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断肠人已在树下。晨光朦胧,夜色阑珊,一棵老歪脖树下站着一个少年。
身高一米八上下,穿着十分普通,看着像是寻常农户的孩子,眉宇之间却透着一股不符合他年龄的决绝。
冷风吹过,他孤独的在风中瑟瑟发抖。一根老麻绳也随之摇摆,“今天要是再死不掉,可就凑够一百种死法了。”
此人名叫上官霄,身份低微,只是山中猎户的儿子,从小在山林之中与野兽为伍,再凶猛的野兽也不是他是的对手,甚至与恶虎相搏也是不在话下,但最近却是被逼到了绝路。
“想我堂堂八尺男儿,居然要和一群乳臭未干的孩子一样做学生。”作为一个成年男人最后的倔强,他不允许自己站在一群小孩子面前,尊称各位师兄,想想就很羞耻!
为何众人都是哥哥,唯独只有我是个弟弟。
士可杀!不可辱!上官霄此时已然视死如归,只求一死以维持自己的尊严,也决然不想去捧那些官宦子弟。
麻绳一甩,死结已打,上官霄华丽丽的轻轻一跃,把自己挂了上去。“啪叽”一声,干枯衰老的歪脖树实在承受不住他这般伟岸的身材。不出所料的,果然是天命之子,第一百次自杀以失败告终,完结撒花。
“靠!”上官霄抓起麻绳一阵乱扯,把它扯成了几段。他刚一站起来,脚下感到一阵刺痛,好像踩了什么东西。
“倒霉!想死都死不了!”上官霄一脚踹了过去,却好像扑了个空,什么也没踢到。
抬脚一看,草鞋已经破了,脚底开了一个口子,殷红的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流,他的腿也开始变得麻木,好像有某种东西在他的右腿里移动。
“我去,什么鬼东西。”上官霄抱着他的右腿,上蹿下跳,而且这个东西一直在向上移动,离他身上某种条状物仅有几寸之隔。
惊得他上官霄不知所措,搬起边上的石头就要断腿保根,千钧系于一发之际。突然一声断喝,“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大威天龙!”远处一道金光划过,径直进入他的腿中。
视线突然变得有些模糊,恍恍惚惚间眼前似乎出现一个左手拿钵,右手持禅杖的和尚,虽说只在眼前却看不清他的面容。
“善哉,善哉。”和尚对着上下打量了一番,“万事自有因果循环,想必施主前世一定是拯救了芸芸众生于水火之中,今世是能得此造化。”
“造化?造化除了弄我,我就没见过他弄别人。倒霉要是换算成金子,我可能是隐藏的首富。”上官霄对于自己悲惨的人生实在是有吐不完的槽,甚至连寻死都遭遇了各种奇葩问题。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和尚摇头晃脑,好像是念起了上官霄完全不懂的经文。
这么长一大段,上官霄也就是听懂了一个“饿”字儿。“你到底有事儿没事儿啊?没事儿我该回家喝农药了。”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和尚突然伸手拍了拍上官霄。“你可是大气运者。你是死不了的,普天之下没有能杀你的刀剑。”
“是吗?”上官霄面无表情,“我就知道这贼老天想折磨我到老死为止。”
“不不不,你还是没了解,你不会死,是因为你的体质特殊,你的身体被加入了某种天道禁制。也就是说,无论你做什么,都绝对不会死。”和尚冲着他竖起了大拇哥,又用力的点了点头。
