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
明明耳畔刚刚还是浅悦的呼喊声,但是一眨眼便又回到了这儿。
在床上的柳依依猛地睁开眼,下一秒映入眼帘的便是月府熟悉的装潢。要是刚才,她能回到月府,绝对会是感激涕零,但是现在她和浅悦身上都染了血。这多了的血要怎么解释?
她探了眼房内,没人在这人。
她突然松了一口气,但转眼又警觉起来。
“……浅悦……?”她声音弱的可怕,连她自己都吃了一惊。
她要死了?
她欲起身。
她虚弱地撑起自己,弱倚木床,因疼痛眼里止不住泛出了泪光,几缕青丝顺势柔顺垂下衬得她煞白的小脸更加病弱了几分。她额头还在出细汗,头重脚轻,呼吸不畅,胸部上下起伏,喘着大气。她手往身后探去,满手的虚汗。
她轻喘着,右手在身上哆哆嗦嗦地摸索,希望能找到药瓶。
“你病弱的模样真有够可怜。”
她吓了一跳,手上的药瓶碎了一地。
啪的一声,药瓶内紫色的粉末撒了一地。
浓烈的药草味浮了上来。
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撞进她的眼内。
凤瑾钰面不改色地运转灵气,下一秒,金色的灵气就包裹住碎了的药瓶。
“你,你是殿下的……”话还没说全,一口血便先堵住了喉咙。
她连忙用手捂住嘴,轻咳几声。
血从指缝中渗出,她清楚地感觉到了嘴里蔓延开的血腥味。但刚才致命的虚弱感意外地少了几分。
“殿下让我来照看你们回府。”凤瑾钰已经把他要取的物品用布包好,放入了空间。
他已经做完他目前的工作了,那么有了这药以后,接下来的他需要调查和研究。
他抿起嘴唇,冷冷开口,“你的药放在哪儿?”
“锦囊……”说着,她又咳了起来。她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
前不久她的毒才刚刚发作过,但这才过了多久又开始发作。
她知道,现在的她估计连开锦囊需要的那么一点点灵气都不可能使用,她已经病入膏肓了,只那种半只脚已经踏入棺材的人了。
泛着金光的锦囊从被褥里飘了出来,凤瑾钰从里面取出来一瓶细长颈鸭梨形的白色药瓶,送到她面前。
一颗散发着淡淡的药香的棕褐色药丸把柳依依恍惚的意识拉了回来。
药丸送到了嘴边,她张嘴吞了下去,也很自然的吞下了凤瑾钰送来的水。
‘你的药!不是常吃的药!’
‘快停下!’
可惜已经晚了,在凤瑾钰的眼皮底下,她已经吞了下去。
入口即化的药丸,清香的味道,但是是苦味的。
好苦啊。
身上的疲惫感渐渐散去,空气中的氧气好像又活络起来流入她体内,她感觉好多了。
药……?
意识清醒了,才听到了柳素素歇斯底里的呐喊。
她浅浅呼吸,指节分明的手握住触手可及的药瓶,转动眼珠,却突然看到了一抹不同寻常的颜色。
她染了血的双手紧紧攥住了药瓶,掩下难堪的脸色,立刻把药瓶收回自己的怀中。
“咳咳、咳咳……多谢。”她暂且先屏蔽了柳素素的声音。
下一秒,她身上的血迹又被凤瑾钰处理了干净。
凤瑾钰立在原地,一双金色凝华的眼眸凝了她一眼,并没有想再讥笑她的意思,扬头便欲离开。
“等等!浅悦……不,我是说,我的丫鬟,她、现在在哪儿?”
“……你的隔间。”
内心一直被提起的一颗重石沉沉落下。柳依依松了口气。
“那月华?”她该怎么解释?
“我,半路遇见。你,恰好毒发。”
说着,凤瑾钰便拂袖而去。
他身后的门应声合上。
看到他的离开,柳依依才感觉到了几分放松,但脑海立马被不断地轰炸。
‘你疯了?你疯了!你吃掉了那女人给你的药!’
‘你不怕死了!你不想活了?要是早知今日,我就应该毫不犹豫地砸了它!’柳素素现在怒不可遏。她尖利的声音不断地刺痛着柳依依的脑海。
“闭嘴!”她颤抖着嘴唇,咬紧牙关。脑内的声音弱了。
她是知道的,柳素素不信月华。
她自己也知道月华不是什么普通的女孩。她也知道绝对不能、绝对不能完全信她,而她也知道自己对不起月华。
她锁紧眉头,紧紧攥紧手中的被褥。
她现在已经知道凤妃和皇帝此次想要把月府拉下马。
可她本就服务于凤妃,这已经无异于加速了月府的灭亡。她有愧于她。所以,哪怕是吃一次月华的药又如何?其实,在第一天见她送药她就应该感觉到——她不对劲。但当时她还在欣喜于被关心,被送礼的甜蜜里无法自拔。要知道,月华这“包治百病”的药岂能对她的病起效?但是,事实是确实有效,而且很有效。
到现在,她才能确定,月华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她舒开眉头,苦笑万分,“相信我,没事的。而且我们也恰好没药了。这只是意外。更何况,我本来就是个将死之人了……”
她已经从凤妃哪儿得知了,自己的毒不可能再被解开了。
哪怕胸腔内外的空气流动,氧气源源不断地被吸入,可她的生命就是在源源不断地流失中。药石无医,不到一年,她就会死。可她想活!
她却无奈摇摇头。
她的野心被死亡磨损了一半。
她的事业已被扼死抬中了。
她的病已经越来越重了,毒会很快就要侵蚀掉她这个异界来的一缕孤魂了。
到时候,自己会消逝在何处呢?柳村吗?
她又将目光轻轻地移向窗外。那一片小小的窗口出的一点口。
在柳依依还在走神时,她体内的柳素素早就暗暗地记下了某笔账。
‘……凤瑾钰!’
等凤瑾钰出了后院,他便碰到了他此刻既不想遇见又不得不遇见的人。
只见他眼前赫然倒映出一张笑眯眯的脸。
眉毛弯弯,小脸精致,手腕上成色上好的玉镯衬着凝脂的肌肤冷映在阳光下,蓦的生出一丝凉。
来人的眼睛浅眯着,“那么,你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