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找遍整个屋子也没找到她,家里的丫鬟仆人本就少,现在一个也不见了。他以为出了事,刚想着派人去找,一个丫头拖着一大袋什么东西去了后园。后园偏僻,没什么人去那儿,柳映觉得蹊跷,于是抓了那丫头问。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那丫头是这样答的,“夫人在后园养了几头猪,这袋子里装的是食料”
柳映将手指捏的咯咯作响,“这算什么,她竟然为了几头猪冷落我,我还比不过几头猪吗。不行,今儿非得给她点颜色瞧瞧,让她知道知道本将军的厉害。”说走就走,没一炷香功夫,后园已到。
可惜,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一见着蒲团,他心里的气,已经消了大半。
彼时蒲团正端端正正的坐在猪圈旁边儿,一脸慈母的笑。
“娘子,你在笑什么?”柳映款款走过去,脑袋放在蒲团肩上。一脸的讨好和谄媚。
呸,说好的要理论呢,说好的给夫人颜色呢。那拿食料的丫头朝柳映翻了个白眼,满脸的不屑,“呵,男人”
见柳映回来,蒲团大喜过望,抱着他的脑袋狠狠亲了一口,“哎呀,你终于回来了,给你看个东西,”蒲团将他拉到那猪圈的边上,两坨硕大的肉映入眼帘。
“看什么?不就是猪吗,有什么好看”柳映撇了撇嘴。
蒲团歪着脑袋,搓了搓手,“你再看看,你再仔细看看”
柳映向前凑了凑,这才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粉粉嫩嫩的小猪崽子,“小猪?”
“嗯嗯……”蒲团疯狂点头,满面春光,那笑容和现在耍大刀的一模一样,那样子,仿佛猪是她生的一样,满脸的自豪与骄傲。
她那时,是真的快乐想必今天也是吧。过了一会儿,蒲团便摇摇晃晃的从台上下来,柳映赶忙去扶她。
温热的水珠滴在柳映手背上,他抬头一看,蒲团哭了。柳映将她扶到耳房的桌上坐下,伸手揩了她脸上的泪珠儿,“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
蒲团趴在桌子上,呆呆的望他,脸上的泪擦了又滚出来,仿佛一条寂静无声的长河。
“我有没有说过,你很像一个人?”她歪着头,几乎整个人都倚在他胳膊上。
柳映的嘴唇动了动,一丝干渴涌上心头,“什么人?”
蒲团比划着,淡淡道,“一个故人”
“他是你什么人?”柳映抿了一口酒,心乱了起来。
“嘿嘿……”蒲团咧着嘴笑,“我男人”
柳映方寸大乱,所谓酒后吐真言,原来她心里记挂的是自己。一抹不易察觉的笑爬上他的脸颊。他又动了动嘴唇,“那……他,好不好?”这是什么蠢问题,自己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柳映强装镇定,扬头闷了一杯酒。
低头时,发觉她又在盯着自己看。
“铛……”柳映的酒盏掉在地上,蒲团的脸一下子凑了过来,近乎贴到他的面颊。“他好不好我现在不晓得,不过……我觉得你就很好。”
柳映乖巧的将唇瓣递上去,这种面软的感觉,他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现在这个吻,只属于他,单单属于他。或许这样本不应该,可是,他又怎么能忍得住呢。
此时耳房一个人都没有,借着昏黄的灯,蒲团的手不安分起来。眼前的这个人是柳映还是十三,她也分不清。既然分不清,那不如不分。
她贪婪的吮吸着他身上的甜味儿,这味道与柳映的一模一样。
“咔……”耳房的门被人推了开来,接着是酒盏碎了的声音。
“啊……”白少澜一声惨叫,登时花容失色,抖着手走过来,“你们……你们……你你你……你居然抢我的宝贝儿”
蒲团扬起头,给了她哥哥一个胜利者的微笑,“谁让你说我丑来着”
白少澜尖叫着翘着兰花指,夺门而去。
蒲团麻利的从柳映被子里滚出来,套上了自己的袍子,行云流水,一点儿也不像是喝醉了。
柳映坐在床上,淡淡道,“这算什么?耍我?”
蒲团冲他笑了笑,“哎呀,咱是兄弟嘛,兄弟有难,你就当是帮帮……”
话音未落,一双有力的大手,钳住了她的腰。蒲团感觉身体一歪,便倒向了柳映怀里。
“所以,你方才对我说的话都是假的?”柳映的语气有些冷。
蒲团打了个哆嗦,咽了咽口水,“算……算是假的吧”
柳映用唇抵着她的耳朵,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自她耳根传来,蒲团的身子瞬间便酥了。
柳映沉声道,“我当真了”
蒲团瞪大了眼睛,被他驹在怀里,像只不安分的猫。他的唇带着一汪火,一丝呻吟从她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柳映轻轻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便停了。“下次再敢骗我,可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柳映提起衣服走了,蒲团呆呆躺在床上,平静的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天亮的早,蒲团今日破例早起了一次,不巧听到她哥哥正在书房跟人议论,“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丑”
听这声儿应该是柳映的,蒲团站在门口,缩着脖子,想知道说的是什么。
白少澜道:“那这个呢?”
“太矮”
“嘎吱……”蒲团推门而入,“呦,哥哥跟十三谈什么呢,什么丑,什么矮啊?要不也说给我听听,”说完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伸手捋了一把旁边长势正盛的绿萝。
白少澜笑的一脸谄媚,“没什么,我觉得,是时候给你找个婆家了”
“咔……”绿萝的茎清脆的断了。“我的好哥哥,如果你不想让你的脖子跟这跟草一样,就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白少澜抖了抖,柳映从旁边儿走过来,“我觉得这个主意还不错”
七日过后,白庄主又组了个酒局,帖子一家儿一家儿的送。
庄里的人都知道,咱亲爱的庄主要招个上门儿妹夫。
谣言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传播着,几乎整个庄里的人都知道庄主他妹妹长得丑。今天这宴上,几乎没有一个男丁,要么说媳妇生孩子来不了,要么说他爹要给自己找个后娘,须得跟着替父亲把关,还有说什么嘴疼肚子疼的,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蒲团玩味的拿着绣球,站在绣楼上,放眼望去,男丁寥寥。“唉,天下男人,果真都是只爱美人的,若我不美了,谁还肯多瞧我一眼,”蒲团感叹一句,为自己换脸的英明神武感到无比自豪。她拿着绣球,在楼上踱步,猛然间人群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长思红着半张脸,缩着脖子挤在人堆儿里。蒲团也是前几日才知道,长思是那位救少澜的恩人的儿子,少澜待他比亲兄弟还亲。
“唉,连长思一个小屁孩子都来凑热闹了,”蒲团叹气不为别的,而是从今早就没见到柳映的影子。她一直在等,想着等他来了再抛,等他来了再抛。可他还是没来。
说不上为什么,只是越想越烦,算了,蒲团心一横,眼一闭,绣球脱手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