“你是说,我被人家剁成肉酱,喂了海里的鱼儿,我也死不了?”上官霄笑了,像看傻子一样的笑了。
“是啊。还不止如此,”和尚点了点头,“刚刚钻进你腿里的里的东西乃是是六翅天蚕转生之后的蚕蛹,这妖虫刚才已被小僧制住,想必只剩下一口气了。”
上官霄双目圆睁,下意识是摸了摸自己的腿,“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体内这个东西还活着?”腿似乎不疼了,也感觉不到异物的存在。
“阿弥陀佛,若世间贪欲一日不灭,六翅天蚕一日便不会消亡,于你是一场大造化,于苍生更是大福分。”
太阳渐渐升起,光线变得明亮起来,上官霄眼前这个人却变得越发模糊,有过几秒钟,这和尚已经完全消失了。
“神经病!”上官霄摇了摇头,“我刚刚是在做梦?”上官霄完全搞不清状况,轻轻一跃却有数丈之高,让他感到十分惊奇。上官霄右手稍一发力,碗口粗细的大树拦腰折断,上官霄拿在手中却丝毫感觉不到重量。
“我去。”上官霄感受到身体的巨大变化,一时之间也无法适应。
“吃饭了!”家的方向传来一个稚嫩的女声,原来是他的妹妹上官玉儿。
话音未落,上官霄已经到了她跟前。“知道了,知道了。一天天就是催我最积极。”
“哥,今天你可是要上学了,怎么还是拖拖拉拉的。你就不能成熟一点吗?我看你就是记吃不记打,是不是皮痒了!”上官玉儿鼓起腮帮子的样子很是惹人怜爱。
“还上学呢?我都该成家了,还和那些小屁孩儿一起?再者说,多认识两个字儿,我打猎的时候我还能给老虎念一段经,它能把自己掐死吗?”上官霄搂着妹妹,准备进屋。
“哎,爹呢?”上官霄进门,却没看到父亲,只有一碟腌萝卜,一碟拌白菜,半锅米饭。
“还说呢,这不是为了给你凑学费啊,昨天晚上又进山去了。爹也真是的,还当自己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吗?”上官玉儿端起一碗饭没好气儿递给了上官霄。“哥,你可别让爹失望啊,要不然我都不答应。”
看着碗里的饭,上官霄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心中暗道,“要是我今天就这么死了。。。。”今天的饭似乎格外的难咽。
随便扒拉了两口米饭,上官霄站了起来,举步维艰的走向他的公开处刑地。
艳阳高照,上官霄换了一身新衣服,虽说不是什么锦衣绸袍,但也算是干净利落。
上官霄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来到了私塾。“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朗朗上口的读书声似乎让上官霄定了定心神。
轻扣两声门板,上官霄抬头一看正好和塾师四目相对。上官霄还没张嘴,塾师却是眉头一皱。“我们这里不需要订牛奶,如果你有空可以去隔壁问问。”
“那个,我不是送牛奶的。”上官霄神色有些复杂,显得有些尴尬,扭扭捏捏的倒像个要出嫁的黄花大闺女。“我。。。。我是来上课的啊。”
“啊?”塾师愣了愣神儿,“你确定你不是来当塾师的吗?”
下边几十个小孩子,一个个笑的东倒西歪,
“啊?”上官霄有些郁闷了,表面一个“啊”字儿,心里却已经写起了大长篇吐槽。虽说老子今年也快二十了,但是起码和你这种一捋白胡子半米长的老头子显然不是一个年龄段啊!我特么严重怀疑你的眼睛是不是两个鹌鹑蛋涂黑了冒充的!
