中,没有人发现少了一个人。
暗处老大被人拖入巷中,那张寓意着新生的入职通知书,被揉成一团躺在垃圾桶里。
忽的就下起了大雨,洛琳达立马从旁边走出,在季楠头上撑起了伞。
大雨滂沱,季楠掐灭了手上的烟,起身扔进远处的垃圾桶,黑衣保镖乌泱泱的在季楠身后站成一片,混混们被这一幕吓到了,季楠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老板两天之内收网。”
身后一个黑衣男子毕恭毕敬的说道,他是丰全的总裁,也是季楠的保镖。
季楠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他正要继续汇报刚刚那个老大的情况,洛琳达示意他闭嘴,因为她发现总裁现在——心情不好。
在车门被打开的时候,季楠的面前忽然跪着一个人,是那个跑腿的少年,大雨滂沱,他似乎一点都不在乎,笔直的跪在雨中。
“主子再造之恩,谢坤倾尽一世去报!”
字字铿锵,一字一叩首。
季楠停住了脚,她问道
“你今年多大了?”
“16。”
十六啊,多好的年纪,她也是在十六岁遇见的他,她也应该用一世去报啊!
“去读书吧,我让郑书安排你。”
车门已经关上了,乌泱泱的人成车队离开。
谢坤笔直的跪在地上,目送着那个人远去,自此那个在昏暗的路灯下,夹着烟的女人成了他心里永远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