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履纤纤,体态婀娜,妆面也十分精致。不知是哪家的小姐。趁着夜色,寨里的土匪蠢蠢欲动。
小姐慢慢走到蒲团的帐前,先是跺了跺脚,土匪们的心跟着荡了荡,似乎又挺了挺胸,土匪们的心又荡了荡。
小姐走了进去,土匪们目光灼灼,恨不得把帐子凿个洞。六月果然是个适合恋爱的季节。
柳十三蹑手蹑脚得走进去,蒲团看到他这幅样子,吓了一跳。难道夫君平日里爱好竟如此与众不同,是自己忽略了。生出几分自责,只是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沈月的笔杆子顺着桌腿子掉到了地上,白袍子上绽出几许墨色。沈月的心跳了跳,桌上的烛火也跟着跳了跳。脸色微红。
在害羞这点上,沈月受到蒲团的熏陶绝不止一星半点。
“今晚,回家睡,我等你”柳十三借着微黄的烛光,笑得灿烂。末了不忘深情回眸,赵万告诉他,没哪个男人受的了。
大概对于赵万来说,蒲团首先是兄弟,然后是女人。
沈月这才听清,原来是十三。脸便更红了,怎会有如此想法,实在非圣贤所为。慌乱捡起笔,埋头研究地图。
看着柳十三要走,蒲团急了:“夫君这个样子,自己看到了也罢,若是寨里的兄弟看见,岂非笑话,有损夫君的颜面,我送你回去吧”
于是脱下红袍,飞快批在柳十三的身上。转身要走,转头对沈月说“月儿你先回去,我……我今晚有事”说着便走了出去。
柳十三欣喜异常,果然赵万没骗自己,于是倚着蒲团的肩,柔弱的像只兔儿。
看到小姐倚着寨主的肩,守在外面的土匪心凉了一半,但爱情是神圣的,美丽的小姐则更为神圣,小姐怎会做出如此出格之举,这绝对事出有因。
不一会儿就到了蒲团的院子,看到门口初具形态的糖葫芦,蒲团的心也动了动。
然后他们目送寨主拉着小姐进了房间,夜风吹过,土匪们的心拔凉拔凉。
原来,蒲团在他们眼里根本不是女人。
柳十三脱了自己的袍子,转身抱起蒲团,躺在床上,开心的像只猫。他觉的抱着蒲团的感觉很好,于是就这么一直抱着,抱得越发紧。
蒲团也觉得,被这样抱着的感觉很好。他的怀里有种糖葫芦的甜味,于是头向胳肢窝里钻了钻。
“抱得如此之紧,是怕我跑了”蒲团闷在他的怀里,轻轻说道。
“我都是你夫君了,不怕你跑,你跑了,哪里在找我这样好的夫君”柳十三用下吧抵着蒲团的头,好让她感觉到的安全感多一点。
蒲团像吃了蜜,心里甜甜的,这种感觉似乎什么时候有过,肯定有过,只不过自己记性差,忘记了。
记忆中,她似乎没被什么人抱过,也没见过爹娘。只有师父教她习武,哭的时候给她买糖葫芦。所以蒲团小时候很喜欢哭,不为别的,就为那串甜甜的糖葫芦。
师父让她好好守着这里,她便占山为王,成为别人眼里的土匪,强盗。只要能守着这里,自己怎样都好。因为他是师父,世界上最好的师父。
所以师父临终前让她去找守护断魂山宝藏的人,她也必须去。
想到师父,蒲团的鼻头酸了起来。眼泪也不争气的冒了出来。
柳十三拍着蒲团的背,轻唤着团儿,蒲团觉得这样很安心,一世都这样也无妨了。明日是出发的日子,生死未定,路还很长呢。
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很亮了。蒲团看着柳十三咯咯笑了起来,柳十三也醒了。蒲团翻身贴在他的耳朵上,笑得像朵花:“原来夫君也是会流口水的啊”
柳十三将蒲团拉回怀中,阳光照在床上,暖暖的,是个睡回笼觉的好日子。蒲团仍在他的怀中笑着,像只不安分的猫。
于是,醒来后,已经是晌午,蒲团和柳十三小跑着到了后山,远远的,就看见沈月的白袍子。他拿着蒲团的长刀站在中央,看见他们来,腼腆的笑了笑。
蒲团也笑了笑,大约是刚刚跑了一程,蒲团的脸有些红。她跃到旁边的石头上,端起上面的酒。
“兄弟们,这段时间的训练,大家辛苦了。但我今天要说的是,我并不是想带大家下山。训练你们,是为了守住八宝山,不为别的,单单为这是我们的家。此去一别,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回不来,沈月就是你们的新寨主,他会代替我,继续守住我们的家。干了这碗酒,下辈子,我们还是兄弟。”
蒲团仰起头,酒顺着他的脸颊滑下,然后是几百只碗破碎的声音。沈月还是默默站在旁边,握着长刀的手紧了紧,仍是温润的样子。
那天,赵万哭得很大声,也没人阻止他,因为大家几乎都在哭。就在蒲团考虑要不要带着哭得最大声的赵万走的时候,大家都开始哭得很大声。
蒲团心情有点承重,身子也有些承重,于是一不小心从石头上摔了下来。按照套路,这个时候是柳十三英雄救美的时候了。
天不遂人意,这个时候,赵万正深情得看着即将出发的柳十三,一副舍不得出征儿子的老父亲样。柳十三抖了抖,就是这一抖,蒲团便掉了下来。?愣生生,摔断了腿,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果然不错。
柳十三扶着蒲团……的腿,蒲团哼哼唧唧得叫着,声音些许绵长。哦,无数壮汉都红了脸……
六月,果然是个恋爱的好季节。
因为受伤,出发的事耽搁了几天日子。
那日,赵万端坐在屋子里,赵兔捧着个木食匣子。食匣子里什么脂啊粉啊的,样样俱全。没人问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当然……关键是没人敢问。
赵斯瑞则在一旁歪着头充当观众的角色,时而点头时而摇头,舒眉展眉,恰当的发出咿咿呀呀的赞美。
如此乔装改扮,又过了大半天,四人才领着一队人马,从后山的小路出发。
蒲团坐在轿子里,面若冠玉,眉宇间尽是英气。柳十三的那套鎏金的袍子穿在身上竟然出乎意料的合适。
轿外跟着两位……姑娘。
一左一右,相得益彰。
一颦一笑,甚是动人。
行人无不伸颈侧目,这大概便是赵万说的,寡妇进村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