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黑死病的影响,基础工作的从业者的人工费因为人口的锐减水涨船高,大地主阶级的领主阶层为了获取更多的财富,目光瞄向了那些荒芜的死村,那些就是一块块堆满金币的金山。
现成的无主空地,肥沃的土壤,只要将那些满地骇人的骸骨处理掉,完全就是一个个新的农场。
可谁愿意去触碰那些不详的尸体?谁又能知道灭迹了十年的瘟疫会不会卷土重来。
所以这种“打扫卫生”的工作成为了虽然工资高昂,但没人敢去触碰的行业。
年轻的帕罗·琼斯却并不这么想。
其实是因为被债务压的喘不过气来罢了。
帕罗有着高卢人的传统标志,一头红色卷发和高高的颧骨。性格也与放荡不羁的高卢人相当。大瘟疫之后幸免下来的他,更加觉得生死无常,沉溺在各种娱乐场所,很快不多的家产被败的一干二净。
彪悍的债主拿着刀逼迫他还钱,无奈他只能将目标聚焦在那些危险又没人敢干的特殊行当上。
“嘿,老兄,我可没有钱给你买棺材,你就屈尊在我的帆布袋里吧。”帕罗推着满满一车的布袋,识货的人知道这些土褐色的东西最是不详,它们有个专属的名字——裹尸袋。
在这旁边,有着数个挖好的土坑,帕罗自言自语的将其中一袋扔进了这些简陋的墓坑之中,用土盖实,然后在上面插上一个由两根树枝绑成的简易十字架,如此简陋的墓就完成了。
这份工作着实瘆人而且无聊,帕罗只能对着尸体自言自语,一是给自己壮胆,二是打发时间。
在他身旁,早就立满了数十个这样的十字架,这是他一整天的工作成果。
转身准备将第二个裹尸袋投入相应的墓坑中时,他停了下来,用手背擦去额前的汗珠。挖土、敛尸,早就让他浑身上下脏的像泥猴一样。
“美丽的女士,愿您在此长眠,宝贝。来世做一个天使一样的美女来感谢我吧。”他仍然自言自语,将这尸袋抛进了坑中。
可惜裹尸袋的质量可不像他想的那样结实,事实也是如此,谁会为大量尸体准备更好的袋子,帕罗拿到的这些裹尸袋,都是次品中的次品,甚至有些袋子制成的时候帕罗的爷爷还没出生。
那些被敛进袋子中的骨头一股脑的滚落出来,画面要多惊悚有多惊悚。十年嘛,尸体早就变成白骨了,再配上这夕阳西斜的阴暗光线,帕罗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冷汗直流,嘴里稀里哗啦的念叨个没完。
“抱歉宝贝,我美丽的小姐,我不是故意的。”帕罗语无伦次,哆哆嗦嗦的嘟囔道。
“咯咯咯……”突然,好像从墓穴方向传来一阵女性银铃一样的笑声。
帕罗高呼一声“我的上帝”,便瘫在地上,如筛糠般颤抖,紧闭双眼。
“你这人真有意思。”声音再次传来,带着笑意,这清楚的发音,正确的语法,让帕罗听了个清清楚楚,他尝试着睁开因恐惧而紧闭的双眼,向墓坑方向瞄去,结果一双碧蓝色的水汪汪大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他。
帕罗吓的向后一个趔趄,但同时他也看清了,他的面前是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金发碧眼的小美女。这姑娘看上去十六七岁,蹲在他面前,笑着看着他的窘样。
“你是人还是……幽灵?”帕罗壮着胆问道。
女孩咯咯咯笑了两声,没有回他,只是站起身来,背着手踱步到帕罗刚才弄洒的白骨坑边,手里拿着一个树杈拨弄起来。
“你居然叫‘它’小姐,这分明不是同一个人的尸骨,而且这是男性。”女孩撇了下嘴,完全没有理会帕罗。
帕罗愣了下神,鬼使神差的走到女孩身边,顺着女孩的手臂望了下去。
这女孩居然用树杈像摆弄玩具一样在摆弄尸骨,将一根根的骨头拨过来拨过去的。
这让帕罗有些恼愠。“去去去,你个小丫头懂什么?我说她是小姐,她就是小姐。”
女孩没有理会帕罗,只是仍然拨弄着尸骨,很快那些想打散的拼图一样的骨堆竟被这个女孩摆成了一个人形。
“你看左腿与这个“右腿”完全一样,说明这是两个人的左腿,看膝关节的方向就能轻松分辨,而且长度都不一样。另外看骨盆的这个心形,说明这根本就是一个男性。”女孩轻描淡写的说完,站起身来,将手里的树杈扔到了一旁。
帕罗目瞪口呆,都忘了眨眼。缓了良久,才缓缓问道:“你是谁?”
“喂喂喂,高卢的绅士在问女性身份前,不应该自报家门吗?”少女秀眉一皱,小嘴一撇。
帕罗挠了挠头,有些脸红不好意思,长久出入声色场所,他什么场面没见过,现在居然被面前这个小丫头唬的一愣一愣的,竟有了害羞的感觉。
“我叫帕罗,帕罗·琼斯。很高兴认识您,我美丽的小姐,可否让在下知晓您的尊姓大名?”帕罗赶紧弯腰施礼。
“尊姓称不上,我叫莉莉,莉莉·康娜。”少女双手捏着裙摆,甜甜的一笑,回了礼。
“呃,莉莉小姐,不知道您出现在这里,有什么指示吗?这里可不是少女远足的旅游场所。”帕罗挠着头问道。
“你说话敬辞太多,听着真费劲!”莉莉有些不满,嘟着嘴反驳了一句,两个小胳膊插在胸前,表示着自己的不满,这又让帕罗好一阵尴尬。
“先不说我,你呢,你来这干啥的?”莉莉问道。
“额,莉莉小姐,如您所见,我是一名‘清道夫’,为城里的大老爷清场来的。”帕罗也没有避讳,他在干什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何必多此一问呢。
“嚯,原来是受雇佣的葬仪社,我以为是志愿者呢。”莉莉用鼻子哼了一下。
帕罗皱了下眉,哪个不要命的志愿者会跑到一个荒废了十年的荒村,来帮别人义务收敛尸骨。
“正如您所说的一样,在下就是干这个的,不过莉莉小姐您呢?”
“我?”莉莉伸出一根手指指了下自己的下巴,蓝色的大眼睛滴溜的转了一下,随即摆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凑到帕罗面前,低声说道,“我嘛,我可是一个‘魔女’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