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太阳晒进屋子,被子暖洋洋的。
蒲团这才发觉,自己正躺在柳映的小客房里,而且又睡过头了。平日里倒也没什么。只是昨天晚饭上,蓝宗主还说今日要为他们接风洗尘,让她别睡过了时辰,她还保证一定早些时辰来,这次可真是丢人丢到阎王爷那儿了。
蒲团风风火火穿了鞋子,一门儿心思的往出赶。刚到园子,却发现院儿里围满了人。个个头上顶着面纱。
她揪过来一个小厮问,那小厮说“你不知道?你竟不知道?。”蒲团一个白眼,那小厮颤了颤“今天儿一大早,园子里不知道为什么,来了一大群马蜂,也不叮旁人,就追着我家碧君公子叮,从厅前追到厅后,右手肿得不成样子,脸也跟猪肉包一样,哈……”刚要笑,旁边的一个小厮瞪他一眼,他遂乖乖住了嘴。
接着用极小的声儿,压着嗓子说:“这都治一早上了,大夫来一个,摇着头出来一个,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呢,老爷夫人都去守着他了。马蜂的脾气谁知道,我们小姐心善,怕叮到我们,在这里发些面纱给我们带上,让我们不许告诉旁人呢。”
原来男人也这样八卦,且八卦起来,也不比女人逊色几分。
蒲团的心又虚了,想起昨夜对柳映说的那番话,悔不当初。万一蓝碧君救不回来,自己岂不是间接杀人的凶手了,遂吓的一脑门子汗。
但又不得不佩服柳映的智慧和爱憎分明,即惩治了猥琐的蓝碧君,又让帮了她的碧州赢得了家仆们的赞许。得民心者得天下,这是一个道理。家仆们既得了碧州的恩惠,她和她娘在家里的日子自然也好过些。
“蒲团姐姐,你也来戴一个吧”碧州在中间喊她,仆人们让开一条小道儿,她快步走上前接了片面纱,也不知是哭还是笑。
这时,罪魁祸首出现了,柳映换了一身藏青色的袍子,棱角分明,看起来端庄了不少。
“娘子竟然醒了,不在多睡一会儿?”柳映嬉皮笑脸。果然再好的皮囊也拯救不了他那张得理不饶人的嘴。
碧州走上前来,疑惑的问“蒲团姐姐昨日不是说你夫君并未和你同行吗,怎么会是他”碧州显然不能接受她好姐姐的夫君,居然是个喝果子酒都能喝倒的醉鬼的事实。
蒲团打了个哈哈“昨天,昨天,他喝醉了,就这样草率的告诉你,实在是不合礼数。”
碧州打量柳映一番,果然觉得,今日比昨日端正了不止一星半点儿。遂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儿,跟我以后就不用见外了”
蒲团继续强颜欢笑,“是这个道理,是这个道理。”
“怎么,今日发生了什么事?”柳映继续装腔作势,佯装什么都不知道。
蒲团一记白眼儿,一只手拉来方才与她八卦的小厮,一手?他眼皮底下:“让他告诉你”
那小厮抖了一抖,弓着腰,一言不发,不敢抬头。
“蒲团姐姐让你说你就说”碧州淡淡说。
他这才开口,把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气儿都不带喘。
蒲团对他可以迅速组织语言这点,甚为钦佩。想着什么时候向碧州讨个人情,将他要过来。毕竟大宅子里,没几个多嘴多舌,爱说闲话的丫头。
沈月点点头道:“碧州小姐若信得过,在下愿意一试”
嘿,还一试,蜂是你引来害人的,可不得你去治。蒲团这样想,迫于柳映的淫威,觉得想想算了,没必要说出来。
“公子的意思是说,你有法子治我哥哥?”碧州满脸欣喜,毕竟是同父所生的亲哥哥,饶是他平日里如何飞扬跋扈,毕竟是血浓于水,又怎能忍心看他这样受折磨。
“我家乡有个土方子,专治这样儿的蜂毒”他接着说,挺直了身板儿,成竹在胸。
“好好好,你跟我来”蒲团姐姐信得过,他夫君自然也信得过,飞快领了柳映来,他夫人蒲团跟在后面。
一进门就看见夫人红着一双眼睛,听碧州说柳映能治,顾不得许多,便要起身。久坐忽起,脑子晕晕的,又加上哭了一早上,刚从床上起来,就晕了过去。
蓝宗主也急忙跑来,将她亲自扶到丫鬟手里,叮嘱了柳映几句,忙去守着她。
碧州的眼里有一丝落寞,他从未对她的娘这样好过。甚至很少来看她。
蒲团不禁羡慕,杵了杵柳映的胳膊“他们感情可真好”
柳映看一眼,沉眼弯腰,说了两个字“未必。”说完直直走向了榻前。
蓝碧君听有人能治他,高兴的不得了,刚才进来的那些,都是什么庸医,一个个都说什么没得治,待我好了,定好好惩治他们一番。
“手拿来”柳映淡淡说,从身上掏出个小绒布包,垫在他伸出来的那只手腕下面,认真的号起了脉。装的倒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儿。
“公子中毒颇深啊,有些难办,”他为难的样子,显然刺激到了床上的人。
蓝碧州踢了踢腿肚子,表示着急。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办法”他继续说,蓝碧州的眼睛写满了渴望。
柳映为难的眨眨眼,莞尔一笑,“只是须得委屈公子一下,你可愿意?”
命都快要没了,还管什么委屈不委屈。床上的人重重点了点头。
“那我告诉你哦……”柳映凑到他耳边,极其诡秘的说。
蓝碧州听完,两眼一翻,直挺挺晕了过去。
蒲团伸头想知道柳映在说什么,一抬眼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蓝碧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说他依稀能辫出人样儿,算抬举他了。,整个肿的像猪头似的,不过,这样说有些不对。他不是像,而是本来就是。她一眼也不想看见他,遂转身走了。
刚一出门就看见碧州愣在那里出神儿:“碧州,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