“我是来上学的啊。”上官霄说的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哦,那你交了钱了吗?”塾师又捋了捋他的胡子,看起来倒是有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上官霄点了点头,“那就行。”他似乎对于学生的年龄丝毫不在意。只要是能掏钱的,让他对着一只发情的老母猪,他也可以谈经论道,慷慨激昂的传播圣人的思想。当然,如果是老母猪的话,一根结实可靠的绳子是必备的。
就这样,上官霄在同学们的“欢声笑语”中加入了这个平均年龄不超过十二岁的集体中。
环视一周,只有三四个位子还空着,那里只坐了一个小孩儿。也许那个人是被孤立了吧,上官霄朝着那人走去,众人却不再笑了,反倒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那个人是个傻子吧?怎么敢去霸王张边上坐。”“他是不知道厉害吧,要是惹恼了这个活祖宗,一百条命也不够用的。”“嗨,估计又是一场好戏,现在这种蠢蛋可不多见了。”
听的是上官霄是云里雾里,不过别的地方也没有位置,上官霄屁股一抬,四平八稳的坐在了那个小孩儿前面,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这群小孩儿的议论还在继续,甚至有人已经开始笑了起来,相比于听塾师无聊的授课,此时孩子们的心全在看上官霄出糗上了。
时间过得很快,上官霄趴在桌子上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两米多高的壮汉架起上官霄,来到了私塾外的一棵枣树旁。
这两个壮汉一个脸上一道大疤,另一个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看着不像是寻常保镖,倒像是亡命之徒,估计个个都背着几十条人命。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之下油光锃亮,虬结的肌肉饱满而富有力量,相比之下上官霄看上去就显得有点瘦弱不堪。
边上几个看热闹的人还在谈论着上官霄悲惨的结局,甚至有两个女孩儿已经捂上了眼睛,又忍不住偷看。
“醒醒!”那个小女孩儿双手叉着腰,站在一把春秋椅上,冲着上官霄吼道。除了长相清纯可爱,这个动作简直就是包租婆附体。上官霄却是不为所动,,甚至还打了两个呼噜。
小孩儿把脑袋贴着上官霄的耳朵,又伸手把他的耳朵扯的大大的,鼓足了劲儿,“你给老子醒!”
上官霄睡眼惺忪,似醒非醒,抱起小孩儿的脑袋就啃,嘴里还嘟囔着“小娘子,你就从我了吧。”似乎他正在做西门大官人的美梦。
两个大汉想要掰开上官霄的手,但却毫无效果,被上官霄死死的按住。就这样一个纯洁的灵魂被上官霄无耻的玷污了,小女孩儿号啕大哭。
边上围观的吃瓜群众都赶紧脚底抹油跑了,上官霄这波作死节奏看来是要到达巅峰了。
上官霄搓了搓脖子,眼前却是两个大汉的沙包大小的拳头。“给我弄死他!”小女孩儿带着哭腔,怒斥着这个睡后乱性的家伙。
“天堂有路你不走,敢惹我家大小姐,我看你是等不及了要投胎吧!”一个大汉挥拳便打,这等凡夫俗子又怎么能让上官霄放在眼里。
上官霄是避也不避,这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上,不痛不痒。倒是疼的大汉叫苦连天,“哎呦,什么玩意儿啊这是?你小子是垫了钢板吗?”本来想在小姐面前讨个彩头,可谁想却像是打在了一堵大理石墙面上。
边上那个脸上一道刀疤的大汉,却显得沉稳的多,默不作声的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慢步走到上官霄的身后,抬手一刺,用力过猛,手上一滑,没刺进上官霄的后心,却被给自己的手开了个口子。
“你特么的不会真垫了块钢板吧。”刀疤脸抓住自己的手,痛苦的样子连面容都有些扭曲了,仍然不忘吐槽。
这两位虽说不是什么独步天下的绝世高手,但好歹在当地也是横着走的主儿,道上的人见了也要尊称一句“爷”。若不是最近缺钱缺的厉害,也断然不会屈尊降贵来当保镖糊口。更没想到一世英名居然会毁在这个一个毛头小子手里。
满脸横肉那位还是不服,趁上官霄不注意又想偷袭,奈何速度实在太慢,上官霄后发先至,直接握住了他手腕,稍一发力,直接把他的手腕掰脱臼了。右手握着他的胳膊,左手提起了刀疤脸的裤腰带,来了一手大风车。
边上的学生一个个看的是目瞪口呆,就连塾师二十多岁的女儿也投来爱慕的目光。
旋转之间,这两位道上的“高人”也不顾不上脸面了,在空中止不住的求饶,简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什么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都出来了。
上官霄随手一甩,这两位重重的砸在了树上,也不知死活。上官霄拿着刀疤脸的匕首,追上了那个小女孩儿。
上官霄右手把玩着匕首,一脸猥琐的笑容,口水都流出来了,似乎即将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突然上官霄后脑勺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径直倒了下去,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