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的气质若兰,腼腼腆腆,像仙子嫦娥宫里的兔儿,白白净净。
绿衣的面含春色,盈盈浅笑。发髻上的铃铛一跳一跳,尤是醉人。
小城是个很小的地方,但因为民风淳朴,便不显得捉襟见肘,人人都有人间的烟火色。
小城人民,见识颇浅,如此山高皇帝远的地方,见识就更为浅薄。看着这样美丽的姑娘,脚步和脑袋自然就同步不起来了。
“哎呦,公子等等我呀”
轿子后面,远远的,一坨坨肉肉欢脱的向轿子奔来。
肉肉们头颅上扬,配以微微摆动。加之飘忽不定的眼神与无处安放的脚脚。舌头随风舞动,哈喇子十里飘香。与人类的某种朋友极为相像。
果不其然,赵万跟了上来……
果不其然,尾随的还有赵兔和赵斯瑞。
没人注意到,两位姑娘的神色。
赵万来了,这女装怕是脱不下来了。沈月的眉头皱了皱,扶了扶额。颇有西施姐姐的风韵。
赵万来了,这女装就再也不用脱了。柳十三的眼睛亮了亮,欢快得摇了摇脑袋。脑子里是一千种勾引蒲团的办法。
赵万来了,一家人总算是到齐了。蒲团开心的抖了抖腿。咦……刚刚抖的是哪只呢……
正想着,远处有马蹄声传来。
“吁”马上的黑衣少年勒了缰绳,并没有下马的意思。只是盯着沈月看。
小城人民抬头看了看那绿衣姑娘,绿衣姑娘歪头看着白衣姑娘,绿衣姑娘又抬头看了看马上的蓝衣少年。小镇人民也跟着看了看白衣姑娘和马上的少年郎。
两人用的竟是同一张脸……
这是……双生子??柳十三的目光紧了紧。
沈月,还是一副温润如玉的笑着,只是在这个人面前,笑的有一丝单薄。然后目光一点一点沉下去。
思绪纷飞,一个男人究竟有多爱一个女人呢?沈月和沈末都不知道。但父亲说自己很爱很爱母亲。
沈月的母亲是扬州的名妓,一笑千金。沈月的父亲被奸人构陷是疆场的逃兵,流放于此,身无分文。
人人都说沈月的父亲是逃兵。灵魂无处安放,就算世间再大,好像都没了去处,于是他成了楼里的常客。
楼上的灯火通明,那天楼外下着大雨。推杯换盏间,他爽朗得笑着,大声问“你可在乎,”她摇摇头,眸子里结了雾,目光里尽是温柔。
他的酒樽突然掉了,似乎有了一种归属。他知道,世间再多言语,都抵不过她此刻的温柔。
恰逢天子大赦天下。于是逃兵娶了妓女,在旁人看来,倒也新鲜。他们在春天的时候一起来到了小城。
阳春三月,小城的麦草垛子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柳絮。这里便是一个新的开始。
好在沈月父亲有一手好医术,谋生不成问题,很快便成了小城的名医,求医问药者无数。
夫妇两琴瑟和鸣,药香淳淳。两年后便生下了沈末和沈月,沈月的母亲也因此撒手人寰。
他救了那么多人,却唯独救不了她。他将所有的恨强加在两个孩子身上,固执得认为是他们害死了她。对他们恨几近疯狂。
爱这种东西,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很奢侈的东西。
父亲不断的在他们的身上试炼能够复活母亲的药。沈末和沈月成为了漫长虐待里彼此的依靠,唯一的依靠。
传说双生有灵,取蛊母之毒,以双生之子为引,施以招魂之法,便可再造其母灵。这个传说是来自断魂山的一个醉酒半仙,这么荒唐的传说他都信了。
施法的日子定在冬至。
冬至那天,雪盖住了院子里的一株矮柳树,他们逃跑了。沈末拉着沈月的手,那是沈月最安心的温度,哥哥的温度。
然而他们很快就被发现了,沈末将沈月藏在山洞里。孤身替他抵挡了所有的苦难。没人知道沈末被抓回去后会发生什么,但沈月猜得到。那天沈月哭到没有了声音,但从此再也没哭过。
几个月后,沈月被卖到了伶人堆子。毫无疑问,沈月完美的继承了母亲的容貌,很快便被客人点上。
这就是所谓的命吗?他并不想反抗,只是眼里充满了落寞。
一次一次被压在那些人的身下,为了生存,羞耻算个什么东西。
只盼着客人满意,得几个赏钱,买些果子喜饼什么的,以便果腹。
是什么让他遇到蒲团呢,是缘分呗,蒲团披着师傅的羊皮袄子,翘着二郎腿这样对他说。他便笑了,笑的像天上的白月亮。
在蒲团身边的这些年,他过的很开心。可是是不是真正的快乐,只有他自己的心知道。
与此同时,蛊母毒也在侵蚀着他的身体。当然,沈末也不例外。
于是,沈月开始日复一日得钻研药理,经常一整天呆在屋子里。外面的世界似乎都与他无关。有种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感觉。
寨子里的人都说蒲团救了只白眼狼,只有蒲团知道,沈月其实怕的要死。他知道自己一定能研制出蛊母的解药。但甚至不敢去想哥哥是不是还活着。
来小城,一直是沈月的心愿。
蒲团听着外面没了动静,便从轿子里探头出来,刚好对上来人的目光,于是就这么呆呆的笑着看着人家。
蓝衣少年下了马,静静望了望蒲团。
柳十三看到对方盯着蒲团,杏眼怒睁。接着捏爆了手里的一颗果子,挺胸叉腰,挡在蒲团的面前。
小镇人民一阵唏嘘,大抵是因为绿衣姑娘的胸前过于饱满。
此时蒲团的眼前甚是别致,一只滚圆的绿色屁股遮挡了她所有的视线……这,不能忍。
然后小镇人民看到轿子里伸出了一只脚,接着绿衣姑娘向着蓝衣少年的方向飞了出去。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赵万惊呼一声,晕了过去。夫唱妇……呸呸呸……感同身受就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