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令众人稀奇的是,他们终于见识了什么叫“四两拔千斤”。
柳丝丝那白晰的小手搭在了马和的臂膀上,犹如有魔力一般,马和握着钢刀的手再也不能动弹一下。
她眼含感激之情盯着马和道:“马将军,你这又是何必呢?道衍法师怎么可能杀我呢?”
马和一楞,众人也都楞了。道衍更是奇怪地盯着柳丝丝,不知道这小姑娘的自信是从哪来的。
柳丝丝心中没底,只是远处海面上出现了几个小黑点,让她心存侥幸,决意赌上一把。
她对道衍施了一礼道:“先生,燕王既然在收笼天下英豪,定要让追随他的人不生二心。十八锦衣卫在这荒岛上十余年,早就如生死手足。”
“若是真让他们与马将军比武,弱者自我了断,胜者也必心寒,如何能忠心追随燕王?先生若想试下锦衣卫十八兄弟的武功,眼下就有现成的机会,又何必耗费马和将军的气力呢?”
她虽没有继续说下去,可众人顺着她的纤纤玉指,已经明白了柳丝丝的用意。
海面上那些黑点越来越大,分明是倭国的海盗船。大明皇帝朱元璋已经下令禁海,自是不会有船民出海,倭贼便经常乘船登岸,烧杀抢掠,实为大明的心腹大患。
道衍此刻再看柳丝丝,神态已经不同刚才了。他冰着脸道:“也好,若是你们十八人能诛杀倭贼,老夫便带你们去燕王府,将来还你们的锦衣卫荣耀。”
谁知十八锦衣卫倒是一脸犯难的样子,虽然此刻他们已经服用了解药,身子已无大碍,可谁也没吭一声。
道衍鼻子中哼了一声道:“怎么?刚才还一副英雄豪杰之气,见到倭贼就熊了?”
锦衣卫首领趋前几步,禀报道衍道:“法师,小的名唤张焕,是兄弟们的头领。法师有所不知,并不是兄弟们怯战,而是无贼可战。”
一贯淡定的道衍也忍不住“咦”了一声道:“你叫张焕?你兄弟都得记住,若是前往燕王府,你们皆得隐姓埋名。待天下大事定后,方能还你们本来面目。”
张焕等十八兄弟齐齐称是,道衍又问道:“刚才你说无贼可战是什么意思?难道倭贼生了善心,不再上岛骚扰我大明子民吗?”
张焕回道:“法师,倭贼确实不会上岛,只是也不是他们生发善心。法师有所不知,当年皇上把我们兄弟们贬在这儿,其实也是不忍处死我十八兄弟。”
“兄弟们为锦衣卫时,惹了不少仇家。皇上后来听从太子朱标之言,撤了锦衣卫。只是皇上仁慈,知那些仇家不会放过我们,皇上念在我兄弟们功高的份上,这才把我们流放到这荒岛上。”
道衍捻了捻须,忽然侧头问柳丝丝道:“柳姑娘,老夫尚不明白,为何十八锦衣卫无贼可战?”
柳丝丝心中奇怪,这是很明显的事了,别人看不出,道衍怎么可能会看不出?
她思索了一下,不由得心中暗暗欢喜。想必是道衍故意试她的,要是觉得柳丝丝有可用之处,那就不会对她动杀机了。
柳丝丝莞尔一笑道:“先生,小女子见锦衣卫十八兄弟如此威猛,定不会把小小的倭贼放在眼里。”
“当初皇上把他们贬在此地,就是保他们兄弟性命,不让那些仇家找到他们。再者,倭贼猖獗,皇上派他们兄弟在此,恐也是靖海防之意。”
道衍居然露出了一丝微笑,下意识地点点头。柳丝丝又道:“四周虽多岛屿,可皆为荒岛小岛,唯独此处,草木茂盛,可为人所寄居。此等小岛,倭贼如欲骚扰大明,是最好的跳板。反之,大明要断倭贼之路,也只须固守此岛。”
张焕大声道:“柳姑娘说得极是!在下与兄弟们固守此岛十余年,早把倭贼杀得胆寒。倭贼之船,经过此岛,尽皆不敢上岛俱都绕岛远行。”
道衍说道:“既如此,柳姑娘刚才建言说你们兄弟杀倭贼以正己身,岂不是一句空话吗?看来,还是得马和出手了。”
柳丝丝眼珠一转,很快便有了主意。她镇定地道:“先生,未必!若是往日,倭贼不敢上此岛,但今日就不一定了。”
道衍慢条斯理地道:“若是柳姑娘有法子哄得倭贼上岛,锦衣卫十八兄弟能得而诛之,老夫必信守诺言,带他们去燕王府,也不会为难柳姑娘。”
柳丝丝一指岛上那座亭台,张焕立马告诉柳丝丝,那座亭台建在岛上最高处,本是为防范倭贼而建。若登此亭台,则全岛一览无余。
道衍不吭一声,只是点点头。他在马和的保护下,带着柳丝丝一起爬到了岛的最高处。
柳丝丝拔出插在腰间的一枝玉很箫,定了定神,眼望着远处的倭船,开始吹起了箫。
悠扬的箫声如泣如诉,在广阔的海面上迅速飞散出去。奇迹出现了,正在疾速行驶的倭船,忽然慢了下来。
马和掏出随身所携的“千里眼”(单筒望远镜),对着海面观察了一会,有些紧张地对道衍说道:“先生,倭人也正在瞭望此岛,看样子有登岸之意。”
道衍淡淡地道:“倭人劫财又劫色,他们被柳姑娘的箫声所引,见一袭红衣的柳姑娘如何不心动?虽知此岛有大明的锦衣卫,倭人也不死心,定会登岛一决死战。”
听得道衍如此一说,马和不由得大喜过望。他立即对着海滩处大吼,命令锦衣卫十八兄弟作好格杀准备,务必尽歼倭贼。
果然,倭船在停顿了好一会后,几艘倭船都齐齐调整航向,向许愿岛扑将过来。
张焕面对倭贼,完全不像是刚才见王公公和道衍的模样,一股顶天立地的豪杰之气跃然而出。
他命令众兄弟散开,不要急着下手,等所有倭贼上岸后,分出几人直扑倭船,断他们后路,其他人听他号令对倭贼大开杀戒。
不多时,喊杀之声响彻云天。一百多倭贼为了让许愿岛更加美丽,楞是把全身的鲜血贡献了出来,把原本金黄色的海滩染成了红色,在夕阳残照下显出一种可怖的美丽。