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迎面而对,宫装女子气吐芳兰,这番交锋下来,虽然没有受到任何实际伤害,但也讨不到任何便宜。
“不跟你这女娃娃耗时间了。”
老头轻轻一拍腰间的葫芦,一道光芒骤敛,一片桃花瓣飞至两指间,宫装女子感受到指甲大小的桃花瓣带来强大的气息,心想要接下这一击恐怕要费上不少功夫。
就在宫装女子思量对策的时候,一柄木剑出其不意向她袭去,她根本反应不过来,好在木剑并无杀意,只是穿透她的束发绸带而已。
宫装女子青丝展开,少几分冰冷,多了几分柔情。
望着折去的木剑心生寒意,没想到自己一直留意周边竟没发现还有一人躲在暗处,好在刚刚那一剑并无绝杀之意,不然自己必受重伤。
“哪来宵小鼠辈,竟做这等鬼祟之事,我北剑门定斩不饶。”
宫装女子声透八方。
老头并不乘隙而入,将桃花瓣收至手心,再无打斗之意,只是看着远去的木剑,心里五味杂陈,转头望向宫装女子笑道:“哼,真不知好歹。”
这时一个男子迎雪乘剑而来,年纪和宫装女子相仿,不是剑痴又是谁。
剑痴在老头后半步落地,望着宫装女子,眼神复杂。
北剑门众弟子蠢蠢欲动,刚刚若不是她私底下传音,恐怕北剑门的弟子蜂拥而上了,再者,若是群起而攻,保不准老者会起杀心,因为自己根本没有实力留下老者。
宫装女子惊讶万分,美眸中尽显愧意,一时语塞。
这时空中传来声响:“都退下吧。”
北剑门众弟子得令纷纷退下,回到自己的住处打坐入定或是在月台练习剑法。
一位老妪出现在宫装女子身旁,精神矍铄,慈祥的看着老头与剑痴。
宫装女子的利剑化作水纹印在眉心,向着老妪恭敬说道:“师傅。”
老妪点头回应,接着看向老头说道:“我这徒儿可还行?”
老头没好气说道:“何止行,我看是行过头了,不然怎么会把我徒儿迷得神魂颠倒,剑心蒙尘。”
一旁的剑痴并无所动,只是看着宫装女子,眼中千言万语。
老妪并没有在意老头的话,而是望向剑痴,剑痴点头以表敬意,两个晚辈的事情自己也是一知半解。
“小辈的事情,咱两老不死的瞎搅和什么。也别杵在这了,冰天雪地的。”
两人御风而行往别处去,留下宫装女子与剑痴。
老头和老妪相对而坐,屋内并没有什么点缀之物,很是简素,北剑门向来以素雅闻名,老头自然不觉得奇怪。
桌上一壶酒,两樽酒杯,杯中盛满白玉琼浆,还冒着丝丝寒气,老头端起酒杯。
“路上向几个老友讨了几杯酒,不然会早些到北剑门。”
一口喝尽,入口一瞬间冰冷之极,而后一股温热充斥口腔,入喉顺滑,是不可多得的好酒。
这酒是北剑门固有的白玉浆,酝酿工序复杂,所酿之物也是十分罕见,一般人喝了恐怕受不住那一瞬间的冰冷,若是修行之人喝下,对修行有莫大的好处,不过北剑门的白玉浆并不对外,而且在门内寻常弟子每旬也只是得到一杯量的白玉浆而已。
老头喝下一口酒后并无陶醉之意,他人认为的仙浆琼露在他眼里并无多大价值,远不比青鸾峰张伯的胡同烧有味道。
老头放下酒杯说道:“这酒也那样,回头我装点回去。”
老妪笑道:”好说好说,说正事吧,不然你也不会不辞万里亲自过来。”
“也没什么大事,就想找你借白玉养剑葫。”老头笑道。
老妪浑身一震,脸色冰冷至极,思来思去,也估摸不到老头会跟自己借白玉养剑葫。
“白玉养剑葫对北剑门来说可是命脉所在,怎可外借,你要是来喝酒,老身随时欢迎,要是借白玉养剑葫,免谈!”
老妪一口拒绝,也是老头意料中的事情,毕竟白玉养剑葫可以说是北剑门的镇派之宝,历来北剑门的大能在归墟之前都会凝练一身剑意放入白玉养剑葫中,不仅可以拿来养剑,还可以抵御外敌,最重要的还可以供后辈感悟,可以说是北剑门根基所在,老头一上来就跟老妪借北剑门的根基,她如何不动怒,北剑门能有今日的地位,养剑葫起着至关的重要。
再说,凭你老头三言两语就要借走北剑门的镇派之宝,未免太不把北剑门放在眼里。
“借养剑葫只是其中一事……”老头语气缓缓并没有将后话说出来。
老妪心领神会说道:“你大可放心,这里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偷听的。”
“天宫的她下来了。”
老头又喝下一杯酒,老妪听到此话心中无比惊讶,虽然表面沉着冷静,但是那刚刚一闪而过的惊色瞒不住老头。“是她的分身下来了。”
老妪知道接下来要谈的事情非比寻常,偌大的北剑门自己可做不了主,她头上还有师姐呢。
“接下来的事情,老身可不敢随便应下来,得请我师姐他们一起商讨。”说罢,立即以剑音通知自己的师姐们。
剑痴与宫装女子并肩而走,一路上两人很有默契,都在等对方开口。
前面已无路行走。
剑痴也不知道心思放在哪里,前面明明是悬崖岸边,已无路可走,却还一直往前走,若不是宫装女子提醒,怕不是要摔下去。
只是如果前面没有悬崖封路,两人会不会一直沉默走下去?
剑痴的从袖口取出一支发簪,纤细的发簪雕刻一只携珠凤凰,想来原型是那门楼立柱上的携珠凤凰,只是发簪上的的凤凰并不如门楼立柱来得活灵活现。
发簪还散发出淡淡的幽香,是一种叫紫楼兰独有的幽香,这种幽香久存不散,可以维持很长一段时间。
以宫装女子对幽香的敏感,知道这发簪肯定是放在紫楼兰花汁浸泡了很久。
“之前弄断你的束发绸带,这支发簪送给你。”
宫装女子看着发簪不言语,闻着熟悉的幽香,眼角湿润,她岂会不懂这个不善言语男子的粗劣借口。
在接过发簪那一刹那,宫装女子感受到发簪中的三道强横的剑气,和自己的剑气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四目对视,一切都在不言语中。
剑痴满怀期待的说道:“带上吧,我想看看。”
宫装女子闻言,转身背对剑痴,将披肩青丝一部分束起后轻轻将带着幽香的发簪别入,一切是那么熟悉,一切那么刚刚好。
“天下就数你这三分美丽,不是‘三分流水七分尘’的三分,而是‘天下只有三分月色’的三分。”
直到离去,她未曾口吐一字,也就剑痴偶尔说上点什么,其余时间都是看着漫天大雪,哪怕这样两人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