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上哪个山?断魂山?”众人不约而同的问。
少澜笑着点了点头,“怎么,怕了?”
这话说的,断魂山什么地方,多少高手为了宝藏丧生于此,无数冤魂聚集在此地,想想都觉得可怕。又传说有守候,怎么能不怕。
铁毕露沉吟片刻,“唯今之计,也只能这样了,况且,我们此行的目的,便是断魂山,你们若是怕,大可不必上山,不过,落在铁骑手里,什么样的后果,你们应该清楚,到时候幽禁终生自是不必说了,连累父母妻儿,也忒不光明磊落,倒不如上山寻找出路,失败了,也死的爽快”
死这个词,人人都怕,但更怕的是连累家人,要是强行让众人上山,一盘散沙,终究难成大事,加上感情的纽带,上山之法自是可行。蒲团开始有些佩服这位毕露公子了。
“老衲愿与公子共进退,”方丈首先表明了态度。再怎么说师太也算与方丈有些旧情,见方丈表态,她也跟着应了一句,“共进退,”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众人也纷纷表明立场,早晚不过一死,倒不如博上一博。
铁毕露点了点头,站至中央,“众人一心,其利断金,我武林侠客,忠肝义胆,果然都是不畏生死的好汉子。但毕竟大军压境,我们还需好好商量商量对策,要是找不到出路,只能殊死一搏了”
众人跟着一起点头,一时间你一言我一语,睡意全无,热闹得很。
蒲团对兵法什么的一窍不通,自然插不上嘴,于是笑嘻嘻的凑到听年身边,“唉,看这师太的样子,似乎对方丈余情未了啊”
听年柔柔道:“江湖上的事情,我不怎么清楚,这你得问沈末兄弟了”
听他这样说,蒲团又瞧瞧凑去了沈末身边,挤眉弄眼道:“末末,我听说,这师太跟方丈还有一段旧情啊,能否说来与我听听”
沈末抱臂,一身玄衣在黑夜里越发暗淡,他冷冷道:“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听故事”
蒲团也不说话,只是盯着他呆呆的笑,沈末觉得她越笑越可怕,头皮一阵酸麻,不经意间低头一瞥。蒲团白玉团儿一样的小手,正抓在她的裤腰带上,越扯越长。千钧一发之际,沈末果断叫停。“那年春天,杏花微雨……”
沈末讲故事,通常的开头都是,“那年春天杏花微雨,”蒲团曾经对此表示出很大的好奇心,只是他一直也不肯透露原由,蒲团觉得无趣,也就没在追问下去。暂且认为,他对杏花微雨有什么执念吧。她继续拽着他的裤腰带,再没什么动作,安安静静地听了起来。
沈末道:“方丈出家钱,俗家姓张,听说青年时见了一个和尚,那和尚说什么他有慧根,要拉他去山上当和尚,方丈的父亲觉得,和尚有什么意思,成日里吃斋念佛,六根清净,一点都没做人的趣味,还是传宗接代来的靠谱些,于是果断回绝。转头为方丈找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小姐。奈何方丈年轻气盛,一心向佛,怎么也不肯从。后来,堂算是拜了,亲也算是成了,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一年后,妻子怀了身孕,张家后继有人,方丈便铁了心,连夜上山剃了度,从此身归佛门,俗家往事一并忘了”
蒲团晃着脑袋追问,“那师太又怎么去了峨眉?”
沈末不紧不慢道,“师太生下了一个死胎,消沉了一段日子。觉得没有了什么希望,觉得青灯古佛了却残生也不错,萌生了当尼姑的念头,但终究是舍不下自己那头乌发,跌跌撞撞,去了峨眉”
“死胎?这么说,师太早就知道,我说的那番话是假的?”蒲团松开手,抬头问了句。
沈末叹了口气儿,“也是个可怜人,”说完便一溜烟儿不见了。
蒲团也叹了一声,转头回屋睡觉去了。
转眼之间,天已大亮,蒲团刚出门,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在场的汉子遂顶着打眼圈,但个个精神抖擞,目光锃亮,对前程充满希望,脸上洋溢着大慈大悲的微笑。
蒲团溜到少澜身边,悄咪咪道:“昨晚,他们是不是背着我喝什么迷魂汤了,昨天还一盘散沙,怎么今天就……就这样了”
少澜挑了挑眉,淡淡道:“没什么,听方丈讲了一夜佛法而已”
蒲团算是明白,大家为什么都一脸普度众生的架势了,她瞧瞧将目光移向方丈,极其诚恳的给方丈竖了个大拇指。
正午吃过饭,铁毕露就带着大家出发了。出发之前,少澜目光灼灼,白帝托孤般交给了蒲团一头驴,没错,一头驴。“妹妹,这是我的坐骑,你好生帮我照料着”
不是说,什么皇室贵胄出行,再怎么说都是有些排面的吗。就算他哥哥不是什么皇室贵胄,好歹也是堂堂魔尊,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坐骑居然是一只黑皮灰耳叫花花的小驴子。这也忒不正规了些。
而且……花花,又是花花,怎么哪儿都有他。这重名率也太高了些,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取这名儿,现在竟连只驴子也不放过了。
而且,你见过爱吃排骨的驴子吗?反正咱这从农村小山沟来的姑娘是没见过。这只驴子忒挑食,比她哥哥还挑食。莫说是草了,一顿饭里见不着排骨,就开始四蹄儿朝天,赖在大路上一动不动。我的天呐,那姿势真叫一个销魂。
沈末向来怕这些带毛的事物。先前蒲团要在将军府养猪致富,他便已经费心费力的阻止了好些日子。现在还要日日对着驴子花花,心理阴影巨大。
上山的路途实在艰苦了些,浩浩荡荡走了一大天,夜幕降临时,才勉强看到了山腰上的一处宅子。
不过,断魂山上怎么会有宅子,少澜带人前去打探,探明是栋空宅子后,一行人才安心进宅,准备留宿此地。
这宅子看着不怎么阔气,东西嘛倒齐全的很,上至客厅下到厨房,一应俱全。少澜进宅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蒲团去伺候他的坐骑花花,“山高路远,你瞧把花花累成了什么样儿,去弄点吃的给它吧妹妹,瞧它,多可怜”
蒲团一阵苦笑,拖着疲惫的身子将花花拉进了驴棚,奈何刚要进驴棚的门,花花便赖在地上,一步都不肯走了。
“呸,老娘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从照顾将军,到照顾魔尊,现在连一只驴子也要姑奶奶我鞍前马后的伺候,这是什么道理。”蒲团看着赖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花花,气不打一处来,今儿姑奶奶还就不伺候了,非得评一评这个理儿,为社会底层劳动人民讨一讨这个公道。
刚出驴棚的门儿,便一头栽进一个人的……胳肢窝儿里。一抬头,正对上十三躲躲闪闪的目光。
“十三……是你……”蒲团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